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抿了抿唇,終是問道:“本宮想知道,它大概還有多少時間。”


    “根據它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太樂觀,要是繼續這樣不吃東西,恐怕,挨不過幾天了。”獸醫知道這話很殘忍,但還是如實說了。


    “我知道了。”若音轉頭看了眼半梅,示意半梅給獸醫銀子,送獸醫離開。


    知道雪花沒多少日子,若音沒有提前拋棄它。


    而是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想陪雪花走完最後這一段時間。


    她再次將雪花抱在懷裏,整理它的毛發,深沉地看著它,對它輕輕地說:“本宮的小雪花啊,真真是老啦。”


    猶記得第一次見它時,那雙海藍色的迷人瞳孔,就跟化了煙熏妝一樣甜美動人。


    雪花是仙女型的布偶貓,是四爺從十三行貿易出口得來的。


    對於別的貓來說,它的性格較為溫順,屬於穩中帶皮的那種。


    就跟個仙女貓似得,優雅又可愛。


    隨便一個動作,都顯得美麗優雅。


    這一天,小雪花還是沒吃東西。


    它就那麽躺在若音的懷裏,特別的嗜睡。


    是夜,若音歇息時,小雪花就睡在她柔軟的錦被上。


    亦如這十幾年來的每個夜晚,它都會悄悄爬上她的床。


    隻是這一次,是若音抱著它上來的。


    平時四爺沒來她這時,它都會鑽進她的被窩。


    一開始,若音總是擔心壓到它,踹到它,或者一個翻身就把它摔到地上。


    久而久之,原本睡覺不老實的她,睡覺都變得安分起來。


    隻四爺來她這時,小雪花起先會被四爺轟走。


    時間長了,它被四爺的冷意練就得非常醒目。


    但凡四爺來了,自個會麻利地滾出去。


    次日清晨,雪花沒有像以前那般,蹲在錦被上等待若音醒來。


    倒是若音,第一時間就是順了順雪花的毛發。


    她自個都沒顧得上洗漱和用膳,就抱著雪花起床,嚐試著給它喂一些肉泥和蔬菜泥。


    可是,小雪花隻是無力地抬了抬眼。


    甚至可以說,它的眼睛都沒完全睜開,隻能算是稍微地半眯了一下眼睛,就又閉上眼睛了。


    看到這一幕,若音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捶打她的心髒。


    她輕聲哄道:“不吃啊,那咱們喝點水吧,好嗎?”


    若音將裝有水的瓷器,放到小雪花嘴邊。


    可是,它竟是連水都不喝了。


    或者說,它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若音鼻子一酸,坐在地上,柔聲道:“好好好,咱不喝了,就這麽躺一會,曬會太陽吧。”


    此刻,她的心底裏,有的是深深的無奈和無能為力。


    那是她擁有再多的財富,再好的醫術,都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平日裏,因著她有自己的生活,加上雪花比較傲嬌,兩人並不是那種很粘的主人和寵物之間的關係。


    雪花倒是和同為動物的二哈,比較能玩得到一塊。


    雪花有雪花的驕傲,若音有她自己的生活。


    但並不代表她不在意它們這些個寵物。


    她們在同一個宮殿,既有彼此的空間,又陪伴著彼此,已然足夠。


    初夏的清晨,籠罩著薄薄的微霧,太陽還沒有出來。


    初生的太陽照在大地上,也照在了雪花的身上。


    院子裏的草坪,露珠在閃閃發光。


    仿佛隻要太陽升起來,就能將它們的生機都曬萎掉。


    清涼的微風在身邊撫過,帶著一絲淡淡的花香,也帶著潮濕的涼意。


    木棉花開過了,桃花開過了,雪豆花和各種色澤的菜花,都開過了。


    若音讓雪花躺在她的腿上,它已經脆弱到她不敢去順它的毛發了。


    隻是那麽靜靜地抱著它,看著它。


    二哈不知從哪裏粘了過來,趴在若音身旁閉目憩息。


    偶爾睜開眼看看若音,再看看她懷裏的小雪花。


    若音將手放在雪花的心髒處,輕輕感受著越來越弱的跳動。


    就這麽維持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雪花突然睜開了眼睛。


    並且,它看著若音,若音也看著它。


    它看見那雙海藍色的瞳孔,逐漸染上一層薄霧。


    然後,有透明的液體,順著它的眼角和毛發,流到了鼻尖的輪廓。


    看到雪花的淚水後,若音也情不自禁地落淚,“小雪花,咱們是傲嬌的小仙女貓,怎麽能哭呢,不哭啊...”


    雪花眨巴了一下眼睛,它還輕輕舉起了爪子,似乎試圖觸碰若音,安慰她。


    若音抬頭,用手碰了碰雪花的爪子。


    當若音的掌心和雪花的爪子碰在一起時,雪花的尾巴搖了搖。


    它還朝若音小小的“喵”了一聲。


    亦如當年她一次見它時,它很給麵子的衝她“喵”了一聲。


    若音知道,它大概是要離開她了。


    果然,接下來雪花的眼睛逐漸合上。


    若音放在雪花心髒處的掌心,跳動越來越弱,越來越弱,弱到她快感受不到任何異動......


    而它的身體,即便有著太陽的照耀,也逐漸失去了溫度。


    是的,她的小雪花,前幾日還在她麵前活蹦亂跳,昨兒還乖巧地躺在她的懷裏,今兒就在她懷裏離開了。


    那麽傲嬌的小仙女貓兒,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她這個主人麵前哭了,還衝她怯弱地搖著尾巴。


    若音小心翼翼地抱著雪花,這個陪著她生了幾個阿哥,和她一起看著阿哥們長大的小貓咪。


    是不是知道她不想呆在這宮裏,要離開紫禁城了。


    所以,它想在那之前離開。


    是不是擔心會和她離別,才選擇在這麽合適的時候離開。


    若音記得自己曾經同四爺說過,她想養條貓,再養條狗,膝下兒女雙全,此生便足以。


    可現在,這個心願因為雪花的離開,似乎再不能完成了。


    而這些,也早已經不再是她憧憬中的美好生活。


    這時,原本趴著的二哈,突然站了起來。


    它走到若音和雪花麵前,張開它那張最貪吃的血盆大口。


    下一刻,它卻隻是用它的長舌,很輕很輕地舔了舔雪花的毛發。


    就像雪花生前最喜歡舔自個毛發時的樣子。


    這麽小心翼翼的二哈,和平時犯二的樣子,形成強烈的反差。


    中午的時候,若音將雪花交給半梅處理。


    是夜,四爺不知從哪裏聽到雪花沒了的風聲,跑到了永壽宮來看若音。


    且他沒讓人唱報,就直接進了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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