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午飯的沈硯舟一回頭,發現妹妹不見了蹤跡。


    他逮著人就問:“陳荔姐,你有沒有看見我妹?”


    “我也不清楚誒。”陳荔隨意地攤手,繼續說道:“貌似是跟我爸還有奇奇出去了……”


    趁剛才的空檔,她把兩個頭發樣本給助理拿去做dna鑒定了。


    在鈔能力的加持之下,想必最遲下午就會出結果。


    沈硯舟連飯都沒心思吃了,到處找妹,逢人就問“你有沒有看見我妹”。


    ……


    當天下午三點半。


    秦扶搖表示:


    青春沒有售價,飛機直達津市。


    她知道父母肯定不回家,一下飛機就帶著陳家望和奇奇直奔服裝店。


    在飛機上,通過陳家望的講述,她相對了解到具體的情況。


    三十年前。


    傳說中的1987年,正值雙十年華的陳家晴,也就是秦念玉,當時的她是海大服裝設計專業大三的學生,是擁有無限可能性的大學生。


    同年七月份,陳家晴考完期末考試,本應該放假回家,可是遲遲沒有回來,並且失去了聯係。


    當時的陳家望不是什麽海市富豪,即使動用了所有的人脈資源,求爺爺告奶奶也找不到唯一的妹妹。


    這些年,他們從來沒放棄過尋找陳家晴,隻是在無限的希望當中,換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在陳家望的描述裏,秦扶搖還聽到了關於素未謀麵的外公。


    外公似乎是倔老頭。


    三人抵達服裝店的門口時,正看到秦念玉忙得腳不沾地,前前後後給顧客比劃衣服,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


    秦扶搖心想,社恐媽媽工作的時候真美,一點都不像社恐。


    這麽想著,她轉頭看向了陳家望。


    那張刻著細紋,飽經風霜的臉上,在此刻流露出無比動容的神色,兩行清淚愣愣地掛在雙頰上。


    嗷?咋哭了捏?


    恰好。


    秦店長看顧客對鏡子試衣服,便笑著抬起頭,抬眸往門口看去,清楚看到了玻璃門外的人。


    兩道視線在半空相遇。


    明明隔著幾米的距離,卻似乎都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大概,也許是來自血緣的共鳴。


    霎時間。


    秦念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不知怎的,眼淚克製不住湧了出來。


    正在試衣服的顧客嚇了一跳,趕緊道:“這衣服,我買了。”


    “……”


    秦念玉愣在原地,腦子裏走馬觀花出現很久以前的歲月。


    其實,她表麵裝作沒關係,私底下卻無數次想象自己的家人,也偷偷想過很多次恢複記憶的方式,唯獨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想起過往的種種。


    怪不得她那麽喜歡服裝。


    怪不得她那麽喜歡設計。


    怪不得她那麽喜歡畫畫。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歲月慢悠悠,一別經年。


    曾經年少輕狂的哥哥早已不再年輕,可是那些愛在腦海中愈來愈清晰。


    然而,當哥哥站在她的眼前,她依舊一眼就能認出來。


    光是陳家望站在這裏,她就知道家人肯定找了自己很久很久。


    原來她才不是什麽浮萍,而是家人心中無可替代的珍寶。


    人世間最幸運不過是久別重逢。


    遲來的相認讓兩兄妹又哭又笑。


    秦扶搖的心中深受觸動,杵在一旁聽了個七七八八,拽著奇奇充當安靜的背景板。


    兩老兄妹哭哭笑笑好一會兒。


    陳家望抬手擦掉眼角的淚花,啞著聲音道:“晴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提起當年,秦念玉的情緒變得低落,又分外的憤怒無力。


    最終,她將往事娓娓道來,“當年,我從學校出來,正打算去車站坐火車回家,途中遇到一個老太太讓我幫忙。”


    “我看她年老無力,便好心送她回家,沒想到她給我喝下了迷藥的水。”


    “當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


    “後來,我和好幾個女生被關起來,我按著路線偷跑出去,本來想跑回家……結果被他們發現了,途中不小心失去記憶,再後來就遇到了我現在的丈夫。”


    那時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善良有一天會成為刺向她的利劍。


    即使如此,現在的她依舊懷揣著善心。


    “這些人販子真該死!”陳家望的心一陣陣疼,感覺有人在拿刀子剜自己的心口。


    他隻恨不能把那些壞人抽筋剝皮,讓那些人嚐嚐痛徹心扉的滋味。


    晴晴吃了太多,太多苦。


    苦到他不敢去想這三十年的光陰。


    秦扶搖也露出憤怒的神情。


    雖然不太道德,但是她在痛恨人販子的過程中,悄悄鬆了一口氣。


    幸好啟子爹不是人販子。


    秦念玉反而想開很多,先是溫言細語安慰陳家望,而後問道:“爸媽……他們現在還好嗎?”


    其實她不太敢問。


    她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可是,這些事不得不麵對。


    陳家望聞言,深深垂下眼眸,一臉哀痛道:“媽走了。”


    “在你失蹤的第二年,媽生了一場病,沒熬過冬天……”


    “媽她,她……”秦念玉的眼眶紅了又紅,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即使心裏有預設,真聽到的時候,隻感覺天都塌了。


    那麽好的母親,如今天人兩隔了。


    秦念玉看向還在室內的兩個孩子,不敢再細想下去,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問道:“那爸呢?”


    陳家望也抹了抹眼淚,“爸還好,要是見到你,一定開心的不得了。”


    “哥……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秦念玉沒忍住,抬起手捂著眼睛無聲大哭。


    沒有媽媽了,她以後沒有媽媽了。


    就在這時。


    沈啟匆匆走進來,“阿玉!”


    “阿玉,怎麽了?”他一把護住秦念玉,甚至沒有看旁邊的陳家望,餘光看到了女兒,又懵圈道:“扶搖,你、你怎麽在這裏?”


    秦念玉靠在他的肩頭,任由眼淚流淌。


    忽而。


    門外傳來店員的聲音,“店長,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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