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


    感應到有人到來,黑暗中的小白舉起了鐮刀。


    淡淡藍色光點凝聚成少女,見身披奇怪黑色鬥篷的人影顯現,小白熄滅了手中的黑焰。


    梅林娜褪去兜帽,平淡的望著小白,道:


    “我想找她談談。”


    小白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輕輕推開房門後又關上,梅林娜看著早已醒來的少女,放在腰間短刀上的手時刻緊繃著,似乎她要麵對的不是一個眼睛不能視物的柔弱少女,而是一個十分危險的怪物。


    “...殿下?不...你不是殿下...但殿下的侍衛讓你進來了...是殿下終於回來了,是殿下想見我嗎?”


    火燭的光影在牆壁上閃動,梅林娜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後,梅林娜望著雙眼被束帶遮蔽的少女道:


    “讓你如此焦急靠近葛瑞克的,是什麽?”


    “什麽?”


    反問之後又是沉默,片刻後少女便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讓來者不滿意,她有可能會遭遇不測。


    不知因為看不見還是什麽,她對某些東西十分敏感。


    麵前的人不是帶來殿下慰問的傳話者,而是未知的審問者。


    當接觸那些低聲呢喃的人之後,她便料到了可能會有這一天。


    隻是沒想到來者不是黃金基本主義的獵人,而是一個未知的女孩。


    是殿下的旨意嗎...


    雖然她不明白,但她還是毫無隱瞞的給出了答案:


    “是那些非常幹瘦的人給了我葡萄。他們不成話語的嘶喊,顫抖著的手撫過我的眼睛...是吃下葡萄後,我眼前亮起了的燈火...”


    “我自出生眼睛就不方便,看不清該何去何從,但吃了那葡萄, 就能從眼睛深處感覺到彼岸燈火。吃下葡萄後我就明白,朝著燈火前進,成為指頭女巫就是我的使命。”


    “第一次與殿下相遇,充斥感官的溫暖將我淹沒,原本十分遙遠微弱的燈火近在咫尺,無比熾熱...”


    “飲殿下血時,我仿佛置身於火海,卻隻覺更加溫暖...黑暗與不安都被焚燒...啜泣半島再沒人給我葡萄,靠近殿下我心中的渴求才能平息...”


    原來是感染癲火,具有成為女巫潛質的失明女孩嗎。


    聽著少女的自白,梅林娜已經明白了大概。


    怪不得在她靠近葛瑞克時自己會那麽不安...


    艾德格在想些什麽,想讓葛瑞克治愈他的女兒嗎?


    也對,他應該不知道葛瑞克自己早已深陷癲火,以為啜泣半島那些感染癲火的人是被治愈了,以為他平了息癲火的折磨...


    這女孩感染癲火卻沒有失智,看到了所謂的彼岸燈火,想靠近他...


    是王城之下那個存在所選擇的女巫嗎?


    指頭女巫...


    如果沒有他,自己就不會一直停留在寧姆格福,也不會發現這潛藏的危險。


    可也因為他,讓自己無法對這少女舉刀...如若往常,她絕不會對眼前的少女留情。


    癲火,不應該成為生命的救贖。


    “你明白那燈火是什麽嗎?”


    “不...我現在還不知道,但隻要再靠近殿下,再飲一些殿下的血...我能感覺,感覺到那火在呼喚著我...明亮,溫暖,熾熱...”


    癲火癲火...為何癲火蔓延的如此之快。


    亞坦高原,利耶尼亞,寧姆格福,蓋利德...


    梅林娜歎了口氣,對不能視物的少女道:


    “那火是名為癲火的混沌火焰,否定生命,帶來一片痛苦與混沌的火焰。”


    “否定生命,帶來痛苦...不,不是這樣!是無盡的痛苦讓他們嘶吼,是得不到解脫的永恒折磨讓他們給予我葡萄,想讓我得到燈火的指引找到我們的王...火沒有否定生命!祂所否定的是扭曲,是禁錮的詛咒,那些在我腦海中呢喃聲音告訴我,他們隻是想從痛苦中解脫...”


    真正的死亡是對生命溫柔的愛...


    梅林娜聽著少女有些激動的話語,想起了他經常對自己說的那些不著邊際的話:


    如果沒有死亡的確定性,痛苦的人就無法麵對漫無邊際的生活。


    真正的死亡,徹底的死亡,是那主宰一切的神靈,是這世界對生命的溫柔。


    他說,死神永生。


    看著依舊安靜坐在床上的少女,梅林娜收起了短刀,沒有道別,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如果這是交界地生命的選擇,是他選擇,她沒有資格說些什麽,也無法改變些什麽。


    如果他真的成了散播死亡與混沌的癲火之王,她會親手殺了他,因為是她給予了他盧恩的力量...


    為什麽靠近你就會感到痛苦,為什麽遠離了你就感覺遠離了幸福。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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