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蘭容情悶哼疾退之時,雙清卻是如一陣旋風般追了上去。


    納蘭容情微微調整了一下混亂的氣息,足尖輕輕的一點,便閃身跟了上去。


    那黑影夾著雙英,在前麵飛簷走壁,縱躍如飛,頃刻之間,便去得遠了。


    雙清見到姐姐被人擄走,頓時心急如焚,不由足下加勁,嬌俏柔弱的身子便似化作了一縷輕煙,在夜色中如靈貓般輕捷靈敏,緊緊的跟著那黑影。但無論她如何加速,卻始終隔著二十來丈的距離。


    納蘭容情略微遲了一步,與雙清又隔了十多丈的距離。


    納蘭容情越追越是心驚,與雙清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遠。他知道雙清姐妹的武功很強,但是他想不到,雙清的輕功武功都遠在他之上,而且強的不是一星半點。這一次,對於一向驕傲自信的他,給了一次深刻的教訓,讓他深深的明白,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雙清與納蘭容情一前一後追出十餘裏地,眼見得東方漸漸發白,天色漸亮。已經進入群峰聳立的山區,路徑變的越來越險峻曲折難行,雙清與前麵那黑影,卻越離越遠。雙清心中更加焦躁不安,她不由止住腳步。目光看向前方黑影,卻沉聲對緊隨其身後的納蘭容情道:“納蘭公子,不是我瞧不起你,以你的武功輕功修為是追不上的。你還是回去幫助俞二哥他們離開這裏吧。你跟著我,不僅幫不了我,還會拖累我。”


    納蘭容情一愣。不過心中卻感覺受到了10萬點暴擊。他愣愣的看著雙清,卻欲哭無淚。隻能在心中默默的呐喊:我真的是那麽弱的嗎?我可是納蘭家的天之驕子,百世不遇的天才!可是在你這裏我卻是這麽弱?!


    雙親卻是顧不上他心裏的那點可憐的自尊之心。丟下剛才那句話。足尖點地,便如一縷清風般消失在納蘭容情身前。在納蘭容情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身在百丈之外。


    納蘭容情震驚的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來。他沒想到雙清的輕功居然如此高明。看來自己跟著她,真的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確實如雙清所說,跟著她,真是成了她的一個累贅。他不由無力的輕輕歎了口氣,心中失落無比,想起武當派輕功冠絕天下,看來隻有請武當諸俠出手,方能幫得上雙清了。想到此處,忙迅速轉身,拚盡全力向來路奔回。惟恐遲誤分毫,便會鑄下遺恨終身的大錯。


    卻說雙清不用顧忌納蘭容情是否跟得上自己,全力施展輕功之下,頓時化作一縷清風流螢般,頃刻之間便拉近了與那人之間的距離。


    那人在前麵抱著雙英,奔跑如飛,他感覺到距離他越來越近的雙清氣息,不由嘴角掠過一抹邪惡的笑意。在雙清再次加速,距離他不過七八丈遠近時,他突然停住腳步,驀然轉過身來。


    雙清奔的正急,卻沒料到對方突然來了一個急刹車。猝不及防之下,險些一頭撞入了那人懷裏。


    幸好她的輕功內力因為常年在險峰峻嶺間采藥,已經淬煉到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在即將撞到那人的一瞬間,左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跺,同時右足在地上輕輕的一踢,微弱的緩衝之力下,使的原本因為疾馳而向前微微傾斜的身子,頓時順著她一踢之勢,斜斜飛了起來,她身在空中,雙腿一曲,同時用力彈出,輕輕巧巧的一個轉身,便斜斜落在那人左側三丈之外的一塊巨石之上。


    那人原以為雙清在疾馳之下,會穩穩的撞到他的身上,因此已經做好了隨手抱住的準備。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在千鈞一發之際,雙清會瞬間變換奔行方向,穩住前進之勢,落在自己左側巨石之上。


    這份對內力與輕功火候的精確掌控,實在不像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那人心中一凜,雙目微微一眯,眼裏閃過一抹訝異與忌憚,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天涼山那老怪物教出來的徒弟!年紀輕輕,不僅學得了那怪物的一身通天醫術,也繼承了他的一身無雙武道!也隻有他這種老怪物才教的出你們這般小怪物!”


    雙清原本對他還有幾分忌憚,此時聽到他開口老怪物,閉嘴小怪物,頓時勃然大怒,立馬反唇相擊道:“哼!你才是老怪物!你全家都是大小怪物!哼!居然敢罵我師父?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嗯?你,你說什麽?天涼山?!”


    雙清一言既出,驀然反應了過來,不由的心下凜然,聽這人語氣,似乎對她們姐妹二人的來曆師承都了若指掌,驚訝之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斜睨著那人,一臉警惕的盯著他,厲聲喝道:“你倒底是誰?藏頭露尾的,有什麽企圖?又與我們有什麽恩怨?”


    那人一身黑衣,頭戴黑色頭套,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就連一雙手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確實當的起“藏頭露尾”四字。


    那人聽到這話,不由玩味一笑:“哦?發現了麽?反應不慢嘛!可惜,遲了!”


    雙清一凜,已經驚覺不對,她知道對方既然對自己姐妹了如指掌,又豈會毫無準備的現身?若是往日,她驚覺到危險,又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早就逃之夭夭。


    可是今天,姐姐的生死都捏在對方的手中,她就陷入了極為被動的境地,打亦不可,逃亦不行。


    所以,雙清隻有無可奈何的歎息了一下,緊緊的攥著雙手,冷冷的道:“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她嘴上雖然認慫,但是以她聰明要強、古靈精怪的性格,又豈會束手待斃?心中已經在飛快思索,要如何才能破解當下困局。


    那人見到雙清憤怒不已卻又無奈的模樣,禁不住得意的一笑:“也不如何,我也不要你自廢武功,隻要你吃下這瓶忘憂散,乖乖的跟我走,從此後做我的女人,不,是玩物,是殺手,唯我之命是從,我讓你陪誰上床,你就得陪他上床,隻要你答應,我便救活你姐姐,並放過她。”


    雙清聽到這無恥過份苛刻的話語,頓時氣的俏臉通紅,柳眉倒豎,冷冷的厲聲喝道:“你休想!”


    那人見到雙清的反應,卻也不惱,隻是用左手抱著懷裏的雙英,右手輕輕的撫過她蒼白布滿皺紋的臉頰,嘖嘖惋惜的道:“可憐這般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模樣!假如我不折手段的將她恢複往昔的美貌,廢了她的武功記憶,將她賣到秦淮或者京城著名的煙花柳巷,你說,以你姐姐她的絕世無雙的容顏氣質,會不會成為那種地方的當紅頭牌?會不會夜夜笙歌,天天送往迎來,日日陪著不同的男人上床?”


    雙清心中一凜,澄澈的雙眸一眯,看了看那人懷裏昏迷不醒的雙英,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眸子深處閃過一抹森然的殺氣,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但是俏臉上卻透露出一股憤怒又無奈的糾結神色,雙手攥緊了又鬆開,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深深的吸了口長氣,低沉著嗓子,冷冷的道:“卑鄙無恥的小人!你隻會使這般上不得台麵的卑鄙小伎倆,有本事,就放下我姐姐,我們真刀真槍,公平一戰?”


    那人不屑的嗬嗬一笑:“嗬嗬!我明明捏著你姐姐這麽個大殺器,可以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你,我腦子進水,與你公平一戰?!你不答應也沒有關係,你姐姐如此尤物,容貌氣質勝你十倍,讓她做我的玩物殺手也不錯。待我玩膩了,再將她訓練成一個冷酷無情,人盡可夫的女殺手,為我出生入死,讓她甘心為我付出一切,豈不美哉?”


    雙清聞聽此言,不由又驚又怒,厲聲喝道:“鼠輩,爾敢!”


    話音未落,嬌軀一閃,手執廓爾喀,連人帶刀已經化作一抹寒芒,疾如閃電般向那人咽喉刺去。


    那人眼見寒光刺來,毫不猶豫的一抬雙英嬌軀橫擋在身前。


    雙清一刀堪堪觸及雙英衣衫,便已經驚覺不對,她反應也是極快,忙手腕一抬,廓爾喀變刺為削,向那人麵門掠去。


    那人猛然將雙英豎抱,將她腦袋擋在自己麵前。


    雙清變招極快,眼見到廓爾喀即將削到姐姐後腦勺,忙手腕一轉,廓爾喀貼著雙英腦袋左側劃過,未傷及雙英分毫。


    與此同時,她左足如風,迅速向那人下盤連環踢出七腿。


    那人感覺到下盤如疾風暴雨般的腿影,不由咧嘴一笑,手中一沉,將雙英身子擋在雙腿之前。


    雙清忌憚不小心會傷到姐姐,故招招淩厲,卻又招招不敢用老。如此十餘招後,她見到攻擊無效,不得不收招疾退,立於那人身前四丈多外,俏臉上一片凝重擔心之色。


    那人卻一副無所謂的笑道:“不打了?功夫不錯啊。我已經給了你救姐姐的機會,你既然救不了,那就不要怪我咯。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喝下這瓶藥,跟我走,我放過你姐姐;二,你放棄你姐姐,我帶著她走,你不準再跟著,否則,我便殺了你姐姐,大家一拍兩散。現在,我從一數到三,你決定吧。一!”


    雙清心下驚怒交集,又是擔心,又是憋屈,經過這幾次交手,她已經大概知道,此人除了輕功略高於自己,武功卻是遜色不少。隻是他手中捏著雙英生死,令自己束手無策。此時見到他這般相逼,不由心下柔腸百轉,讓她舍了誰都不願,可是卻又不得不選。


    那人見到雙清糾結猶豫的表情,不由得一切都在他掌握中架勢,冷冷的道:“二!”


    雙清當聽到他喊到二時,心下已經有了決斷,當即咬牙恨恨的說道:“好!算你狠!你放下我姐姐,我喝下忘憂散,跟你走!”


    那人哈哈一笑,得意的道:“早這樣多好,來,喝下它,跟我走。”


    說話間,他隨手丟給她一個綠色的小瓶。


    雙清抬手將小瓶接過,打開瓶塞,看了看被他抱著,昏迷不醒的雙英,又看了看那人,沉聲道:“藥,我可以喝,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那人淡淡道:“你以為,你還有談條件的資格嗎?”


    雙清不答,卻看看姐姐,緩緩的道:“我隻是想讓你放下我姐姐,讓我最後看看她。一旦我服下這忘憂散,便會忘記一切,成為你的奴仆,玩物,我這個小小的心願你都不願意成全我麽?還是你對自己不夠自信?”


    雙清在打開瓶塞之時,鼻子微微一嗅,已經辨別出這藥水的配方,她心裏忍不住好笑,如此淺薄低劣的東西,也能拿出來丟人現眼,沒的叫人笑掉了大牙!


    但是她臉上卻露出無奈與生無可戀的絕望之色,喃喃低語道:“我姐妹這些年也算是救人無數,沒有想到,今日卻落到這般地步。這世上,當真是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麽?還是真的如俞二哥所說,一生行事,但求心之所安,問心無愧?可是我們姐妹,這一次分別,是否還有相見之日?”


    雙清之言剛落,便忍不住流淚黯然搖頭。


    那人見到雙清這般模樣,不由得意的仰頭大笑道:“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涼山那老怪物這些年來,事事勝我一籌,沒想到他的得意弟子,竟然有朝一日落於我的手中。哈哈哈!那老怪物恐怕做夢都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昝雙清,事已至此,你再拖延時間,又有何益?還不快點喝下這藥水,與我一起離開?”


    雙清看看姐姐,又看看他,目露絕望祈求之色,一雙秋水明眸中淚光瑩瑩,泫然欲泣,低聲祈求道:“你剛剛答應我的,我跟你走,你救醒我姐姐的,希望你能說話算話。”


    那人淡淡的道:“隻要你喝下這瓶藥,我便救活你姐姐。我這人一向一言九鼎,絕無虛言!”


    雙清雙眸淚水盈盈,銀牙緊緊的咬著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目光癡癡的望著蒼白憔悴,又皺紋滿臉的姐姐,又看看那人,心中默默的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後毅然決然的舉起手中小瓶,張口將瓶中藥水一飲而盡。隨著藥水入腹,她便雙手緊緊的抱住頭,臉色蒼白的慢慢的蹲了下去。


    正在這時,一陣衣袂破空聲從不遠處響起,又聽到一個緊張清朗的男子聲音喝道:“且慢!”


    隨著話音,三名手執長劍的男子一閃而至雙清身側。


    雙清艱難的抬頭看去,見到來的正是武當派的俞蓮舟、張鬆溪與莫穀聲三俠。她不由眼底掠過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但隨即殮去。


    那人見到武當派三俠趕到,不由微微皺眉,傲然抬頭冷冷道:“諸位可是武當派的?此事與貴派無關,還請諸位不要插手。”


    俞蓮舟皺眉不答,莫穀聲忙在雙清身邊蹲下,一臉緊張擔心的問道:“雙清姐姐,你沒事吧?”


    雙清臉色一片潮紅,身子也慢慢的軟倒在地上,她目光迷離的望著那人,艱難的抬起右手,指著雙英,口齒不清的道:“救,救我姐,姐姐......”


    那人見到雙清這般模樣,不由麵露得意洋洋的笑容,將懷裏的雙英放下,從懷裏掏出來一個黑色的小瓶,然後拔掉瓶塞,倒出來一粒紅色的藥丸,喂入雙英口中。


    然後走到雙清身邊,對武當三俠拱了拱手,淡淡的道:“借過,借過。”


    莫穀聲執劍伸手護在雙清身前,大聲喝道:“你究竟對我雙清姐姐做了什麽?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你休想傷害她分毫!”


    躺在地上的雙清勉強抬起右手,眼波迷離的低聲道:“七,七弟,你,你們快,快帶我姐姐,離開。”


    俞蓮舟三人一愣,正待細問,卻聽到雙清一聲悶哼,緊跟著雙手抱頭,一聲淒厲大吼:“啊......”


    這一聲突如其來,頓時將俞蓮舟三人嚇了一跳,莫穀聲忙伸手去扶雙清,卻聽那人冷冷道:“各位,別白費力氣了。她服了我的忘憂散,已經認不得你們了。不過,我已經答應救她姐姐。如今我說話算話,她姐姐的性命,我給她保住了,你們帶著她姐姐走吧。至於這昝雙清,她現在是我的人了,你們就放棄吧。”


    俞蓮舟三人一愣,正要說話,卻聽那人對雙清喝道:“昝雙清,起來,跟我走!”


    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痛苦難當的雙清應聲而起,大步走到那人身邊,躬身道:“是!主人!”


    莫穀聲大聲叫道:“雙清姐姐!”


    雙清卻是語氣淡漠、木無表情的道:“誰是你的姐姐?你認錯人了!”


    那人斜睨著雙清,嘴角掠過一抹邪笑,忽然道:“昝雙清,殺了他!”


    雙清木然躬身應道:“是!主人!”


    雙清話音未落,突然手執廓爾喀,連人帶刀化作一縷清風,帶著一往無前的淩厲殺氣,如一道驚鴻閃電,直剌莫穀聲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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