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玉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兒子,再度確認道:“啟子,前麵的人是阿辭吧?”


    就在剛剛,她和啟子還在操心沈辭的終身大事。


    最終得出結論:順其自然。


    不曾想回家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兒子和一個女孩挽著手。


    他們不敢打草驚蛇,就在後麵亦步亦趨跟著,還保持在合理的距離。


    “是啊!”沈啟滿臉惆悵,莫名生出感慨,“年輕真好。”


    他忽然想起和秦念玉結婚那年,是在28年前,也是他們認識的那一年。


    在偏僻的鄉村裏,他們不僅沒有拍婚紗照,而且也沒有一場婚禮,隻是扯了一張結婚證,吃了一頓像樣的晚飯。


    原本湊合過日子的兩人,就這樣互相扶持走到了現在。


    沈啟遺憾沒能給秦念玉辦婚禮,又不僅僅遺憾沒有婚禮。


    關於秦念玉,他常覺虧欠。


    秦念玉的思緒也被他一句話拉回二十多年前,可是再往深想,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隻記得自己在小鄉村的日子,其它的一概想不起來。


    “現在也好。”秦念玉知足常樂。


    不管過去怎麽樣,都已經過去了。


    他們隻需要把握當下,展望未來。


    小區裏。


    秦扶搖扒拉著沈硯舟就要上樓,“三哥你別看了,快回去,下麵好冷啊!”


    “等會,那男生真走了嗎?”沈硯舟很好奇黎錦言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又是從哪裏消失的。


    “真的走了。”


    “我想去看看,萬一他在小區門口。”


    “沒有萬一。”


    瘋狂拉扯的兩兄妹,以及看熱鬧的三人組。


    秦扶搖不給沈硯舟回頭的時間,推著他就往樓裏走。


    正好。


    何雲絮和沈辭攜手踏進小區的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在推推扯扯的兩個人。


    “前麵是扶搖和阮阮?”何雲絮的雷達迅速響應,“我在小區門口等你好了。”


    她鬆開手,轉身就往外走。


    然而,看到迎麵而來的兩位長輩後,瞬間就呆住了。


    她抿唇,小聲喊道:“沈辭。”


    秦念玉看清眼前人是女兒的班主任,也有些不知作何反應。


    沈辭轉過頭,先是看到何雲絮僵直的身板,而後看到同款呆在原地的父母。


    這時。


    回頭的沈硯舟發現小區門口的大哥,熱情喊道:“大哥!”


    沈辭:“???”腹背受敵?


    前有狼,後有虎。


    他倒覺得沒有問題,主要是何雲絮還沒有做好見家長的準備,以及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沈啟伸出手,拽了拽媳婦的衣袖,小聲問:“咋整啊?”


    “我也不知道。”秦念玉小聲回應。


    不一會兒。


    九人在小區門口會師,場麵極其壯觀。


    從外麵買完菜的嬢嬢路過,順口問了句:“超市今天要發雞蛋嗎?”


    這群人的架勢就像要去搶雞蛋的模樣。


    秦扶搖禮貌回應,“沒有的事,阿姨新年快樂。”


    娘娘:這娃兒可以,記住了。


    秦念玉的雙手無處安放,很久才憋出一句,“何老師好。”


    沈啟同樣跟了一句。


    “不……”何雲絮同樣手足無措,認栽道:“阿姨好,叔叔好。”


    來就來了,還是空手而來。


    怪不好意思的。


    “叔叔阿姨,我……祝你們新年快樂。”她說著,腳指頭都快摳出三室一廳了。


    很抱歉以這種形式出現。


    沈辭處於一種不上不下的狀態,在思考要不要把兩人的關係公之於眾。


    關鍵時刻。


    秦扶搖主動開口緩解僵局,“媽,要不你和爸先上樓?”


    “好的。”秦念玉如釋重負,“我們先上路。”


    何雲絮對文字很敏感,“啊?”


    “啊不是,先上樓,你們年輕人聊。”


    說完,秦念玉拉著沈啟灰溜溜離開。


    請問:到底誰是家長?


    剩下的人裏,就沈硯舟八卦心最重,好奇問道:“大哥,你怎麽會和人家何老師在一起?”


    他將大哥上下打量個遍,心想如此光鮮亮麗的大哥,絕對不可能沒有貓膩。


    “絮姐別怕。”秦扶搖作為知情者,貼心解釋道:“我們三哥沈硯舟,就是當初在校長辦公室那個紅毛,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他會傳達給我們全家的。”


    喇叭三哥,沈家專屬。


    紅毛?


    沈硯舟八卦的心思淡了些,字字珠璣道:“你在外麵就這麽宣傳我的?”


    “不是紅毛,是樹莓紅。”


    秦扶搖不痛不癢,“都一樣。”


    “哪裏一樣?”


    “一樣。”


    “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說的是誰的詞?


    陸從衡:你的重點是不是跑偏了呢?


    先看看。


    秦扶光總算是見到傳聞中的大哥,不動聲色道:“你們好,我是秦扶光。”


    他冒著寒風伸出右手,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風度翩翩,氣宇非凡。


    沈辭聽到熟悉的名字,溫潤道:“你好,沈辭。”


    伸手回握。


    “你好,何雲絮。”隨一個。


    在場唯三成熟的人。


    至於秦阮阮和陸從衡,靜靜看著他們“友好”交流。


    沈硯舟據理力爭,給秦扶搖科普紅毛和樹莓紅的區別。


    秦扶搖左耳進右耳進,哥說哥的,聽不聽是她的事情。


    此時,樓上。


    秦念玉推門而入,說道:“啟子,我覺得阿辭不想讓我們幹預他感情上的事。”


    “你想幹預嗎?”沈啟反問。


    “不想。”秦念玉說完,又自我反省道:“我們當父母是不是太差勁了?”


    “啟子,你說當年計劃生育那麽嚴,我們怎麽能把硯舟和搖搖也生下來?早知道不能當好父母,就不應該生小孩。”


    沈啟同款沉著自省,分析道:“可能是當年村鎮管得不嚴,我們的消息閉塞,不留神就生下來了……可能還是太年輕,沒想那麽多。”


    一不小心生四個娃。


    兩夫妻相對而望,情緒複雜。


    沈啟的思緒跑偏了,問道:“阿玉,你想不想再去找自己的父母?”


    “不想了。”秦念玉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有你和孩子們。”


    當初找了一年又一年,現在死心了。


    再者,她完全不記得22歲之前發生的事情,尋親無異於大海撈針。


    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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