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銅也不趕車了,從牛車上下來,讓她們看了個夠。


    他拉著牛車慢慢走,可方便了嘮嗑吹牛,不一會兒就好些人都聞風而來,看熱鬧。


    “哎喲,這可真是出息了哈?這是買來送貨的?”


    大家都出來看熱鬧,七嘴八舌地,覺得這人發財了也不一樣,看方銅,走路都扭著胯走!


    方銅要知道他們心裏這麽合計,肯定得解釋一下。


    他這哪是扭屁股,是之前讓鐵柱趕車從車上掉下來摔的,現在還疼呢,這一路坐車又有點顛簸,這會兒才走不利索!


    “哎,老三,現在這年景,這牛是不是貴不少啊?”


    “咋還沒改口呢!都過繼出來了。”


    “嗐,我這不是習慣了嘛!”


    大家熱熱鬧鬧地,村裏添個牛車,也算是個新鮮事兒。


    “行了行了,都到家門口了,大家別跟著了!咱們改天再嘮!”


    方銅攆人,大家夥還覺得意猶未盡的,可是這是人家老秦家,他們也不能不打個招呼就進去嘮嗑。


    一群人一哄而散,這嘴也沒停下,趕緊都去找沒來的人說這個買牛車的事兒。


    方家,何氏和方老太太正在炒栗子。


    自打第一次炒出來,方晴雅就沒有再動過手了,她拿個木柴都怕劃了手,可不想把手弄糙。


    要不是怕這兩個人掌握不好火候和糖,她都不想在灶房待著。


    “方家的?在不?”


    何氏聽見外頭有人叫,偏頭去聽:“去看看,我好像聽著你白嬸聲了。”


    方晴雅出去,果然是隔壁周家的兒媳婦兒,白氏正在院門口擠眉弄眼地,一看人出來,她就走進來了。


    “你娘呢?”


    她說著就要往開著門的灶房走,讓方晴雅一把給攔住了:“哎,我給你叫。”


    這灶房裏可幹活呢,怎麽能讓別人看去?


    “把你奶也叫來,我這可有個大事兒!”


    正好這一鍋炒完了,方老太太也聽見白氏抻著脖子喊,從凳子上慢慢站起來:“正好,咱們出去歇歇。”


    白氏也沒打算跟她們嘮多久,站著就喝了口水。


    “我剛從村頭回來,方銅買牛了!”


    “啥?!”


    三個人都緊緊盯著她:“買牛?”


    “是啊!不止買牛,後邊還拉著車呢,一整副回來的,我眼看著從村頭牽回家的,剛才可多人都看著了。”


    “他哪來的銀子買牛!”


    白氏看了眼何氏,覺得她怕不是腦子壞了:“你這話說的,還能是哪來的,折騰這些買賣賺的唄,你家不也幹呢麽!”


    她剛才站在門口都聞到糖味兒了,還裝啥啊!


    方老太太也有點沒反應過來:“一頭牛得多少銀錢,幾兩?”


    “得吧,光牛就得幾兩,再加上買車啥的呢,這零零碎碎的不得可老些了,我看那牛可好了,油光鋥亮的,一看就是好好養著專門賣人的,可不是那耕地老牛。”


    “你們都沒看見啊,那板車也新的呢,可好了!”她說著,見這三個人臉色鐵青,也沒人回她話,覺得沒意思。


    “哎,這一看,你家倒是把最有出息的兒子趕走了,可惜咯。”


    她擺擺手:“得了,我回家去了!”


    她人一走,三個人的表情就繃不住了,何氏壓低聲音:“這栗子有幾個油頭,他肯定是靠蛋糕買賣賺的銀子!這得賺了多少啊!”


    方晴雅伸手拍自己的心口,覺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


    誰都說方金是讀書人,可她這個當女兒的半點也沒覺得占到什麽好處,反倒是家裏以為她爹總緊巴巴的,要不是她身世暴露,她這會兒就跟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天天幹活。


    她如今也還沒離開這鄉下,咋不想也沒事去縣城府城看看,可又不願意推著趕路或和人擠著坐車。


    這下好了,倒是讓方銅他們先坐上車了!


    何氏也覺得心口疼,越想越受不了。


    “娘,這前頭離開咱家,今兒個就去買牛,要我說,他又哭又嚎的,都是裝的,故意做給別人看的,這蛋糕方子咱還得拿到啊!”


    方老太太瞥她一眼:“你啥意思?”


    何氏急了:“哎呀,娘,咱絕對不能讓他鬧一次就不把那蛋糕當回事了,還得去問啊!而且他買這牛,說不定就是動了他帶到秦家的銀子呢,他都不是咱家人了,這銀子咋還能帶走,這牛咱得要回來啊!”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方老太太就生氣!


    她抖著手:“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平日裏老欺負老三,他能過繼出去嗎!這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何氏無語了:敢情都是她的錯了?這方家誰對他不都這個樣啊?你們當爹娘的不管,難道還讓她一個當嫂子的伺候小叔子?


    “娘你這話說的,老三是你兒子,老大也是你兒子啊。”都住在一起,她話也不能說得太難聽,隻能提醒著老太太。


    這個時候想起來老三是她兒子有啥用,昨兒個過繼也沒見她多說啥。


    方晴雅聽她們兩個在這裏糾纏這些事,聽不下去了,一臉不耐煩。


    “你們先別想這些了,有功夫不如想想栗子咋辦,現在家裏可就剩五十來斤了,炒不了幾鍋,之後咋辦?”


    她惦記著有銀子分,也不想糖炒栗子做不下去:“栗子在村裏可不好收,一樣的價錢,他們都更願意賣給秦家。再有,這一茬栗子可沒有多少了,山上下來的一次比一次少。”


    何氏犯愁,她心裏也清楚,倆兒子最近也跟著采栗子呢,兩個人加一起,一次死乞白賴的也就帶回來五六斤。


    而且這東西,也不是次次上山次次有,一次比一次少,早晚得沒得摘。


    “那咋整?要不咱們貴點收?秦家不是五文麽,咱們六文?”


    這個時候,方金從書房裏出來了,嫌棄的看了何氏一眼。


    這婦人果真愚蠢。


    “你六文收,能收多久,栗子不還是隻有那些了?而且你這一提價,日後再降價可不容易了。”


    何氏撇撇嘴:“那你說咋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方金也不看她了:“這邊沒有,那我們就去別的村收,把栗子能吃的事兒告訴外村人,兩文錢收,趁著方銅那邊還沒這麽幹,咱們還能先多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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