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聞言,眼神淡漠掃過在場的人。


    “我爹過世多年,族人一共上門過三次,前兩次是說我們孤兒寡母,想要替我掌管家產,第三次是您來了後,見過的。”


    一句話,頓時讓堂內氣氛尷尬不已,眾人一片安靜,都有意無意的瞄著秦族長的臉色。


    他可沒說假話,甚至每一次是什麽時候,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第一次,是他爹才下葬,族長親自帶人上門的。


    事實比他說的還要難看些,他們說他娘守不住,要收回族田,他娘最後是以死相逼,族裏才退讓。


    第二次,是他斷了腿,這次族長沒有親自出麵,來的是族老們,他們說家中沒有能下田勞作的男丁,讓他們不如還給族裏,到時候大不了分他們些收成當做租子。


    秦彥隻是腿不好了,腦子又沒壞,這地給了族裏就是有去無回,他自然不同意。


    秦族長臉色難看,但這個話他不能避而不談。


    “秦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族裏的人擔心你們難道還有錯了?”


    他頓了頓:“現如今,書才科舉的事才是咱們族頭等大事,有他一個,咱們全族人都跟著沾光,說不定就連你也能借此談上個親事。”


    方銅又樂了:“我這今兒個也真是長見識了,隻聽說過爹供兒子天經地義,還沒聽說過需要族弟供兄長的!”


    秦族長“啪”的一聲,拍在手邊的桌子上,一臉凶相的看向他。


    “這裏是我秦家!沒有你說話的份!你不過就是個入贅進來的,那就應該知道自己低人一等!”


    事情波及到方銅,秦彥的臉色也難看了,他冷笑一聲。


    “族長慎言,您怕是誤會了什麽,爹就算入贅,也是我家的一份子。他是入贅給我娘的,按理說就是入贅給錢氏,可不是入贅給什麽秦家女子!”


    “對外說是入贅秦家,不過是娘看重我,怕我這個實際上的外姓人不自在,反倒給我這個當兒子的做麵子!”


    “如果族長真要計較這個,我家的主,我爹還是能做的!”


    秦彥這輩子長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在人前如此憤怒,族人們心中都有些打突。


    秦秀才和錢鳳萍是什麽樣的人,他們也不是不知道,一個老好人,一個性子軟,原以為這秦彥作為他們的兒子,被教養成了一個樣。


    可如今看來,倒是個不好招惹的,竟然敢跟族長這樣當麵嗆聲。


    有人看到這樣,心裏更後悔了。


    秦彥還姓秦,錢鳳萍卻不受管了,當初族田就沒要回來,要是他們一口咬定如今賺的銀錢都算錢鳳萍的,那豈不是白折騰?


    早知道,當初就該攪了什麽入贅,讓錢鳳萍老老實實的為秦家守寡,秦彥也不會像如今這樣容易拿捏,大意,大意了啊!


    他們沒得了秦秀才家產,竟然叫方銅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街溜子入贅給做到了,不費九牛二虎之力,竟然他成了能當家做主的!


    他們當初怎麽就沒想到在族裏找個靠得住的人,給秦彥過繼過去之類!


    秦族長臉上掛不住了,沒想到他們秦家族人都在這,還能讓一個毛孩子給頂了。


    “秦彥,你這意思,就是不願意幫幫你族兄了?”


    他冷哼一聲:“彥哥兒,你和書才是一起在你爹那開蒙的,如今你這個樣子,書才可是唯一的希望,就算不念及族裏,難道你就不考慮考慮你們之間的情分?”


    “你好歹也是讀過幾天書的,不會這點道理都不懂吧,還是說從來沒有人教過你,該如何做人啊?”


    秦彥拳頭緊了緊,他心中憤怒,但語氣依然堅定。


    “說實話,如果書才哥讀書上真有難處,我當然願意幫忙,但我絕不願意受人脅迫,更不是被人當成錢袋子。”


    他直視著族長:“您今天一直拿這件事說事,既然如此,那就讓族兄來一趟,若是他出麵開口跟我借錢,我自然會跟家裏商議。”


    “畢竟跟我有交情的是他,而不是一些隻上門打擾過我跟我娘的人。”


    秦族長臉黑了,他倒是小瞧了秦彥。


    他當然不能讓孫子出麵,書才是個什麽性子,他這個當爺爺的再清楚不過。


    更不能讓他一個讀書人開口要錢,否則就算這書讀了,日後在人前這麵子往哪放?


    最重要的是,他要的是這些人捐錢,可不是什麽借,否則還非要找他們做什麽,跟誰借不是借?


    他不說話,一旁最早出銀錢的秦二爺指著秦彥罵起來了:“你這個白眼狼,秦家怎麽就出了你這個白眼狼!”


    秦彥是晚輩,又是讀書人,總不能指著長輩鼻子罵回去。


    這時候,方銅就很適合出麵了。


    嘿,今天他還就真來著了不是!


    “我呸!”


    他衝到秦彥前頭,掐著腰一臉嫌棄:“白眼狼?我家秦彥是吃你家米了,還是喝你家水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長這麽大是你們供養出來的呢!”


    “來,你們倒是說說,你們秦家把供養讀書人看得這麽重,全族人都搬出來嚇唬,當初肯定也給彥哥兒送過銀錢吧?說呀!”


    這滿堂愣是沒一個人站出來說話的,隻有秦族長的弟弟還在那叫囂。


    “放肆,你一個外姓的,懂什麽?”


    “老不死的你給我閉嘴!”


    “你們沒有是吧?我這有!彥哥兒八歲那年四月,秦寶來家,跟秦秀才借了一匹布,六月,秦生借了一袋子米,同年九月…”


    他一個個念過去,這些都是錢鳳萍記下的。


    自打成親,這些家裏進出,她每一筆都讓秦秀才給記著,自己留存,秦秀才大方,沒人還他也不要,這記賬就隻成了個習慣。


    後來秦彥會寫字了,就成了秦彥記,賬上有一段時日,能看出來筆跡遠不如之前和之後的好看。


    如今錢鳳萍自己也能記一些,也沒想到這東西有朝一日還用得上。


    這一屋子的秦家人,被說得臊得慌,誰家還冷不丁沒有個事兒,因為秦秀才出了名的人好,誰借東西都先去他家問,這上頭幾乎每個人都沒逃掉。


    秦族長見眾人的表情,知道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出聲打斷方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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