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桐躲閃未及,已被林縣君吐到,再聽到林縣君這話,不由皺眉道:“你這是怎麽了?我騙了你什麽?你又受了什麽辱?又受了什麽罪?這家裏上上下下誰不以你為尊,你別忘了清瑜將是未來的皇後,她說你幾句也是很平常的,有什麽氣好生,還不快些進去,今兒又有人送賀禮來了,你快去收了。”


    見宋桐依舊得意,林縣君更加惱怒,扶了丫鬟的手且不進去,咬牙恨道:“你先別得意,聽你那個寶貝閨女的話,她隻認楚氏為母,別忘了你對楚氏做過什麽,隻怕她算你帳的日子還在後頭。”楚氏?這兩個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宋桐麵前提起,宋桐不由皺眉細想下才啊了一聲,接著眉就舒展開:“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清瑜不認你為母,這早就知道。話再說回來,當初也怪你,若不是你當初不肯讓春華以原配身份被供奉,清瑜怎會如此?”


    這話聽在林縣君耳裏隻覺字字誅心,眼竟然直往上翻,瞧著竟有暈過去的樣子。丫鬟忙緊緊扶住她:“縣君,還是先進去罷。”林縣君把那丫鬟一推就指著宋桐:“好,好,好你個姓宋的,這些年來借著我林家的勢,做官順心、使奴喚婢,我林家也好,我也罷,對你可曾有過一絲半點的不是?當初那休書不是你親筆寫的?你那女兒,以外室之女進到這個家也是你肯的,此時倒全都推到我頭上,宋桐,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得起我嗎?”


    林縣君說了這幾句,已經氣的胸口直喘,若不是丫鬟還扶了一把,早就跌倒在地。宋桐那眉頭皺的更緊,話裏也不由帶上惱怒:“當初若不是你林家以勢相誘,我又怎會拋妻棄女?你說你林家對得起我,須知這二十多年來,承受拋妻棄子名聲的人是我,你兄長嫂嫂看不上的人是我,凡事必以你林家為先,我竟不知道我是娶了個媳婦還是入贅你林家?凡此種種,你真能說得出你林家對我並無半點不是,我沒有對不起你?”


    說著宋桐就待拂袖而去,林縣君推開丫鬟上前扯住宋桐:“你,你胡說,這些年我哪有對不起你?”宋桐摔了兩下,甩不開林縣君,瞧著林縣君緩緩地道:“我以嫡妻之位相酬,難道沒有對不住你?可你是怎麽對待我的兒女?不提清瑜,你真當我不曉得你私下是怎麽對待淵兒的?”


    林縣君瞧著宋桐那張有些猙獰的臉,突然放聲大笑,這笑聲聽在眾人耳裏十分可怕,宋桐歎一聲,剛要開口林縣君已經止住口:“好,好,我林家花了無數錢財,我費盡心機,二十多年傾心相待,到今日竟得到這樣一句。宋桐,休以為你女兒成為皇後你就從此一帆風順,以我今日瞧來,她既能不認我,對你也未必有好意。”


    宋桐已帶上笑容:“你錯了,天下有不認孩子的父親,有不認繼母的繼女,但是,絕沒有不認父親的女兒。”說著宋桐臉色一凜:“今日我也對你說一句,你若從此安分守己,我看在二十多年夫妻份上,在這家裏,你自然還是主母,沒人敢不聽你的。你若不能,”


    宋桐的聲音開始變得冰冷:“我當日可以休了楚氏,今日也能休你。你林家能不能保住,就在你一念之間,你好自為之。”說完宋桐看也不看林縣君,徑自離去。


    林縣君的身子晃了晃,終於癱倒在地,丫鬟們對看一眼,若照了今日的話,這宅裏的主母是不是她還是個問題,到底要怎樣對待?丫鬟們還在躊躇,耳邊已經響起清露有些憤怒的聲音:“你們都是死人嗎?竟連攙扶都不會?”


    說話時候清露已經上前扶起林縣君,林縣君聽到女兒的聲音才回神過來,拉住女兒的手道:“露兒,露兒,你爹方才的話你聽見了嗎?字字誅心,句句怪我,露兒,我全心全意對他,換來的竟是厭棄,我們怎麽辦?怎麽辦?”


    丫鬟們也過來攙扶,清露的手被林縣君拉住,百般滋味泛上心頭。這些日子清露的經曆可謂天翻地覆,從周家眾人奉承的少奶奶轉眼淪落為階下囚,雖被兄長接出來,卻也隻有一個女兒被救出,那對雙生子被賣為奴,百般打聽也不知道賣在何方。就算打聽出來賣在何方,此時朝中情形和原先大不相同,打聽出來也沒有能力救出,到時不過白添了許多煩惱。


    這些日子住在娘家,雖依舊被服侍周到,可丫鬟婆子們的議論還是能聽到些,都知道清瑜和自己娘不對頭,現在她已得了勢,不知會怎樣對付自己的娘。清露已經能感到丫鬟婆子們恭敬對待背後的竊竊私語,再聽到此時林縣君的話,清露想勸娘幾句,可是不知從哪裏勸去,過了半日才道:“娘,您一定要沒事,您有事不過是讓別人歡喜,況且您還有昂弟。昂弟好多是秦家女婿,秦家現在在雍王麵前得勢。”


    原來女兒也是這樣勸自己,林縣君此時四肢無力,任由丫鬟們把她攙到屋裏安置坐下,過了許久才道:“我真怨,露兒,若知道有今日這事,當初就該把你許嫁涼州,還有昂兒,胡姬之女就胡姬之女,到時風光的怎會是那幾個人。”


    清露也知道陳枚原先求娶的是自己,想到那個皇後位置曾離自己那麽近,心裏未必沒有怨,聽到林縣君這話忙把丫鬟們盡情趕出去才喃喃道:“可恨我年齒已長。”林縣君瞧著女兒那依舊美貌的臉,也歎了一聲,二十七了,這個年紀就算進宮也博不得幾時寵愛,可是這家裏還有人。


    想了想林縣君的唇一抿就道:“你別忘了還有清霜,她雖沒有你的美貌,但今年不過十三,新皇登基必會選後宮。清霜和她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娥皇女英自古有之。”清露也點頭:“況且清霜從小長在母親你的膝下,和宋淵那個忘恩負義的人不一樣。母親您總有幾個好友,巴望著女兒進宮的必定也不少,母親您可趁此時多聯絡幾個,到時後宮裏人一多,她的恩愛被分,到那時看她還怎麽得意。”


    林縣君眼裏露出一絲怨毒:“她所仗的,不過是男人的寵愛,可是當了皇後就沒有獨占皇帝的道理。到時三宮六院分寵,若再有人生下兒子,那時可做的就多了。”


    看著林縣君唇邊那絲怨毒的笑,清露也笑了,真以為男人的寵愛可以長久?在涼州畢竟是偏居一隅,美貌女子沒那麽多,在京城那可不同,京城裏各家女兒,隨便提一個出來都能蓋過清瑜風采,到時那麽多的美貌女子在眼前,陳枚還會獨寵,那才是笑話。


    不過清露還是要提醒林縣君一句:“母親,雖說可以分寵,但皇後之位還是不能旁落,宋家人做皇後總好過別家的人。”林縣君橫女兒一眼:“你啊,真是姓了宋就忘了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清霜不也一樣姓宋,而且聽話乖巧,勝過那個人百倍,到時隻要清霜入了宮,我進宮時候時時提點,到時清霜當了皇後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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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露恍然大悟,接著就道:“隻是陳姨娘豈不得意?”林縣君已經平複心情,拿起梳子把發重新梳好:“這有什麽,陳姨娘得了你爹這麽多年的寵,也該知足了。”


    清露嗯了一聲就湊到林縣君耳邊說了幾句,林縣君緩緩點頭,等梳妝好後林縣君就親自又去見宋桐,此時林縣君已經沒有半絲憤怒,而是在宋桐麵前痛哭流涕。說自己深悔當年之事,這些年怎麽說也是宋家主母,誰知被清瑜那樣說才昏了頭頂撞清瑜,還望宋桐看在近三十年夫妻情分上不要休了自己,以後必是宋桐說什麽,自己就聽什麽。


    宋桐雖說洋洋得意,但畢竟清露和宋昂也是自己的兒女,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板著臉說了林縣君幾句,要她知機之後也就說依舊做夫妻,還一口答應為林家在陳枚麵前說情,還說盡力尋找清露那兩個兒子,畢竟他們也是宋家外孫。


    林縣君見目的達到,也就住嘴不說,在房裏備了酒席和宋桐飲了一會兒,又另安排兩個年輕美貌宋桐垂涎已久的丫鬟在旁服侍,這讓宋桐更加樂不可支。林縣君心裏恨著,麵上還要笑著,等酒過三巡就讓那兩個丫鬟服侍宋桐下去。


    見宋桐身影消失,林縣君的牙齒都要咬碎,過了些時才微平靜一下:“以後你們要記住,對二姑娘必要好一些,若讓我瞧見有人背地裏對二姑娘不尊重的,全都打發出去。”這話林縣君原先經常說,不過都是嘴不應心,丫鬟們背地裏對清霜做些什麽,林縣君全當做沒看見。


    此時丫鬟們卻覺得林縣君這話和平時不一樣,忙不迭地應是,林縣君這才坐下,仿佛能看到清霜當了皇後,尊重自己這位嫡母的情形。宋清瑜,林縣君在心裏念著這三個字,你現在就盡情得意吧,畢竟你得意的日子也不長了。


    群臣再三勸進,皇帝也表示自己願意退位,陳枚終於在數日後接受禪讓。禪讓台上,陳枚先給皇帝行禮,然後才由群臣再上勸進表,皇帝頒下禪讓詔書,陳枚接受並坐於上方,由已退位的皇帝帶著群臣叩拜新帝。


    陳枚登基之日,就頒下詔書,改國號為雍,年號嘉明,以今年為嘉明元年,妻宋氏為皇後,長子陳純煊改名陳煊,立為太子。追封已逝王氏為皇後,諡為貞嘉。


    往上追封三代為帝後,另立太廟祭祀,陳節度使的靈柩從陵墓遷出,隻等擇地為陵再行改葬。退位的皇帝被封為安樂侯,遷往離京五百裏的地方居住。何太後被尊為順安皇後,依舊在宮中奉養。至此,舊朝滅,雍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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