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甄府內靜謐如許,唯蟲鳴之聲,時斷時續。


    甄珩立於陵容閨房外,右手緊扣門扉,心中五味雜陳。他屢番求婚,卻每每被陵容婉拒。菡竹知二人私情,對甄珩既不阻攔也不引導,甄珩亦無暇顧及。


    今夜,乃陵容入宮前夕,亦是他最後表白之機。甄珩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閨房內,燭火搖曳,暖黃之光映出陵容倩影。她坐於妝台前,玉手輕撫雲鬢,笑靨如花,天真無邪,透著一絲殘忍的誘惑。


    甄珩深愛眼前人,雖知她許隻是玩弄他,或將入宮為妃,神思仍被她牽引,心動神馳。


    “陵容,你當真執意入宮?”男人聲微顫。


    陵容回眸,視甄珩,無辜道:“珩哥哥,你知道的,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


    甄珩趨前,握住她手,眼中癡迷盡顯,“陵容,我願放棄一切,隻求娶你為妻,護你一生。”


    陵容起身至窗前,背對之。“珩哥哥,你對我好,我知道。可入宮是我唯一的出路,我不能舍。”


    甄珩聞之,陷入絕望。複至陵容身側,從後緊擁她,嗅其香,聲帶哽咽:


    “陵容,我放不下你,真的放不下。”


    陵容轉身,視甄珩癡迷雙眸,毫無愧疚。輕撫其麵,柔聲道:


    “珩哥哥,你是良人,然我二人緣分至此。忘了我吧。”


    甄珩緊抱陵容,不願釋手。她輕掙其懷,步向內室,留甄珩孤身立原地,心痛迷惘交織。


    此時,窗外微有響動。甄珩深陷苦痛,未覺其異;陵容則嘴角微揚,知是甄嬛,正如她算計的。


    甄珩終是黯然離去。陵容則臥床,望著窗外明月,毫無波瀾。


    甄嬛聽到這一切,心亂如麻,遂決意尋母商議。雲辛蘿見女來,溫柔起身相迎。


    甄嬛坐於母親身旁,將所聽之事一一述說。


    雲辛蘿聞言,眉間緊鎖,“那安答應,我也見過幾次,確是個美人坯子,但目中似藏著些東西,叫人看不透。”


    甄嬛頷首附和:“正是如此。哥哥對她情深意切,可想來安妹妹心中根本沒有他。且陵容現為嬪妃,我怕若是哥哥繼續沉湎於她,會自毀前程,累及甄家。”


    雲辛蘿輕歎一聲:“你所言極是。珩兒性情癡絕,若無良緣相牽,隻怕愈陷愈深。”


    甄嬛緊握母親雙手,懇切道:“母親,請您速為哥哥尋一位賢淑之女,成其姻緣,也好讓他斷了對安妹妹的念想。”


    雲辛蘿略一思忖,點頭應允:


    “不錯,我即刻便去物色合適之人。再說我也確實不喜安答應那狐媚樣子。那日宴上,你父親與珩兒皆被她所迷,實在不成體統。嬛兒,你入宮後亦需小心,不可對她推心置腹。”


    甄嬛點頭,心下湧起一陣酸楚。她輕輕依偎在母親肩頭,默默祈禱,望哥哥早日忘卻陵容,覓得真正幸福。


    然而,癡戀陵容的甄珩,永遠無法實現甄嬛此願。


    甄嬛剛從父母臥室出來,甄遠道便遣人來尋,請她至書房一敘。她趕往書房,見父親麵有凝重之色,告知她浣碧乃其私生女,囑其善待之。


    甄嬛雖驚,卻隻能接受,言將攜流朱與浣碧一同入宮。話畢,返閨房休憩。


    甄遠道之所以夜深方召甄嬛,實因耽於幻想中同陵容的情事,誤了時辰。


    他雖亦十分眷戀陵容,但較甄珩更清醒,知難與君王爭女色。不過其內心深處如何盤算,背著皇帝求得陵容,唯他自己知曉。


    次日晨曦初露,皇宮車輿駛至甄府前,華彩熠熠,莊重非凡。甄嬛和陵容立於府門,將別親眷。


    甄嬛目蘊淚光,緊握雙親之手,淚珠欲落不落。她俯身深行一禮,聲音帶泣: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今日便要離家了。望父母保重身體,女兒會時常掛念家中的。玉嬈,你要替姐姐多多侍奉父母,知道嗎?”


    玉嬈撲入甄嬛懷裏哭泣,雲辛蘿亦淚眼婆娑,知此別或難再聚,可皇命難違,隻得默祈女兒在宮中平安順遂。


    甄遠道亦感懷,然目光仍頻頻投向陵容。


    陵容與蕭姨娘站在一旁,低語寒暄。阿純雖不解人類的複雜情感,但能感受到蕭姨娘的真情。


    她不顧姨娘勸阻,行一大禮,後上前執姨娘手,眼中流露不舍。


    “姨娘,除了母親就是您待我最好,陵容銘記於心。日後府中若有難事或需援手,盡請書信相告。另外,陵容懇請您照顧好我母親。”


    蕭姨娘感動不已,輕拍陵容玉手,溫聲寬慰:“小姐放心,我自會盡心。您在宮中亦須善自珍重。”陵容應下。


    終時,甄珩目光痛楚,甄遠道神情晦暗,雲辛蘿厭惡複雜,甄嬛尷尬不明,陵容攜菡竹登上入宮馬車。宮廷生活序幕緩緩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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