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香氣,露西婭清醒了一些,從他的懷中抬頭,卻見他神情很是自然地看著櫃門,似是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頭。


    好吧好吧,反正她實在是困啊,就暫且……


    依靠一下他吧。


    ……


    不知何時,不知過了多久。


    忽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露西婭迷糊之中睜眼望去,對上了一雙深邃如海的碧眸……


    “抱歉。”維克多為自己的冒昧打擾道歉,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她暫時離開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唔,好。”露西婭瞬間清醒,離開了他的懷抱。


    感受到懷中之人的離開,維克多心中竟是升起了一種不舍的情緒,那柔軟的觸感,淡淡的馨香,都讓他回味無窮……


    他望著她的背影,神情卻是淡淡的,一如往常。


    露西婭伸手推開了櫃門,隨著輕微的“吱呀”聲響,櫃門被推開,外頭果然沒人了,兩人一起邁步到了外頭,環顧四周。


    此時似乎已是白天,有明亮的光透過門縫照射了進來。


    眯著眼適應了一下光線,兩人仗著有“靈隱石”,肆無忌憚地在屋內搜尋起來,隻是找了好半晌也沒發現什麽端倪,屋中唯一的不同就是供桌上多了幾盤精致的糕點。


    “奇怪哦,那怪異的香味,似乎沒有了。”露西婭說道。


    “嗯。”維克多輕微頷首,“你睡著的時候有侍女進來了一趟,自從那之後,那股怪香就漸漸變淡了,那東西應該是被侍女拿走了。”


    “王妃娘娘……”


    “嗯。”


    門被推開,凱瑟琳王妃緩步走入,膚如瓷玉般白皙,麵若桃花般粉嫩,明明是清冷的容顏,可卻偏偏渾身都透著隱隱的妖媚。


    她端端正正地跪坐於蒲團之上,又拿起了手中的念珠滑動著,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露西婭與維克多對視一眼,索性走到了角落中,坐在地上觀察著她。


    香煙嫋嫋,滿室清幽,金色神像微垂眼睫,看著腳下的世人,麵露慈悲。


    太陽升起又落下,神殿內的光線漸暗,凱瑟琳王妃起身點亮了滿室燭火,黑暗之中她的容顏被燭火照亮,清麗而邪魅。


    “王妃娘娘,桐侍衛要見您。”外頭忽響起了侍女阿蘭的聲音。


    凱瑟琳王妃點燭的動作微頓,眉間輕蹙,歎息一聲後才揚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看著跪在地上垂著頭的侍衛,凱瑟琳王妃輕聲說道:“你過來,是發生什麽意外了嗎?”


    桐侍衛猛地磕了一個響頭,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王妃,不好了,這次的‘藥引’突然自殺了,今日的藥恐怕是弄不出來了,是屬下失職,請王妃責罰!”


    “哦?你的確該死。”幽幽的聲音,寒意沁骨。


    桐侍衛身軀一抖,卻又聽到頭頂上方的凱瑟琳王妃認命似地輕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現在怪你也沒有用,事情既已發生,總要想辦法解決不是嗎……你先拿阿蘭頂上吧,雖說是早了點,但總好過沒有,下次我再早點來就是了……”


    “是!”


    藥引自殺了?


    拿阿蘭頂上……?


    這幾句話細思極恐,令露西婭不得不正視起來這件事情,王妃她拿人做藥引做什麽?她究竟是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身為王國的王妃,受盡國王陛下的寵愛,還擁有三位子嗣,這天下她有什麽東西得不到?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偏頭看向坐在她身側的維克多,隻見他頭微垂著似是一切正常,但那眸底卻隱有寒光閃爍,令他整個人氣質大變!


    “你……”


    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怎麽去安慰人,她對於安慰人這件事情一向不太精通。


    “我沒事。”維克多說道,那聲音冷冷淡淡聽不出情緒。


    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北原冰山上的萬年寒冰一般,冰冷而遙不可及。


    他將任何人都排斥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不願讓任何人讀懂他,不願讓任何人看清他的情緒,他似是將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獨自感受著那份孤獨寂寥以及來自世界的冰冷寒意……


    “維克多。”歎息一聲,露西婭忽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對他綻放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一定要記住你還有我們。”


    “奧古斯特維爾納西斯蘭德爾很多很多的人……還有我。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所以,不要總是把自己關起來,封閉自己的內心好嗎?”


    少女的笑容宛如陽光一般和煦明媚,暖暖融融的,滲入了少年有些僵硬和冰冷的軀體,他深藍色眸底中的冰寒逐漸消融,身上的氣質也柔和了一些。


    “嗯。你說的對。”維克多幽幽地道,“我早該知道的,她並沒有那麽簡單……她雖是我名義上的母親,但從小到大她對我嚴格管教,無半分憐惜,於她而言,她的榮譽與地位比我的個人感受要重要上千百倍。我早就對她沒有抱多少希望了,在我的心中她甚至還沒有你重要。”


    露西婭的麵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並沒有指責他的這番話有多大逆不道,她溫柔地說道:“嗯,你知道就好。接下來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去經曆,當你覺得難以承受的時候,可以回頭望望……”


    回頭望望你嗎……


    這樣溫暖的光,叫他要怎麽放手呢?他怎麽能放手呢?


    眸底寒意消失,但緊接著湧上來的卻是暗沉的意味不明的光芒……


    是你非要闖入進我冰天雪地的世界啊,我的光,有些東西一旦得到,那便不願再失去。若是失去,那便會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分崩離析……


    雖說沒有提前告知你有些冒昧和失禮,但很遺憾,我不會放手了呢。


    露西婭。


    你隻能陪我一同上天堂或是墜入地獄……


    察覺到維克多的目光有些奇怪,露西婭眨了眨眼睛,霍地想要縮回手,但卻被他緊緊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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