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王氏當即答應:“哦!就這麽個事兒?可以可以。那些客棧中,住的都是一些大老粗的爺們,姑娘一介女流之輩,與那些男人住在一起,也確有諸多不便。隻是寒舍簡陋,就怕委屈了姑娘。”


    黑衣女子語音氣淡漠、卻聲音沙啞著道:“大姐說哪裏話來?你能收留小女子,小女子已經感激不盡了。隻是怕跟姐姐惹了麻煩。”


    黃王氏還沒有說話,那紅衣女子卻是一聲嬌笑:“嘻嘻!隻要有姐姐你在,天大的麻煩也會化為烏有。不是小妹瞧不起這些所謂的什麽名門高弟、武林高人,他們便跟姐姐提鞋也不配!若是姐姐真的想當這個勞什子的武林盟主,隻需要露個三招兩式,這武林盟主之位,還不是壇子裏捉烏龜——手到擒來?”


    黃王氏臉色微變,連忙輕聲嗬斥道:“小語,不得無禮!”她轉向黑衣女子,微笑著說:“妹妹莫要介意,我這小外甥女從小都被我慣壞了,口無遮攔的。”


    黑衣女子微微搖頭,表示並不在意。紅衣女子見狀,卻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輕輕搖晃,口中嬌嗔道:“舅媽!看你說的!人家哪裏被你慣壞了?人家隻是說出事實嘛!”


    她們正在說說笑笑,此時,從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吵鬧聲。


    黃王氏皺眉道:“又是那些江湖人士,我這都關門打烊了,他們還來幹嘛啊?真是煩人。”她口中一邊抱怨一邊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紅衣女子興奮地說:“舅媽,我也去看看!”說完,便如一陣風般衝了出去。


    黑衣女子靜靜的看著,她那不嫌事大的模樣,卻也不禁莞爾。她就那麽坐著,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她心想:“不知你們是否可以處理好這件事?唉!”


    她重重的歎了口氣,輕聲又道:“玉不琢不成器。不經曆風雨,又怎麽見彩虹?丫頭,但願這場風波,能讓你成長起來,可以讓你成為獨當一麵,不必事事都依賴別人的強者。”


    她在這裏自言自語,那小姑娘萍兒卻是怯怯的站在那裏,低著小腦袋,用纖細修長的手指,使勁的絞著上衣下擺,時不時的還偷偷抬頭打量她一眼。


    對這個小姑娘的小動作,她自然是看在眼裏,心裏也是忍不住啞然失笑。


    她忽然想到,在她們年少之時,有一次,師父教她們姐妹念《弟子規》的時候,發生的一件趣事:


    她記得很清楚,那年她剛剛八歲,妹妹也不過才五歲,當時師父拿著一條戒尺,在她們姐妹麵前轉來轉去,語氣嚴肅又語重心長的道:“聖人雲: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又有言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今日為師對你們嚴格要求,便是為了你們日後能成大器!你們這兩個小鬼,可不要負了為師的期望!”


    她自己規規矩矩的點頭答應,可是妹妹那個調皮的小丫頭,卻伸伸舌頭扮個鬼臉,仗著師父的寵愛,伸手拽住了師傅的衣袖,笑嘻嘻的道:“知道啦,師父!”


    結果,可想而知,那小丫頭便被師父當場結結實實打了一戒尺!


    想到當時那個小丫頭撅著小嘴,委屈巴巴的模樣,她忍不住唇角微翹,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隻是她黑紗蒙麵,瞧不清楚她的麵目表情罷了!


    此刻,門外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喊口號。


    黑衣女子微微皺眉,正要轉身出去看個究竟,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轉身回來,伸手抓住那個小姑娘的手,另一手輕輕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小妹妹別怕,我帶你去找你娘。”


    然後彎腰將她抱在懷裏,身影一閃,便向著門外奔了過去。


    那小姑娘倒也懂事,知道這個黑衣姐姐是表姐的朋友,倒也頗為配合,任由她抱著,安安靜靜地去找母親。


    黃王氏麵色凝重地打開門,隻見一群江湖人士手持兵器,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你們有什麽事?”黃王氏大聲問道。


    “我們要找邪教妖女!”人群中有人喊道。


    “邪教妖女?”黃王氏一愣,“我這裏是規規矩矩的正經商鋪,沒有什麽邪教妖女。”


    “哼!我們得到消息,邪教妖女就藏在你這裏!”那人十分篤定的說道。


    “簡直是胡說八道!”黃王氏氣憤地說,“我這裏隻有一位客人,你們不要聽信謠言!”


    “我們要進去搜查!”有人叫囂道。


    “你們敢!”這時,紅衣女子衝了出來,“這是我舅媽的家,你們誰敢亂動!”


    “喲,這不是赤霞派的大小姐嗎?”有人認出了紅衣女子,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在哪裏關你什麽事!”紅衣女子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你們趕緊離開,不然,休怪本大小姐不客氣!”


    “哈哈,好大的口氣!”人群中走出一個中年男子,“赤霞派又怎麽樣?我勸你最好讓開,不要淌這趟渾水!否則,本大爺一定叫你好看!今天我們說什麽也一定要找到邪教妖女!”


    說著,他就要帶人往裏闖。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陡然見到這人現身,眾人忍不住齊齊色變,大家不約而同的齊齊後退一步,一起凝目看去,隻見來者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


    那紅衣女子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拽拽那女子衣襟,輕聲道:“姐姐,你怎麽出來了?這幾個蝦兵蟹將,不用姐姐出手,我就可以搞得定。”


    那黑衣女子隻是淡淡地道:“妹妹有心了。這些人既然是衝著我來的,那就由我來解決吧。”她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


    眾人心中暗驚,這女子好強的氣場!


    “你就是邪教妖女?”中年男子咬牙問道。


    黑衣女子眼神冷漠,語氣也是淡漠至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你們認定我是,那就算我是吧!”


    “拿下她!”中年男子一揮手中的劍,眾人一擁而上。


    黑衣女子眼神一冷,左手抱著小姑娘,身形閃動,右手揮動之間,一抹淩厲的寒光瞬間出現,她的招式看著溫和毫無殺機,卻每一招都暗含無盡的淩厲殺意。


    隻是她不想多傷人命,出手也留有餘地。目標所指,隻是對方執著兵器的手腕。


    隻是眨眼間,幾名江湖人士就手腕中劍,一個個慘叫著抱著自己受傷的手腕,閃身暴退。


    剩下的人驚恐萬分,頓時就萌生了退意,大家不約而同的紛紛向後退去。


    有人忍不住低聲叫道:“她使的是武當派絕學,神門十三劍!”


    “滾!”黑衣女子冷喝一聲。


    聽到她這一聲冷喝,眾人再也顧不上什麽麵子自尊,人人如蒙大赦,狼狽逃離。


    “姐姐,你好厲害!”紅衣女子興奮地拍手叫好。


    黑衣女子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姑娘,溫柔地笑了笑。


    那小姑娘卻雙眼亮晶晶的,盡是一臉的羨慕崇拜的雙手抱在胸前,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一聲歡喜的大叫:“姐姐!你好厲害啊!”


    一場危機就這樣化解了。


    紅衣女子卻好奇的抓住了她的右手,低頭看著她手中那支尚未歸鞘,閃爍著幽幽寒光的短刺,又是欽佩又是期待的說道:“姐姐,你這短刺哪來的?教教我好不好?”紅衣女子滿臉期待。


    黑衣女子手腕一轉,那短刺已經消失不見。


    她歉意的搖搖頭,語氣輕柔的道:“這是我師門的武功,不能輕易外傳。”


    “那好吧......”紅衣女子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複了明媚的笑容:“等我以後加入門派,也會有厲害的武功的!”


    此時,黃王氏走了過來,“多謝姑娘解圍。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姑娘先隨我到內室避一避。”


    黑衣女子點點頭,抱著小姑娘跟著黃王氏走進屋內。待安排好後,黃王氏看向黑衣女子,“敢問姑娘尊姓大名?為何會被那些人追殺?”


    黑衣女子沉默片刻,緩緩摘下臉上的麵紗......


    此刻,已經是深夜。


    宋遠橋所住的房間外麵大廳裏麵,還是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宋遠橋作為此時英雄大會的發起人與主持人,便當仁不讓的坐在上首,雙清與少林派掌門淨澄大師的師伯,玄空大師坐在他左右兩側,宋軒逸宋軒輊兄弟手握長劍,恭敬侍立在父親身後。


    俞岱岩、張鬆溪、殷梨亭、莫聲穀、邱玄清等九兄弟,帶著武當派弟子,奉大哥宋遠橋的命令,持劍在房外、屋頂上四下巡邏,以防不測。


    剩下的小師弟盧秋雲和周真得二人,陪著師父,還沒有到。


    至於二俠俞蓮舟,自從當日從雷神洞中失蹤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他們兄弟這段時間為了籌備武林大會的事,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心中記掛著這位兄弟的生死安危,卻實無暇抽身。


    不過,來自幻夢湖的紫薇閣主慕容紫薇、塞外納蘭家的公子納蘭容情,都很夠意思的,憑借著自己強大的情報網,正在五湖四海的搜尋著他的蹤跡。


    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他的消息。


    這話暫且不說。


    卻說,在大廳左右兩側,分別坐著前來與會的各派掌門。


    左手邊依次往下坐著羅浮山神劍宮宮主駱千山、茅山道宗宗主無情道長、龍虎山天師教新任教主張宇清、蜀山劍宮宮主紀若曦。


    右側則坐著峨眉派掌門靜怡師太、昆侖掌門玉貞子道長、青城派掌門赤鬆子道長及華山派掌門令狐楚等各門派掌門人依次而坐。各位掌門的得意弟子都站在他們身後,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


    曾經與俞岱岩兄弟有過一麵之緣的,昆侖弟子李正元,也站在師傅身後,垂手侍立。


    這時,其中一名青袍中年道士起身抱拳道:“宋大俠,此次召開英雄大會,相信各位掌門都已了解緣由。那魔教近年來愈發猖狂,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共同對抗魔教!”


    說話這人,正是性烈如火、光棍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的青城派掌門赤鬆子道長。


    宋遠橋點頭應:“沒錯,赤鬆道友所言極是。魔教作惡多端,我們不能再讓他們肆意妄為。本次大會,就是要商討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話音剛落,又有一人發言:“宋大俠,依貧道愚見,我們應當聯合各大門派的力量,組成一支聯軍,直接攻打魔教總部!這次一定要將他們斬草除根,雞犬不留!”


    這次發言的,是茅山道宗宗主無情道長。


    這位道長雖然法號叫無情,其實卻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他的師父、兄長與愛妻皆是死在魔教之手,他與魔教可謂是仇深似海,也對他們深惡痛絕,必欲除之而後快!


    “此舉雖然勇猛,但是魔教總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恐怕會造成巨大傷亡。”另一人提出了持重的反對意見。


    眾人抬頭看著這人,見到他是江湖上以謹小慎微出名的華山掌門令狐楚。


    一時間,廳內議論紛紛,眾說紛紜。宋遠橋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諸位掌門所言皆有道理。我們需從長計議,製定出一個周全的計劃。”


    此時,一名年輕劍客站起身來,朗聲道:“各位前輩,晚輩認為,我們可以先派出一批精英,暗中調查魔教的動向,尋找他們的弱點,再伺機而動。”


    這個提議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宋遠橋也頻頻點頭。“這位少俠所言甚善。同時,我們也要加強自身防備,防止魔教的偷襲,將我們各個擊破。”


    商議持續到將近天明時分,才最終確定了初步的行動方案。各門派紛紛表示願意積極響應,共同抗擊魔教。


    在一片激昂的氛圍中,眾人才紛紛各自回房休息。


    已經巡邏了一夜的殷梨亭和莫聲穀兄弟,各自疲倦的伸了個懶腰,與前來換班的蜀山劍宮弟子打了個招呼,返回房間,剛剛脫下外套鞋襪,躺在床上,連眼皮都沒來得及合上,便聽到窗戶上被人咚咚咚敲了三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窗外忽然響起:“欲知俞二俠消息,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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