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骨灰?”


    “這是傳說中風暴鷹王的骨灰,我偶然間找到的,不知道為什麽它從未回應過任何人,送你了,說不定它能看上你。”


    涅斐麗看著秦山眼眸中流淌的光,又低頭看著手中的骨灰...


    “謝謝你,它的氣息,讓我想起了我的第一隻鷹...”


    ...


    菈妮的法師塔中,在適應新身體的瑟廉正與菈妮交流。


    “輝石是蘊含星光碎屑的琥珀,輝石不僅可以讓輝石魔法師們使用魔法,更能讓我們窺見星星的本質...但是他說,星星都是醜陋怪物...源流走到最後,也會變成那樣。”


    捧著書,卻滿心是愛人,瑟廉似乎在和菈妮說話,又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的呢喃。


    “不一定都是怪物,也不一定都醜陋。但無所顧忌的接納輝石,確實會變成那般,人與星本就是兩種不同的存在方式,沒有互相轉變的可能。”


    看著瑟廉,菈妮平淡眼神深處有些複雜。


    瑟廉放下菈妮收集的卷軸,轉頭看向法師塔外的滿天星光,道:


    “星星...盧瑟特和亞茲勒都告訴過我他們在黑暗中的見聞,黑暗中,宇宙是一片無垠的海,或者說,孕育星星的地方是一片無垠的海,這些你早就知道了吧。”


    菈妮坐姿端莊,如降臨世間的月之女神,低垂著冷淡的星眸,平淡的望著瑟廉,不置可否。


    “曾經的魔法學院,是何等的包容與輝煌。我不明白,她為何要推行如此愚昧的規則,廢除源流,讓探尋星星本質的輝石魔法逐漸變成了舞娘表演的戲劇。”


    瑟廉有些憤慨,早年的魔法學院由實用派和源流派構成,雙方互相競爭,互相進步。


    那是一段理論與實踐並行的輝煌歲月,進步雖然帶有血與劍,但她認為,這是必要的犧牲。


    但蕾拉娜成為女王不久後,源流就逐漸成了禁忌。


    實用派在沒有源流派的理論支持後,各個魔法教室的研究都幾乎停滯不前。


    整個學院也沒有新教室的建立。


    而最有可能建立新教室的托普斯,也被有眼無珠的學院拋棄了。


    “因為這會給交界地帶來毀滅,他沒有和你說過物極必反嗎?難道已經看到了毀滅的結果,還要繼續向著死路走下去嗎?盧瑟特和亞茲勒殘殺了多少魔法師,不需要我細數給你聽吧?”


    菈妮尖帽下的麵色依舊平淡,她知道瑟廉與他關係匪淺,她很欣賞他對生命保持敬畏的態度。


    瑟廉無言以對,如果沒有遇到他,自己也定會變成那副不堪的模樣...變成醜陋的怪物。


    曾經的她不在乎別人的評價,隻想追逐星星,無謂犧牲自己還是別人。


    但現在...她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星星。


    瑟廉開始理解曾經的友人,可她的友人卻不再是曾經女王。


    而菈妮,是早就理解蕾娜菈的。


    源流必須被禁止。


    人與人之間可以不平等,但生命必須平等。


    源流派為了追尋星星的本質,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更談不上在乎別人的生命。


    他們的研究太過殘忍與野蠻。


    而他們所窺見的星星本質,比他們的所作所為...更危險。


    輝石蘊含著星星生命的本質,就像琥珀中蘊含生命一樣。


    輝石不僅可以用來召喚星星的力量,也可以用來窺視星星誕生之地:無垠夜空。


    而血色輝石和荊棘魔法被學院唾棄的最大原因不是因為這一派係的魔法由罪人開創。


    也不是因為用來研究,溝通,窺視血星的血色輝石誕生方式太過野蠻。


    比源流魔法師們獵殺同門還不堪。


    荊棘魔法被鄙視的根本原因是:學習荊棘魔法太過簡單。


    獻祭一些無辜生命的鮮血,便可澆灌出血色輝石。


    甚至都不需要一定是智慧生命的鮮血。


    而且學習荊棘魔法隻需要虔誠的信仰和奉獻鮮血即可,根本不需要任何智力。


    簡單的施法媒介,有腦子就可以使用的魔法,不是被學院發現的星。


    這些原因才是荊棘魔法被學院所鄙夷的根本原因。


    那在圓桌廳堂底層瘋狂的魔法師,便是因為受不了同胞的嘲諷,才走上了瘋狂之路。


    阿爾佩利希曾經是個魔法天才。


    但他的路,不被學院接納。


    作為最早一批回歸褪色者的他,從被流放的罪人那學來了荊棘魔法,並做出了改良。


    他研究出了用血色輝石代替鮮血的施法方式。


    讓施法者不需要在施法時犧牲自己的鮮血,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荊棘魔法。


    可惜,荊棘魔法還來不及開發,他便被學院獵殺。


    愚蠢與醜陋並不是原罪,邪惡和無序也不是原罪。


    弱小才是。


    血星的本質與那些冷淡的星星並不相通,但阿爾佩利希學會了用鮮血輝石和它溝通。


    它在祈求鮮血,被獻祭的鮮血。


    從智力與信仰的關係可以看出,其他顏色輝石代表的星星需要信徒用智力去探索,窺視星星。


    而血星,它在主動尋找信徒,隻要對它的崇拜足夠狂熱,奉上犧牲的鮮血,便可得到它的認可。


    血星的本質早已在多年前就被魔法學院剖析殆盡。


    它不需要輝石來和交界地溝通,因為它用血液與世界相連。


    被刺瞎眼睛和血祭,就是跪拜它的方式。


    輝石隻是觀星者溝通星星的輔助工具,曾經的遠古觀星者不需要輝石就可以與星辰溝通。


    用智力追求本質,和虔誠的信仰本就是一回事。


    理智隻是另一種瘋狂。


    血星,它並不冰冷,遙不可及,它渴求交界地生命的信仰和鮮血。


    它是一位神隻的化身,它需要信徒,它需要犧牲。


    而菈妮的目標也是如此,卻也不是如此。


    她的追求比瑟廉更瘋狂。


    她不窺視星辰,也不向星空祈禱。


    她,要成為交界地最亮的星,唯一的星。


    她要成為一輪懸掛交界地的暗月,吞噬外神的幹擾,讓信仰的狂熱逐漸遠離交界地,讓已是陌生的理性與客觀回歸交界地。


    她不需要信徒,也不需要犧牲。


    她要完成老師與母親的遺願,為交界地帶來秩序。


    神隻,不應該行走在世人身邊。


    曾經,菈妮是鄙夷瑟廉這些源流魔法師的。


    就像瑟廉鄙夷現在的學院魔法師一樣。


    大家追求的層次不一樣。


    菈妮是王室,不需要犧牲也不需要瘋狂,從小就可以窺見真正的星辰。


    但她卻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感覺自己對瑟廉有一些羨慕...


    瑟廉擁有了可以照耀自己的星星...溫暖而又讓人向往。


    而自己的暗月,自年幼時相見片刻,就再也沒有出現。


    可能要等到自己成功的那一天才會再次出現吧。


    母親曾經告訴過她,月亮需要反射照到自己身上的光,才能在長夜的孤獨中發光。


    可是自己的月,是暗月啊...


    沉默,是因為沒有你


    迷茫,是因為遇到你


    遲疑,是因為難選你


    為何不能,一別兩寬


    本以為自己已經無所顧忌


    卻在未知的時刻再次迷茫


    命運一邊給予,又一邊奪走


    .....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可若不予深情付厚愛,如何朝暮與經年。”


    景到情起,瑟廉呢喃著他曾對自己深情告白的詩句,望著菈妮的雙眼。


    菈妮一如既往的冷漠,亦望著瑟廉。


    浮現兩人瞳孔的不是對方在月色下的清冷容顏,而是那渺小而微弱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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