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清露抬頭往清瑜看去,端坐在上方的女子神色如常,甚至唇邊還有絲淺淺笑容,但就是這樣的平靜讓清露更加害怕,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等待著落到自己頭上的懲罰。


    周夫人早帶著人起身,正待開口說話清瑜已經道:“都坐下吧,今日本是招周家家眷進宮一敘,並沒別的意思。”周夫人這才鬆一口氣,周二娘子微微有些失望,雖說都是周家的媳婦,可是經過這麽一回之後,周二娘子還是有些希望清露倒黴的,被皇後厭棄甚至被皇後懲罰這樣才能讓周二娘子出一口氣。


    周夫人看見周二娘子的眼神,眉頭微微一皺對周二娘子很輕地搖了搖頭,周二娘子看出婆婆眼裏分明是警告,這才回神過來重新坐下。宮女上前把清露扶起,清露幾乎是癱坐在地上,第一次沒被宮女扶起來,第二次才被扶了起來坐在椅上。


    清瑜淡淡看清露一眼就和周夫人繼續說起來,此時的清露幾乎是失魂落魄地看著清瑜,突然苦笑一下,原來隻有自己耿耿於懷,對方竟沒有把自己母女放在眼裏。不過想來也是,她當日毫無所依尚能如此,今日又怎會把自己母女當一回事?


    可笑,可笑自己還成日擔驚受怕,害怕招來無盡的報複。清露的手緊緊握成拳,看向坐在上方的清瑜。清瑜還是在那和周夫人繼續說話,眼角都沒梢清露一眼,如同清露隻是一個陪婆婆進宮一起覲見皇後的普通女子一樣。


    至於清露眼裏的嫉妒憤恨和不甘清瑜並沒放在心上更沒在意,宋家僅有一個空爵位沒有實權,至於周家,清瑜對周夫人笑道:“遭此大難,難得夫人依舊心平氣和,真是讓我等慚愧。”這雖是客氣話周夫人也忙口稱不敢。


    清瑜環視一下麵前眾人才道:“雖竭力尋找,也不過就尋得夫人的三個孫子,算來周家此時已沒有成年男子。日後周家竟要靠夫人獨力支撐,那幾個孩子還望夫人多加訓誡,休辜負了陛下這番美意。”


    聽到尋得自己的三個孫子,周夫人眼裏又要有淚,生生把淚忍回眼眶起身道:“妾謹遵娘娘教誨,定會好生教導三個孫兒,定不會讓娘娘失望。”清瑜抬手示意周夫人坐下:“周家延綿數百年,家教口碑曆來不差,隻是經此大難,未免會有人想左了,故此才請諸位進宮一敘。見夫人您依舊這樣明理,果然不愧是經過無數風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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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夫人這次沒有起身:“娘娘讚譽妾不敢受,隻是當日沒出閣前堂上父母曾有言,人生在世哪有一輩子平順的,總要心放平些才能過的好。”清瑜點頭讚道:“夫人果然久嫻庭訓,那幾個孩子有夫人這樣祖母親自教導,定會成器到時周家門庭重新光耀,全是夫人您的功勞。”


    由祖母教導?清露驚訝地啊了一聲,周夫人淡淡地看了清露一眼就對清瑜道:“娘娘這話妾並不敢當。”清瑜笑著看向周家剩下的那幾位道:“居家過日子,最緊要地是和和睦睦互相幫襯。我知道大家子的後院難免人多口雜,中間下人們互相挑唆的也不少。日子久了平白少了骨肉親情,現在周家既逢過了大難又好容易聚在一起,就該心往一處使才對。”


    周夫人忙帶著兒媳女兒們起身,齊聲道:“妾等謹遵娘娘教誨。”清瑜又是淺淺一笑:“教誨不敢當,隻是你們幾人都熬過了苦痛才到今日,若住在一個宅子裏隻管像原先一樣,那倒成了陛下的不是了。”


    清瑜敢這樣說陳枚,周夫人怎敢接,跪下道:“陛下一番美意,妾身為周家家長,若不能體諒上意,竟是萬死都不能辭。”周二娘子等人也跪下,清瑜請她們起來才道:“說了這麽久,想來你們也該乏了,以後就好好過日子,能為陛下教出幾個有用人才就是周家的大功勞了。”


    說著清瑜喚過宮女,讓她們帶著周夫人等人去側殿領宴。周夫人又謝過清瑜賜宴這才跟著宮女下去,側殿那裏已經擺了宴席,陪客的是褚女官,當日周夫人常出入宮廷,和褚女官也見過數麵,未免要互相道一些各自情形又歎息了一番。辭雅已經被宮女帶了過來,清露看見女兒忙緊緊摟到懷裏,用手摸了摸覺得女兒一切如常才鬆了口氣,這舉動讓周夫人再次皺眉,當日清露嫁過來時,也不是這樣小氣,怎的今日全無半點大方?


    褚女官卻跟沒看見清露這樣,隻對周夫人笑道:“幾位小公子是被太子殿下留在前麵,算起來,有兩位還和太子殿下是姨表兄弟,娘娘特地叮囑他們別拘束。”這話給周夫人吃了顆定心丸,客客氣氣地和褚女官說了幾句這才入席。


    這邊宴席一完,那邊清瑜的賞賜也下來了,周夫人一份,周二娘子和清露的一樣,周涓和辭雅的又是相同,這是完全把清露當做周家媳婦而不是宋家女兒。周夫人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失望,畢竟和皇家有聯係好過毫無聯係,可是看清瑜這樣子,是不會和清露敘什麽姊妹之情了。


    領完宴周夫人又帶著媳婦女兒們去清瑜麵前謝恩謝賞,清瑜還是那麽客客氣氣說了幾句就把她們送出宮。出了宮門,宋家的馬車早等在那裏,清露不好直接上車而去,隻是對周夫人道:“婆婆和二嬸嬸住在什麽地方,先把你們各自送回去吧。”


    周夫人瞧著清露過了會兒才道:“方才娘娘的話你也聽到了,要記得你是周家媳婦不是宋家女兒。”這話讓清露的頭一低,輕聲應是,周夫人歎一聲:“陛下已經給周家賜了宅子,擇個日子一起搬過去吧。娘娘的話都聽到了,以後大家都安分守己過日子,切記再像原先。


    周夫人沒說下去,周二娘子已經開口了:“婆婆,您的話媳婦自然記住,隻是大嫂總是皇後妹妹,若……”周夫人對周二娘子狠狠瞪一眼:“你也知道你大嫂是皇後妹妹?那你就該知道怎麽做?”


    周二娘子眼裏閃過一絲不滿,周夫人牽著辭雅的手上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再怎麽不和,姊妹畢竟是姊妹,她可以對妹子視而不見但並不代表我們可以對她妹子百般作踐。”這話是說給周二娘子聽的,周二娘子咬一下唇這才上車,周涓眼裏似乎比方才又活泛些,默默無語地跟著上車。


    倒是清露久久站在車下,跟車的婆子不敢催,過了很久清露才像醒過來一樣上車離去。所有的算計在權勢跟前,如同用沙捏的人偶,一推就散。


    褚女官對清瑜稟告宴席上周家眾人的舉動,清瑜聽完用手柱著頭笑道:“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人隻想著算計,難道不知道此時要擰成一股繩才好過日子嗎?”褚女官淡淡一笑:“其實也不能怪他們,祖宗創業時候,自然是有智謀的,慢慢地繁衍開來,漸漸就忘了智謀隻記得算計,甚至把算計當做了智謀,久了自然就習慣了。不到大難臨頭時候,又怎會記得算計和智謀本不是一回事呢?”


    清瑜瞧著褚女官笑了:“果然是個有謀算的人,隻可惜這樣的人,不肯做我舅母。”提到這事褚女官的臉就通紅:“娘娘又取笑臣了,況且公主下降在即,總要等到忙完公主的婚事才能提這些。”


    清瑜的眉一揚:“哦,等我嫁了女兒是不是該有舅母了?”褚女官這張臉再繃不住,起身道:“臣還要去看她們預備的怎樣,請容臣告退。”清瑜並沒挽留,隻是看著送過來禮部擬好的詔書,這是追封周遠的詔書,同時還有封周夫人的詔書。


    清瑜的指頭在這兩封詔書上點了點,清露今日進宮時候的神色又浮現在清瑜麵前,真當自己是和那對母女一樣小雞肚腸?清瑜笑了笑就招來宮女:“請趙尚儀來,周家總是大族,光封周夫人一人難免有些不足。”


    宮女應聲退下去請趙女官,於是當詔書送到周夫人暫居之地時候,還有一封詔書同時被送到宋府,指定清露接詔,上麵沒有多少話,核心內容隻有一個,周家長媳宋氏賜封為節義夫人。


    聽完這道詔書林氏整個人驚訝地看向清露,等清露伸手要去接詔書的時候她猛地衝過去:“不要接,節義夫人,這是要堵了你再嫁的路,露兒,她好狠的心。”清露的眉微微一皺前來宣詔的宦官已經開口:“您這話差了,皇後娘娘隻是感念周家諸婦不易,哪能隻靠周夫人一人撐持,這才特地賜封宋氏,畢竟不僅是長媳也是宋家女兒。”


    清露笑的有些淒涼:“娘,到了這個時候,您還以為我們有可掙紮之機?”說著清露起身接過詔書接著重新跪下:“妾恭領聖諭。”林氏的淚流下,喃喃地道:“她的心竟然這麽狠?”


    清露看著自己的娘:“娘,您怎麽到現在都不明白,她若真心狠,你我包括昂弟早已死了幾百次了,而不是依舊在這府裏過日子。”林氏閉口不語,眼裏一片荒涼。


    四月十八,曆書上說是上好日子,適合嫁女,婚期被延續數次的純淑在這日出嫁,出嫁前照例有冊封公主的儀式。大雍秉前朝舊例,公主於出嫁當日或前日行冊封禮,得封號封地。不算已在陳枚登基前出嫁的純淩,這是大雍第一次舉行未嫁公主冊封禮。


    陳枚不在京城,純淑的冊封禮是由清瑜主持的,看著身著禮服走向自己的純淑,清瑜露出微笑,禮官已經宣讀詔書,定封號為萊陽,那座早已造好但還沒名字的公主府也被稱為萊陽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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