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英諸人聽到這裏,心中都極為沉重,現場氣氛也變的凝重沉悶起來。


    沉默間,殷利亨忽然道:“這事情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小虎娃是什麽時候死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心中隱隱的感到一種揪心的痛苦與不安。


    胡遠東道:“回殷六爺的話,是七天前的晚上。″


    轟!雙英殷利亨二人聽到“七天前的晚上″六字,頓時臉色大變,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向淡定從容的雙英也失了往日的鎮定,臉色蒼白的顫聲道:“你確定是七天前的晚上?不是八天前?”


    胡遠東肯定的道:“是 ,我能確定,確實是七天前,我是親身經曆過小虎娃那種絕望與無助的,所以記得清清楚楚。”


    雙英與殷利亨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深深的愧疚與自責。


    雙英喃喃道:“七天前,就是我們剛剛到的那天。”


    殷利亨雙目中的神采慢慢的黯淡下來,渾身的力氣也似瞬間被抽空了一般,軟軟的坐到了地下。


    雙英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此時,也是雙目無神,淚流滿麵的癱倒在地上。


    二人無聲的流淚,心中傷心追悔莫及。


    段致遠與袁老爺子看著剛剛還憤懣不平,一腔熱血正義的二人,此時卻一下子變的頹廢虛弱,不由大惑不解。


    段致遠小心翼翼的問道:“殷六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殷利亨雙目無神,淚如雨下,聽到這話,更加忍不住心中的傷心追悔,也不複往日的溫和靦腆,情緒直接失控的大聲哭了出來:“來得及,本來來得及救他的,可是,我們居然沒有去......”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


    段致遠三人一愣,皆是迷惑不解,不知道殷利亨二人好端端的,卻突然哭的這麽傷心?這是什麽意思?便轉頭看著一向冷靜淡然的雙英,卻見到她雙眸通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二人心中更加疑惑。


    段致遠低聲問道:“昝姑娘,這是怎麽回事?”


    昝雙英本來心中悲傷莫名,忽然聽到段致遠問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手指深深的扣進了他肩膀上的肉裏,她卻渾然不覺,隻是喃喃道:“七天前,是我們剛剛到這裏的那一天!小虎娃是晚上死的,我們是中午到這裏的,時間來得及,可是我們在幹嘛?!我們在幹嘛呀!”


    說到這裏,她鬆手放開段致遠肩膀,忍不住雙手捶地,放聲大哭起來。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腸寸斷,哭的天昏地也喑。


    殷利亨也是哭的稀裏嘩啦。難以抑製的痛苦傷心,加上對五哥張翠山的掛念擔心。在這一刻也毫無保留的爆發出來。


    他性格本來就是多愁善感,此時,對於自己有時間,有能力去救出那個可愛可憐的孩子,卻沒有去救,心中愧疚難過之極,越想越覺得傷心,哭的更加大聲了。


    段致遠疼的呲牙咧嘴的撫摸著肩膀上,被雙英抓破的傷口,不由連吸了幾口涼氣。但是見到她二人如此傷心難過,便咬牙硬生生止住了要罵人的衝動。


    三人見到他二人哭的撕心裂肺,心中也是更加難過。但是從雙英的自語中,方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這麽難過。當下卻無從勸慰,不由與袁老爺子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們二人正在左右為難,卻見到雙清興匆匆的跑過來,二人正要說話,雙清已經看到,姐姐與殷利亨哭的那麽歇斯底裏傷心難過。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段致遠三人,輕聲道:“段大俠,這是怎麽回事?我才離開這麽一會兒,我姐他們就哭成了這樣?不會是段大俠你欺負我姐了吧?”


    話剛剛說完,她又覺得不對勁,不由狐疑的看著段致遠,不確定的道:“我姐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你欺負她,我還能理解,誒?不對,不對!你的武功跟我差不多,可是你卻打不過我姐姐,我姐她欺負你還差不多。誒?還是不對!我姐那麽溫柔,她可從來不會欺負人!可是殷六哥卻是個純爺們,你欺負他幹嘛?!啊!我明白了,你有斷袖之癖!咦!?你怎麽是這種人!”


    說到這裏,她一臉嫌棄的退後三步,與段致遠拉開了距離。


    段致遠卻是被雙清這神想法說的一臉懵逼,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你說這叫什麽事呀!好好的,嚴格說來,明明是他被雙英抓傷了,欺負了,這不,肩膀傷口還流著血呢!他怎麽就欺負她們,成了斷袖之癖了呢?這個事可得解釋清楚,要不,他段致遠一生的清謄,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於是,這位一向正經嚴肅堂堂男兒,與雙清這位古靈精怪的頑皮少女,辦扯起了這個正經的話題。


    雙英二人哭的傷心,雙清二人卻在這裏閑扯淡。


    一直旁觀的,一把年紀的袁老爺子,都給整不會了。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也顧不上什麽冒犯唐突了,忙對雙英大聲道:“昝姑娘,你先別傷心難過了。快給令妹解釋一下,我們可沒有欺負你啊。”


    雙英正哭的傷心,卻聽到妹妹與段致遠的對話,傷心之下卻也忍不住啼笑皆非,強行忍住心中要笑的衝動,於是,她的表情便變的精彩怪異起來。


    隻見到她明明一臉悲痛欲絕的表情,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明明滿臉淚水,卻唇角上揚,露出一絲笑容,直接讓人搞不懂,她倒底在哭,還是在笑?


    雙清自然也看到了姐姐臉上怪異的表情,她們姐妹自小一起長大,自己的姐姐什麽性格,她還是了解的。此時,她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勁。


    雙清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雙英,一臉擔心的問道:“姐姐,你沒事吧?倒底發生了什麽事?”


    雙英聽到妹妹詢問,突然想到小虎娃,臉上那似笑似哭的表情瞬間殮去,臉色蒼白的低聲道:“丫頭,你知道小虎娃是什麽時候死的嗎?他,他死的好慘啊!”


    雙清一愣,疑惑不解的道:“姐姐,你怎麽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們得知這個事的時候,小虎娃不是已經沒有了嗎?”


    雙英無力的搖搖頭,慘笑道:“不!小虎娃是在我們剛剛到喀什容措的那天晚上,遇害的。本來,那天我們是可以救出小虎娃的......”她越說,聲音越低,到後來,聲音已低不可聞,慢慢變成了啜泣。


    “啊?姐姐,你說什麽?!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這,這怎麽可能?!小虎娃他......”


    這一刻,雙清也不淡定了,她轉頭看了看段致遠與殷利亨,見到他二人都紅著雙眼,一齊默默的點了點頭。


    雙清這一刻,又驚又怒,又是後悔,她咬了咬牙,嘶啞著嗓子問道:“這倒底是什麽情況?”


    段致遠低聲道:“何遠東,你將事情給昝姑娘說說。”


    何遠東答應一聲,便向雙清行了一禮,然後淒涼一笑,低聲道:“事情是這樣的......黃七姑抱著小虎娃的屍體,慢慢的歪倒在地。這一刻,黃家人沉默了,大少爺也沉默了。唯有三少爺張狂囂張的大笑聲在整個空間回蕩。”


    雙清聽完這段令人發指悲憤的經過,不由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道:“好一個喪心病狂的胡三少!居然做出如此厚顏無恥、泯滅人性之事!好!好!好!你不是喜歡折磨人,看著別人生不如死的痛苦慘狀麽?好!今日本姑娘就讓你嚐嚐,什麽叫生不如死!”她語氣冰冷的說完這話,足尖點地,如一縷清風般消失無蹤。


    雙英與殷利亨也停止了哭泣,慢慢的站起身來。


    殷利亨悻悻的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見過卑鄙無恥混蛋之極的,但從來沒有見過如胡轍這般陰損狠毒的。雙英姐姐,當時你就不該出手幫他減輕痛苦!痛死他活該!”


    一向溫和靦腆的殷六俠,也難得的生氣發飆了一回。不過,這事也的確讓人接受不了。隻要是個心懷善念的正常人,遇到這人間慘事,都會生氣憤怒。更何況是一向行俠仗義的殷六俠?


    雙英卻是一直沉默不語,但是段致遠與殷利亨卻明顯的感受到,雙英身上越來越濃烈的怒火與冰冷的殺意。


    殷利亨與她相識時間雖然不是很久,但是卻是知道,雙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醫的原因,一直都是善良大方、嚴己律己的人,從來不會胡亂殺人。更是從來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殺氣。


    看來,這次小虎娃的事,深深的刺激了她。讓她罕見的動了殺人的念頭。


    眾人正自沉默,忽然一陣殺豬一樣的慘叫聲由遠及近的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到雙清像拖死狗一樣,拽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血人的一隻腳,在地下拖曳而來。


    離得近了,段致遠方才認出,這個血糊糊的人,正是胡三少胡轍。


    胡轍此時全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像是一條被主人遺棄的野狗般,淒慘無比。


    他雙臂盡斷,耳朵也沒有了一隻,全身是血,皮肉翻卷,渾身便似沒有了骨頭般,軟綿綿的,任由雙清拖著來到眾人麵前。


    他因為全身劇烈的麻癢疼痛一直在嘶聲慘叫,此時嗓子都啞了,叫都叫不出聲了。


    雙清來到眾人麵前,將胡轍重重的扔在地下,一腳踩在他胸口上,狠狠的一壓。


    胡轍本來就傷的不輕,哪經的這一壓?口鼻及身上傷口處頃刻之間汙血四溢。


    不錯,是汙血,不是鮮血。雙清下在他身上的“惡魔之吻”,己經浸入胡轍全身經脈血肉之中。


    隨著汙血四下溢出,無數紅紅綠綠的恐怖小蟲子,從他全身傷口處湧現出來,一轉眼就又破開他各處的肌膚,鑽了進去,在皮膚下肉眼可見的,鼓起了無數的小包,頃刻之間就消失無蹤。而胡轍的精氣神,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竭了下去。


    段致遠、殷利亨、袁老爺子與胡遠東看著這一幕,皆是頭皮發麻,膽戰心驚。都禁不住後退了三步,與雙清拉開了距離。同時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又多了幾分敬畏與忌憚。


    雙英冷漠的看著渾身是血的胡轍,渾身殺氣彌漫,語氣冰冷的道:“這胡轍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是就這麽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妹妹,不知道你的《惡魔之吻》加上我的《人間極樂》,又會碰撞出怎樣的驚喜?”


    雙清臉色大變,她雖然胡鬧頑皮,對惡貫滿盈之徒,也是一向心狠手辣,但是今日聽到姐姐居然準備拿出《人間極樂》,也是忍不住臉色大變,禁不住失聲驚呼道:“《人間極樂》?!姐姐,你......”


    有沒有搞錯?這還是她一向溫柔可愛、仁慈善良、胸懷天下的姐姐嗎?


    段致遠與殷利亨諸人雖然不知道《人間極樂》是什麽東西,但是從雙清的反應也猜的出來,那肯定也是不弱於《惡魔之吻》的存在。他們又一次刷新了對這對姐妹花的觀念。大家又一次不約而同的退了一步,與雙英姐妹拉開距離。


    不是他們不想多退兩步,隻是他們本來就站在院牆邊上,此時一退再退,背心已經靠在了院牆上,再也無路可退。


    雙清見到他們這般反應,卻是不由冷冷道:“段大俠,你們怕什麽?莫非你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怕我姐妹對你出手?”


    段致遠聞言一愣,隨即尷尬一笑,雙手連擺:“哪有?哪有?沒有的事!在下一向光明磊落,一生之中,從未做過半件虧心之事!此心天地可鑒!”


    雙清聽到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容一時間如春花初綻,明豔無儔。


    段致遠、殷利亨諸人不由一呆,尚未反應過來,雙清已經笑吟吟的道:“瞧把你們嚇得!我們的手段,都是針對惡人,你們又不是惡人,怕啥?”


    說完轉頭看著地上的胡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渾身殺氣騰騰,語氣冰冷的道:“胡三少,你還記得小虎娃怎麽死的嗎?嗬嗬嗬!恐怕你害人太多,已經記不起來了吧?那本姑娘就好好的提醒你一下!”


    說到這裏,她抬頭看看姐姐,沉聲道:“姐姐,就這麽個混蛋玩意兒,不值得你動用《人間極樂》。我的手段,你難道還不清楚?你放心,我會好好的侍候侍候尊敬的胡三少,為小虎娃報這深仇的!”


    說到後來,她語氣也變的冰冷森然。


    她慢慢的蹲下曼妙的嬌軀,用右手廓爾喀挑起胡轍的身體,左手握著短刀,毫不猶豫的一刀從他背後捅入,直沒至柄。


    胡轍身體一顫,一大口汙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他止不住的大聲慘叫咳嗽起來。


    雙英本來一直冷漠旁觀,此時聽到胡轍的慘叫聲,卻語氣冰冷的丟了一句:“小虎娃不會說話。”


    雙清眼裏閃過一抹痛苦怨憤之色,冷冷道:“姐姐放心,這混蛋加諸在小虎娃身上的痛苦,我會百倍千倍的為小虎娃討要回來!”


    說話間,將左手短刀放下,將手指放入口中,撮唇一嘯。


    隨著嘯聲響起,殷利亨等人隻聽到卟的一聲銳響,接著便看到,胡轍喉嚨旁邊,聲帶上麵,忽然鼓起來了一個大包,然後那大包突然爆裂開來。一團紅紅綠綠的蟲子隨之出現,但隨即鑽入皮膚,在皮膚下鼓起一個個小包,然後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而胡轍喉嚨中發出一陣吱吱咯咯的怪響,之後便見到他張大了嘴巴,任憑他怎麽使勁,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段、殷諸人見到她如此手段,皆是心中凜然。不過卻不覺得,她手段太過狠毒,相比胡轍對小虎娃的所做所為,實在不算什麽了。


    此時,雙清一聲低叱:“姐姐助我!”


    雙英頓時極有默契的搶上三步,來到胡轍身邊,一腳猛然踢中胡轍屁股,將他踢飛了起來。


    在他身體落下之時,雙清搶上一步,左手中短刀對準他的屁股一刀用力紮了進去。


    眾人耳中隻聽到噗嗤一聲悶響,短刀直沒至柄,胡轍也重重的砸落地上。


    胡轍聲帶已斷,無法痛呼慘叫,但是劇烈的疼痛,卻讓他痛不欲生,在地上不斷掙紮蠕動,口中大口大口的吸著涼氣。


    殷利亨諸人見到他的慘狀,想到小虎娃所遭的淒慘境況,不僅不覺得他可憐,反而是罪有應得,大快人心。


    雙清見到他這淒慘可憐的樣子,不由冷笑道:“你不是要虐待小虎娃,讓他生不如死,讓黃家人眼看著小虎娃受罪,揪心揪肺,卻絕望憤怒又無能為力麽?今天,本姑娘便讓你也嚐嚐,什麽叫絕望憤怒,什麽叫揪心揪肺無能為力!也讓小虎娃和黃家人的在天之靈看著,什麽叫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雙清越說越怒,身上的殺氣仿佛凝成了實質一般。連平時都喜歡笑眯成一彎月牙兒的雙眸,此時都漸漸的因為憤怒充血而變的腥紅起來。


    殷利亨諸人似乎也感受到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一股莫名的寒意,席卷全身,令諸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雙清話音未落,左手疾揮,一刀割下了胡轍僅剩下的右耳,口中冷冷道:“這一刀,是替黃七姑割的!”反手又是一刀下去,連著衣服又割下來左胸的一大片皮肉,冷冷的道“這是替黃大少討的利息!”反手又是一刀,劃開他的胸口皮肉,順手紮進了胡轍的胸口,剜出了一大片心葉,冷冷道:“這是小虎娃的利息,讓他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黑!”


    那胡轍被《惡魔之吻》折磨,已經是苟延殘喘,痛不欲生,此時被雙清如此十餘刀下去,一番對待折磨,早已經連掙紮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況且,他聲帶已斷,想罵人都罵不出來。隻能絕望的閉眼等死。不管他有多麽憤怒,多麽憋屈不甘,也隻能默默的承受。


    此時此刻,他方才深深的明白,什麽叫憤怒絕望,什麽叫無能為力!


    但雙清的怒火哪有這麽容易平息?


    她見胡轍閉目等死,不由一聲冷笑:“想死?哪有這麽容易?本姑娘不想你死,就算閻王老子來了,也要不了你的狗命!本姑娘想讓你去死,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說到這裏,她右手一揮,鋒利的廓爾喀如砍瓜切菜般,輕爾易舉的切下了胡轍的左邊半條腿。


    錐心蝕骨的疼痛,讓胡轍渾身止不住的痙攣抽動起來。


    雙清神色漠然,舉起刀,對著他右腿一刀劈下。


    正在這時,一道厲叱聲響起:“住手!刀下留人。”


    話音未落,一道凜冽的劍光閃過。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疾刺雙清拿刀的右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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