“哎!你這弟子什麽意思?我們救了你還這副態度?”方子瑞這暴脾氣忍不住了。


    “我這身傷大部分不都是沈清棠做的?”


    裴羨輕飄飄地掀起眼皮抬眼看去,很快又將視線挪回到石鵠長老的身上。


    “……”


    被這話一噎,方子瑞嘴唇囁喏幾下,瞥見裴羨衣袖下的鞭痕,又扭頭幽幽地掃了眼身後高傲十足卻有些心虛害怕的沈清棠,不說話了。


    原本還以為師姐想要改過自新才要救這裴羨,現在看來還是讓師父教育教育吧……


    畢竟師父現在應該算得上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唉……


    方子瑞心中的小九九,石鵠長老並不知道,他也不製止兩人之間的爭執,就這麽笑眯眯地看著。


    “你既然認識我,那就該知道我石鵠是個什麽樣的人。”等兩人安靜下來後,瞅見裴羨謹慎防備得跟個刺蝟似的,石鵠長老不禁笑嗬嗬的。


    “實不相瞞,救你隻是因為弟子所托,但我這弟子對你幹的那些事,我也屬實對你有愧。”


    到這,石鵠長老沉吟了會,似乎想要與裴羨單獨聊會,便找了個借口支開兩個弟子:“清棠、子瑞,你們出去幫我在後山藥園裏摘些需要的藥草”


    沈清棠和方子瑞聞言,對視一眼,心知石鵠長老話中有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兩人甚至還貼心地為他關上了門。


    於是,偌大的房間一下就隻剩下石鵠長老和裴羨。


    “小夥子,別緊張,先讓我幫你治療一下身上的傷口,否則便是你問我有什麽條件,也得有這個精力聽我講是吧?”


    石鵠長老似乎是有些幽默成分在身上的,他繼續說道:“不然若是我說到一半,你又暈過去,那就挺尷尬的。”


    說完,任由裴羨探究防備地盯了他許久。


    “……好。”


    身上的傷口疼痛愈發難耐,隱隱帶著一絲瘙癢,衣袖輕微摩擦間都能疼得他皺眉,長久的思考後,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無法再繼續拖延的裴羨最終鬆口,同意接受石鵠長老的醫治。


    不過他不會全然讓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麵對陌生的人時令自己放鬆。


    “我先幫你把肩膀上的傷給處理了,然後在弄你手臂上的,你是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石鵠長老戲謔說道。


    “我自己來……”


    稍顯寬大的衣服穿在裴羨身上顯然不太合身,不用怎麽脫,就已經鬆垮得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石鵠長老突然不知說什麽好。


    因為營養不良和長期不見光的白皮膚上,是一道道交錯的鞭痕,有的鞭痕已經結痂,留下一條淡淡的陰影,有的深可見骨的鞭痕長期被忽視,悶在衣服下已經潰爛了。


    脫下衣服時還能看到被粘黏帶起的表皮,被拉出長長的黏絲。


    石鵠長老輕輕一碰,便有淡青的膿液和血水混在一起緩緩流出。


    微微歎氣,他走到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箱子,從箱子裏拿起一把刮刀,“這些潰爛的皮肉我得先用刮刀刮去,可能有些疼,你忍著些。”


    裴羨默不吭聲,偏頭垂眸,默認同意。


    他一隻手緊緊握著那把短匕,另一隻手微微蜷握著,隻要對方有任何不軌,就是拚了命同歸於盡,也要讓那人付出代價。


    刮刀冰冷的觸感激起裴羨一陣顫栗。


    裴羨能清楚地感受到刮刀在刮去腐爛的皮肉時的那股阻力感,一下一下的,那淡淡的糜爛的氣味漂浮在空氣中,十分的難聞。


    石鵠長老手上動作不停,看著裴羨顫抖的模樣,有些不忍:“你要疼得厲害,就咬著箱子上這塊帕子。”


    這小弟子也是倔得厲害,他哪有什麽交易要跟他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他對自己放鬆些。


    現在看來,治療結束後,這交易是不做也得做了。


    “不用。”聽到石鵠長老隱含憐惜的話語,裴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痛嗎?


    他在心中自問著。


    皮肉之傷自然是痛的,可這點疼比起他以往受過的所有傷裏,卻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咬帕子?


    他不需要。


    額頭泛出涔涔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垂直滴落在衣裳上,暈出淡淡水漬。


    裴羨牙齒緊咬,努力控製讓自己的身子不顫得那麽厲害,他眉頭微蹙,唇瓣更是隱隱發白,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房內氣氛出奇地安靜,安靜得隻有外邊吹進後山的風兒吹得後山的樹葉嘩嘩作響,吹得後山藥園內的藥草散發淡淡清香。


    一堆生長茂盛的藥草植株中,一男一女正彎著腰認真采摘著。


    方子瑞手上已經拿著不少藥草了,另一隻手還在飛快地采下一株又一株藥草,看起來對這些藥草的作用十分的熟練,反觀沈清棠就不一樣了。


    “沈清棠,你在這采了這麽久就這一點藥草……你別太摸了……”方子瑞無奈至極。


    沈清棠卻仿若未聞,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師弟,你說師父他把我們支出來是要跟裴羨說什麽啊?”


    “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後麵回去,師父一定會找時間好好批你一頓!”方子瑞單手支著下巴,一臉正色地說道。


    “……”


    師弟啊……其實我們要是不會說話的話,咱可以不說的,整得大家都尷尬多不好啊!


    沈清棠慌了,先前一直糾結石鵠長老會和裴羨說什麽的她,開始在想自己回去之後該怎麽求饒好一點。


    石鵠長老為人正直,最是痛恨這種欺負弱小的不義行徑,在小說中,他一直到中期才知道原身幹的那些破事,在經曆管教不當的悔恨和試圖改變沈清棠卻無果,這才漸漸疏遠了她。


    沉浸在心事中的沈清棠跟沒有注意到方子瑞看她的眼神,複雜、期待、自責、難過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這道目光實在是炙熱,沈清棠是不想知道也難。


    她側頭看去:“怎麽了?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師姐。”方子瑞低頭拖著腔調,悶聲喊道。


    他抿下唇線,聲音端的是漫不經心和散漫,但沈清棠卻聽出了那藏得夠深的害怕。


    他說:“師姐,你是原諒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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