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他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話,頓時忍不住群情激憤!


    人群中一個矮個子中年男子大聲叫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武當派各位大俠都是仁義無雙的好男兒大丈夫,殷六俠更是堂堂正正的一代大俠。你們居然使用陰謀詭計抓了他,由此可見,你們這拜火教,是名符其實的魔教!當真是人人得而誅之!”


    另一名一身古銅色對襟長袍,頭戴員外巾,年逾五旬上下,挺著個大肚子,仿佛一名員外爺的男子大聲說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們拜火教一向作惡多端,今日碰到宋大俠他們,便是你們應有的報應!”


    一名一身青布長衫的青年男子也揚聲說道:“這位昝二姑娘,文武雙全不說,更兼仁義無雙,醫道絕世,智慧過人,一定可以想辦法救出殷六俠,滅了你們這拜火教!”


    一個穿著月白色綢衫的中年婦人道:“這位大哥說錯了!說起醫道無雙、仁心仁術、胸懷天下,當屬玉麵俏觀音昝雙英神醫女俠!”


    她這聲音剛落,便引起了眾人的一致應和,大家齊聲叫道:“對!昝大女俠是當之無愧的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仁義無雙的神醫聖手、玉麵奪命俏觀音!”


    聽到眾人的稱讚,半躺在軟轎上的昝雙英,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紅暈,她微微撐起身子,抱拳向著四方一揖,朗聲道:“多謝各位父老鄉親的抬愛,昝雙英不過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當不得如此讚譽。”


    當眾人聽到這話,又看到這個全身都纏著繃帶的盲眼少女,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玉麵奪命俏觀音時,全部都安靜了下來。


    半晌之後,突然爆發出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眾人齊聲歡呼道:“昝姑娘在這裏!我們看到了昝大姑娘!”


    歡呼聲雷動,中間還夾雜著陣陣興奮的尖叫與口哨聲。


    她雙手向著空中一舉,隨後向下一壓,在全場瞬間變得安靜之時,她向著圍觀眾人團團抱拳一揖,大聲道:“多謝各位父老鄉親抬愛!小女子何德何能,今日承蒙諸位信得過小女子,前來捧場助陣?還請諸位聽我一言。”


    昝雙英的聲音清脆動聽,猶如夜鶯一般婉轉,“這拜火教膽敢抓了武當殷六俠,定然是有所圖謀。咱們切不可莽撞行事,需從長計議。”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將頭轉向眾人,接著說道:“我已派人去探得那拜火教的巢穴所在,隻是其防守嚴密,若要強攻,勢必會造成許多傷亡。”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昝雙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不過,我有一計,或許可破此局......”說到這裏, 她語氣微微一頓,轉頭麵向拜火教的人,朗聲道:“我不管你們拜火教與武當派有何恩怨,但用陰險手段抓人,實非正道所為。你們既然不願意好好的放了殷六俠,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不自量力、螳臂當車!讓你們知道,我要救回殷六俠,是如何輕鬆隨意!”


    說完,昝雙英左手微舉,拇指中指輕扣,捏了一個蘭花指,右手五指彈跳飛舞,如撫琴鼓瑟,同時口中低聲吟道:


    笑睹神州有妙玄,


    耳邊切切細相傳。


    鑿開混沌尋金汞,


    劈破洪蒙捉水鉛。


    黍米一珠含北海,


    蟾光萬道照四川。


    若人采得吞歸腹,


    何慮凡夫不做仙?


    五行相合斷機杼,


    陰陽相生乾坤現!


    天地無情,乾坤借法!


    攝!”


    當她這最後一個“攝”字出口,眾人忽然就感覺到眼前一黑,平地一聲驚雷響起,跟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吹的人都站立不住,刺激的眼睛都睜不開!


    眾人正在驚詫莫名之間,眼前就又是一亮,漫天的狂風飛沙忽然靜止,消失無蹤。


    接著,眾人便聽到莫聲穀與邱玄清齊聲驚叫道:“六哥!你,沒事吧?”


    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驚喜與不可思議!


    眾人又是一呆!


    宋遠橋兄弟也都是驚喜莫名,齊聲歡叫:“六弟!”


    那拜火教的姚乘風四人,卻是一齊張大了嘴巴,被震撼的半天都合不攏嘴。


    姚乘風好半天才從喉嚨裏,艱難的擠出來一句話:“這……這是怎麽回事?呼風喚雨,飛沙走石?偷天換日,大變活人?我的天呐!這還是人嗎?”


    俞岱岩與張鬆溪等人算是和雙英姐妹同過甘苦患難的,也知道,她們手段奇詭逆天。


    不說別的,就憑她們能讓五髒盡失的六弟,還魂複生歸來,他們兄弟就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是,即便是如此,此刻,再次親眼看見,雙英這呼風喚雨的奇妙莫測的手段,還是被她震撼感動的一塌糊塗,對她的敬佩尊重,已經是直追恩師張三豐了!


    圍觀的那些吃瓜群眾,見到她僅憑幾句歌訣與手指動了幾下,就救出了被拜火教抓住的殷梨亭,更是興奮激動莫名,齊聲歡呼雀躍道:“昝大女俠霸氣!昝大女俠威武!”


    宋遠橋見到她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救出了六弟,心裏卻是五味雜陳,不知道是喜是憂?


    雙清卻睜著一雙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虛弱不堪,渾身纏著繃帶,半躺在軟轎上的姐姐,一臉驚奇訝異之色,低聲嘀咕了一句:“世上哪有什麽呼風喚雨的術法?姐姐一定是施了什麽障眼法,騙了這些人。可是,六哥又是如何脫困的?”


    隱藏在牆角轉彎處的明成祖朱棣,則是一臉的歡喜讚歎:“這姑娘,當真是好厲害的手段!先前看她身受重傷,命懸一線,朕便派人將她接入了宮中,並安排鄭妃用心去照顧她,又派禦醫為她治療,並赦免了她的所有罪名。這一步棋,看來是走對了!此女若是能為朕所用,必定能成為朕的一大助力。可惜的是,先前她在宮中養傷之時,未曾與她深談。”朱棣暗自想道。


    他決定現身,與昝雙英好好的聊一番。


    想到便做。


    朱棣走出角落,來到昝雙英麵前,拱手施禮道:“姑娘好手段,在下佩服。”


    昝雙英驀然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不免微微一愣,隨即抱拳道:“閣下過獎了,隻是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而已。”


    朱棣笑道:“姑娘何必謙虛,以姑娘的本事,想必江湖中已是少有敵手。不知姑娘是否有興趣為朝廷效力?”


    昝雙英眉頭微皺,道:“我一向自由散漫慣了,不喜受拘束,恐怕無法勝任。”


    朱棣也不氣餒,繼續說道:“姑娘多慮了,朝廷並不會束縛姑娘的自由,隻需姑娘在必要時出手相助即可。而且,姑娘若願為朝廷效力,少不了榮華富貴。這樣的話,姑娘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昝雙英淡淡一笑,道:“莊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榮華富貴於我如浮雲,我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朱棣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他知道,這個事兒不能強求,當徐徐圖之。


    當下隻道:“姑娘果然高潔,令人欽佩。既然如此,姑娘日後若有需要幫忙之處,盡管開口,在下定當全力相助。”


    昝雙英微笑道:“多謝閣下好意。”


    此時,莫聲穀上前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再說。而且,雙英姐姐既然已經歸來,六哥的傷勢又甚是嚴重,也要盡快找個地方治療。”


    當下眾人告別朱棣,邱玄清與莫聲穀押著拜火教的姚乘風等人,雙清卻陪在姐姐身邊,宋遠橋隨後帶著殷梨亭走進了驛館。


    朱棣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將昝雙英這對姐妹花都收入麾下。


    眾人剛剛走進院子,雙清便滿臉擔心的上前抓住姐姐的手,低聲嗔怪道:“姐姐!你真的是膽大包天!連當今皇上的邀請,都敢拒絕,我真服了你了!”


    在場眾人中,宋遠橋兄弟,除了楊善登之外,都承蒙皇上賜宴,可是,卻是沒有見過皇上的真麵目。


    雙英雖然得皇上恩寵,赦免了罪名,但是,她為了救殷梨亭一命,將自己的三魂七魄都注入了殷梨亭體內,連自己的伴身靈物都舍棄了。


    現在,她雖然說一息尚存,還在苟延殘喘,卻幾乎全身俱廢,雙眼俱盲。


    在鄭貴妃寢宮中養傷之時,幾次與皇上麵對麵,卻是不曾看到過皇上的麵目,隻是聽到過這位一國之君的聲音。


    而雙清,則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有緣親自受到皇上接見的人。


    所以,她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身穿便裝的當今皇上。


    雙英卻淡淡一笑,抬手摸摸她的頭發,輕輕歎息道:“剛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一國之君。隻聽到他說話,我便認出了他的聲音。但是,我卻並未出言點破。隻是,你這丫頭一向古靈精怪,難道就不明白這中間的道理?”


    雙清微微沉默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隨即卻又黯淡了下去,一臉失落的道:“看來我的聰明機智,還是及不上姐姐你。”


    說話間,眾人已經到了下榻的房間門口。


    在宋遠橋的指揮下,眾人小心翼翼的將雙英與殷梨亭一起送入了房間中。


    莫聲穀和邱玄清將昏迷不醒的六哥扶到床上躺下,然後轉身看向渾身綁著繃帶的雙英。


    俞岱岩眾兄弟也是不無擔心地圍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的噓寒問暖,雙英卻微笑著一一點頭回應。


    七俠莫聲穀蹲在雙英的軟轎前,問道:“雙英姐姐,你,你怎麽成這樣子了?你身上的傷,還有你的眼睛?”


    這時,夫子李腳步匆匆的從外麵大步而入,連聲抱怨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真能折騰人!你看看我老人家身上!這還像個人嗎?要不是看你傷得那麽重,我真想好好的揍你一頓!”


    雙英抿嘴輕笑道:“前輩知道晚輩傷得那麽重,便是想出手救六弟,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沒辦法,隻能借助前輩之力,取巧而行了。不過,晚輩知道前輩功參造化,內外雙修,能力過人,不似張真人那般不靠譜,一定可以做得到。這就叫做能者多勞嘛!”


    雙英知道這老頭兒心中不爽,便不著痕跡的給他送了一個漂亮的高帽子。


    果然,聽到她這通馬屁,夫子李頓覺心中十分受用,當下傲嬌的昂起了頭,故作謙虛的道:“哪裏哪裏,我也就是比張三豐那個老瘋子厲害那麽一點點。”夫子李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隨即看向雙英那纏滿繃帶的傷口,“不過你這傷著實有些奇怪,我竟也看不出是何原因。”


    雙英歎了口氣,“此次能夠救回殷六弟已是萬幸,至於我的傷,就不勞煩前輩了。”


    莫聲穀連忙道:“雙英姐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醫治你的方法。”


    雙英感激地點點頭,“謝謝各位關心。不過當下最要緊的是治好殷六弟的傷,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夫子李也趕忙去查看殷梨亭的傷勢。


    雙清卻抓著姐姐的手,擔心又埋怨的道:“你看看你,都傷成什麽樣子了!我早就說過,你遲早會把自己玩死!怎麽樣?我沒說錯吧?怎麽了?還能動彈不?你的眼睛是受傷了?還是怎麽了?”


    雙英卻是幽幽一聲歎息,低聲道:“當日為了複活殷六弟,我強行驅動[離火怨靈祀魂玄虛還魂大法],卻功敗垂成,受到了天道的反噬,害得我武功盡失,又在刑部大堂受了刑訊,雙足也漸漸失去了知覺。生機也在逐漸凋零。我知道,自己來日無多,在六弟五七當晚,我就以自己的冰雪之體為媒介,讓九五至尊紫鳳蝶,攜帶著我的三魂七魄,轉嫁到六弟體內。


    天可憐見,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複活了六弟。可是,我還是受到了天道法則的懲罰與反噬,終致雙目失明。不過,能讓六弟複活還魂歸來,我受再多的苦,付出再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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