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張三豐師徒的心中,已經想明白了,對方此舉不僅是要敗壞二弟子俞蓮舟的名譽,聲望,更重要的是,借著打擊毀滅這位武當派第二代弟子中,最傑出的俞二俠之機,順便將這武林中執牛耳之勢的武當派,及這位武林泰山北鬥張真人。一並拖進無底深淵。再無翻身之可能。


    在當今江湖上,內家功夫,以武當為首,外家功夫則是以少林為尊。


    如今借著俞蓮舟之事,正好可以覆滅武當派。可是那少林呢?那暗中之人是不是也在籌謀對少林不利之事?難道他們是想先誅武當,再滅少林?然後再想一霸天下?


    眾人正在思索之時,驀然聽到楊善登的話,都是忍不住臉色大變!


    張三豐將近百年的修為,心中雖驚不亂。


    他沉聲道:“善登,有話慢慢說,不要著急。”


    楊善登抬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兀自心神震撼的道:“師父,適才【幻夢湖】的幹將兄弟過來報信,說是那位龍虎山的天師張宇初真人。押送著雙英姐姐和殷六哥,在今天中午經過青城山脈,一座名叫蘑菇嶺的山峰時,突然被人劫殺。天師教損失慘重。殷六哥與雙英姐姐也被人給截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在場眾人,皆是忍不住臉色齊變。


    二俠俞蓮舟則是一臉詫異的道:“這天師教乃是皇帝老兒禦封的護國神教。這位龍虎山天師教第四十三代掌教,張宇初真人,據江湖傳言,也是一位功參造化的絕頂高手。論武功修為,雖然比不上師父你老人家。但是在江湖上也是罕有敵手,這是哪個幫會門派?居然有這麽大的能耐和膽量。居然敢挑釁護國神教天師?”


    邱玄清卻微微皺眉。心下略略思索,隨即便不確定的道:“師父,弟子有個猜想。卻不知道對不對?現在弟子說出,請師父與俞二哥、張四哥、雙清姐姐跟各位兄弟,一起參想一下。”


    張三豐溫言道:“玄清,有什麽猜想?你說吧!”


    邱玄清皺眉道:“師父,弟子一直心中疑惑。以天師教在朝廷與江湖的聲望與地位,與我們武當派、茅山道宗、羅浮山神劍宮,並稱天下四大道派宗門。當今天下,還有哪個門派敢如此不知死活,輕擭其鋒?”


    張鬆溪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目光望著師父張三豐,語氣凝重的道:“師父,弟子心中也是一直有一個疑惑,不知當講不當講?若是說的錯了,還請恩師責罰。”


    張三豐溫言道:“鬆溪,你就暢所欲言吧。即使說錯了,師父也不是那麽不通情理之人。”


    張鬆溪躬身點頭,應了一個“是\",才看著雙清,以一個晚輩請教長輩的口吻說道:“雙清妹子,愚兄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百思而不得其解。妹子聰明絕頂,又是智計百出。一定可以為愚兄答疑解惑。現如今,隻盼著妹子不吝指教了。”


    雙清卻是一臉凝重的道:“四哥,你就不要為小妹戴高帽子了。有什麽話就請直說。你我也不是什麽外人。”


    她這話雖然說的客氣,但其實心中對這一件事,卻沒怎麽在意。她現在擔心的,隻是姐姐和六哥的安危。


    張鬆溪自然也察覺到了她這番語氣中的微妙變化。但這一路同行下來,他自認對她們姐妹也算是頗為了解。雖然這位妹子一直嘻嘻哈哈,對凡事似乎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她這隻是給人明麵的表現。實際上在她的心中,對這一係列不合理的現象,早就覺得心中一直疑竇叢生。隻是怕眾位兄弟擔心,一直強忍著,表麵上裝作雲淡風輕,一直不曾說出來而已。其實卻是在心中暗暗的擔心。


    此刻聽到張鬆溪這番說辭,當下心中了然。


    她側目斜睨著張鬆溪,微微一笑:“四哥,你擔心二哥、七弟他們,所以,你把話隻說了一半,對不對?”


    張鬆溪微微點頭說道:“妹子果然天資聰明。隻是先前,我們都搞錯了。那天師張宇初是龍虎山第四十三代天師。我們卻將他當做了三十四代。不過,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從前年入秋以來,隆平侯張信與吏部尚書郭璡,奉當今皇上聖旨,率三十萬民工大修武當山,並下旨親封《武當山》,意即“非真武不足以當之”。又名《大嶽太和山》。任命文淵閣大學士任自垣親自撰寫《太和山誌》,更是為恩師親自下旨修了一座【遇真宮】,並在宮內以八千斤青銅。為恩師鑄了一座青銅鎏金銅像。掃榻以候,恩師駕臨。如此聖眷之隆,恐怕天下間無出其右。如此一來,我武當派聲譽之隆,已遠超少林昆侖派諸派之上了。甚至還隱隱穩壓了,那天師教一頭。”


    值得一提的是,那隆平侯張信張侯爺,與那吏部尚書郭璡,郭大人,雖然都是奉旨欽差,在朝廷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作為朝廷大員,在武當山督辦三十萬民工修武當山。真可謂是權勢滔天。予取予求。


    但他們二位,對武當派的這位掌門大弟子,武林中威名赫赫,俠名播於天下的白衣儒俠,宋遠橋,宋大俠,卻是恭敬有加,從不曾失了半點禮數。


    雖不至於每天晨昏定省,請安問好,但每隔三數日,還是會執禮前來問候一番。


    那吏部尚書郭璡,雖是文官。但自幼好武,也曾經練過幾天粗淺拳腳。而那隆平侯張信,卻是個武將。他自幼習武,也曾拜過幾個名師。但武功卻已經小有成就。


    這次既然有幸在武當山遇到張三豐的開山大弟子,名震天下的宋大俠。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討教的機會。


    宋遠橋雖然嚴尊師訓,武當內功心法不敢外傳。但還是指點了他們一些【三十二武當長拳】的招式練法。


    從第一式,懶紮衣,依次而下,金雞獨立,探馬,拗鞭,七星拳,倒騎龍,懸腳虛餌......直到最後第三十二式,旗鼓。


    招式,雖然看來平平無奇。但是在這位宋大俠手下,卻也是如行雲流水,信手拈來。招招淩厲,威勢不凡。


    郭,張二人也是心中讚歎不已,對他也是心中敬佩。


    這一年多來,三人是亦師亦友,互相切磋討教,關係也是頗為融洽。


    當然,作為張三豐的開山大弟子,宋遠橋也自然不會失了禮數,謹守本分,唯恐墜了恩師的威名。


    張山豐雖然不在山上,但是對自己的徒兒,所作所為,都是一清二楚。


    對於這位衝淡宏遠,謹守本分的謙謙君子,大徒弟宋遠橋,他還是很放心的。至於他傳授郭、張二人,【三十二式武當長拳】,他倒沒有什麽意見。


    不過這時,他卻是微微皺眉,語氣不悅的道:“這皇帝老兒搞這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如此興師動眾,勞民傷財不說,還完全沒有任何意義。這又是何苦來呢?那【遇真宮】建得再好,再富麗堂皇,老道也是不會去住的。我老道怕老百姓戳我的脊梁骨。我還是住我的草廬【張爺廟】來的舒坦。”


    他這話倒是沒有說錯。那【遇真宮】建的富麗堂皇,巍峨壯麗,可是他一天都沒進去住過。後來在一場天火中,那【遇真宮】在大火中被焚燒殆盡。後來重建之後,又毀於戰火。但張三豐的【張爺廟】,乃是岩石所壘。僻處一個不顯眼的小山溝內,曆經這千年的風雨,反倒安然無恙。


    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說俞蓮舟道:“就是這樣才覺得奇怪呀。論理說,以那張宇初禦賜天師的身份,加上六弟武當弟子的身份。這天下有哪個膽大妄為之人,敢在這位天師張宇初眼皮底下,出手劫持六弟?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張三豐卻是捋一捋下巴上的虯髯,雙目中神光湛放,傲然一笑。語氣冰冷的道:“管他是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他敢動老道的徒兒與雙英丫頭,老道就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目光掃過俞蓮舟兄弟,破爛的袍袖一拂,沉聲說道:“善登,碧雲,古泉,秋雲。你們四兄弟執我的書信去拜訪那張宇初。要他一定要給我老道和武當派一個交代。也給雙清丫頭一個交代。言語間不可失了禮數。當然更不可以墜了,我武當派的威名。”


    楊善登、孫碧雲、劉古泉與盧秋雲四弟子躬身答應。


    正當張三豐要寫信之時,卻忽然發現,眾弟子都沒有帶有筆墨紙硯。


    眾人正在為難之時,雙清卻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一雙盈盈秋水中盡是笑意。嫣然一笑道:“張真人,俞二哥,你們不曾帶著筆墨紙硯。可是在客棧中也會有這些東西呀。這麽簡單的問題你們也會傷腦筋?我也是無語了。”


    張三豐師徒都是一臉的尷尬。


    張三豐卻白了俞蓮舟兄弟們一眼,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道:“蓮舟,鬆溪,你們兄弟可真給師父長臉啊。”


    雙清卻是巧笑倩兮的揶揄道:“張真人,你自己不也沒想起來嗎?卻怪到二哥和四哥頭上。你這位老人家可真夠可以的。”


    張三豐被這小丫頭出言奚落。卻也不惱,隻是笑嘻嘻的道:“你這個小丫頭。可真是個小淘氣。你隻要逮到老道的錯誤,就毫不客氣的糾著不放。唉,還是雙英丫頭好,溫柔賢淑,善解人意。”


    雙清驀然聽到他提到姐姐。心中不由的驀然一沉,臉上燦爛的笑顏,忽然斂去,語氣冰冷的道:“那些無膽鼠輩,居然敢偷襲我姐姐。那本姑娘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此刻,雨越下越大。天空也越來越黑暗。眾人聽到她這怒氣森然的話。都不由的在心中發怵。隨著一個閃電雷霆,轟然炸響,眾人眼前一亮,又是忽然一暗,隨即,一道雪亮的閃電劃過,跟著在這轟隆隆的雷聲中,雙清卻是忽然的一聲大叫道:\"四哥小心!”


    聲落,她的身子已經陡然的,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院牆邊。


    在眾人驚愕交加的目光中,雙清左手陡然一探一抓,右手疾劈,向著左手邊的院牆拍了過去。


    張鬆溪卻是一臉疑惑的問道:“妹子,什麽小心??”


    與此同時,隨著雙清淩厲的掌風劈到,那院牆上仿佛水波般,微微的一閃。接著一聲悶哼響起。


    一個纖細的, 仿佛嬌弱的了不得的女子身影,突然帶著一抹淩厲的刀芒,與森然的殺氣,向他後頸疾刺而至!


    殺氣騰騰!


    急如奔雷!


    無可匹敵!


    正在這危機出現的一刹那,張鬆溪根本來不及反應。他隻是憑借著練武多年,所練就的那份精明利索的反應能力。將身子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


    邱玄清兄弟們,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那院牆陡然爆裂開來!


    正在這一刹那間,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衝天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就出現在了雙清身邊,他身在空中,左手已經疾探而出,以勢不可擋之勢,疾抓向院牆之後!


    出手之人,正是那護徒心切的老道張三豐!


    雙清到底修為比不上,這位武學史上不世出的奇人張三豐,卻是先發後至,比張三豐稍微慢了那麽一瞬,落後了半步之遙,右手握著廓爾喀,帶著一道雪亮的刀芒與厲嘯,一刀向著那道纖細的身影,瘦弱的肩膀斜劈而下!


    在他二人前後夾擊之下。那人竭盡全力的閃避,卻顯得那麽力不從心。


    在那人剛剛做出閃避的動作之時,張三豐的左手就在那一瞬間,已經抓住了她的後頸脖子,五指微微的一緊,就扣住了她的天鼎、風池與風府諸穴!並將她拎了起來。


    因為張三豐出手太快,所以就導致了雙清淩厲迅捷的這一擊,勞而無功。


    不過,在雙清的心中,卻是清楚明白的很。以自己這點粗淺微末的功夫,跟他老人家相比,這可完全是不夠看的。


    所以,她也沒什麽好羞愧,抱歉的。


    而在俞蓮舟兄弟們的心中,師父更是強大無比的存在,雙清比不上師父,那也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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