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狹小的客廳裏麵出現了三人一狗。


    沈硯舟擺出家長的樣子,暢然笑道:“不用客氣,隨便坐。”


    雖說他不想見到秦扶光,但來者是客。


    自然要盡到地主之誼。


    “好。”秦扶光絲毫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直接落座在沙發上,大長腿顯然沒適應這樣狹窄的空間,有些無處安放。


    本來想過來看看扶搖過得什麽日子,沒想到會是這種苦日子。


    他心裏想著,臉色不算好,甚至有些糟糕。


    “行,你先坐會,我去做菜。”沈硯舟也沒有特意招待他的意思,快步往廚房裏走去,將手上的東西放好。


    搞完後,稍微思考,朝客廳喊道:“搖搖,你過來幫我。”


    搖搖一旦喊出口,就變得上頭了。


    怪好聽的。


    秦扶搖剛坐下,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招呼自己的聲音,“好,來了。”


    起身往廚房走去。


    秦扶光見狀,也站起身,鑽進更小的廚房。


    “需要我幫忙嗎?”他問。


    旺福以為他們在偷吃,也一頭紮進去。


    不富裕的空間雪上加霜。


    “不用不用。”沈硯舟頭也不回就拒絕了,還笑吟吟道:“你是客人,坐著等吃就行。”


    著重強調“客人”兩個字。


    秦扶搖站在洗手池前,胡亂地擇著生菜葉,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求暫時隱身卷軸一張。


    他們不是剛見麵嗎?怎麽火藥味這麽重?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麽仇呢。


    秦扶光沒有理會他說的話,轉而說道:“扶搖你去玩,我來備菜。”


    既然沈硯舟都能幹得了這些活,他也同樣能幹。


    雖然他沒有做過菜,但是他的學習能力很強。


    “好,沒問題。”秦扶搖求之不得,利索地放下生菜,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說完,她趕緊溜出廚房,還把臥在地板上的旺福拽了出去。


    此時,廚房裏隻餘下兩個人。


    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氣氛一度降到冰點。


    很安靜。


    回響著沈硯舟在砧板上切肉的聲音。


    秦扶光也悶不作聲,沒有借用任何工具,徒手把兩棵生菜的菜葉都摘了下來。


    他不得已問道:“這些菜怎麽洗?”


    沈硯舟聽著離譜的話,幽幽地偏過頭,看到完完整整地兩個菜梗放在洗手池旁邊。


    大半天的功夫,他把所有的肉菜都備好了,另一邊的人才剛把兩棵生菜摘完,怪不得沒出聲。


    幸好是生菜,這要是包菜,不得讓秦扶光摘到明年?


    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純種人才。


    “你放著吧。”沈硯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很無語,勸說道:“出去坐會,我來就行。”


    最終還是沒忍住,又添了一句,“你不要幫倒忙,就是幫忙了。”


    “……”不會雲,少雲。


    秦扶光滿腔不服氣,化成了不服氣。


    會做飯有什麽了不起的?隻要他願意學習,分分鍾可以做出八菜一湯。


    “我比較喜歡自己做菜,你出去待會吧。”沈硯舟毅然決然,堅持把他請出廚房。


    秦扶光屈服了,大步流星離開廚房重地,在客廳的沙發上就坐,拿起手機給不見蹤影的秦扶搖發信息。


    不一會兒。


    秦扶搖從房間裏探出腦袋,輕聲問道:“怎麽了?”


    不是做菜嗎?又找她幹啥?


    雖然她不理解,但還是信步走到客廳。


    秦扶光的心情不容樂觀,悶悶不樂道:“扶搖,你為什麽不去住四季庭的房子?”


    這裏有什麽好的?!啊?!


    “嗯……”秦扶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這麽刁鑽的問題,索性轉移話題,問道:“哥,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不說還好,一說起,秦扶光心情更加不明朗了。


    他苦著俊臉,“從衡告訴我的。”


    “扶搖你告訴哥,你是不是忘記哥當初和你說的話?你是不是融入這個家了?你是不是……”


    秦扶搖趕緊打斷施法,阻止道:“哥!你先別激動!”


    哪跟哪啊?怎麽就融入這個家了?


    呃……確實融入得挺好。


    她也沒想到,竟然可以在這裏住這麽久。


    “我不激動,一點都不激動。”秦扶光嘴上說是這麽說,眼裏卻沒有一點光,歎了口氣。


    又問道:“扶搖,他們對你好嗎?”


    秦扶搖點頭,懇切道:“挺好的。”


    秦扶光不甘心,追問道:“有我對你好嗎?”


    “??!”非要比較嗎?


    “你們各有各的好。”


    “誰更好?”


    “……”秦扶搖算是無語了。


    他不是來加入這個家,而是試圖拆散這個家。


    秦扶光也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偷瞄一眼廚房的背影。


    退而求其次,問道:“那你覺得,我和沈硯舟的話,誰對你更好?”


    “……”今年不想過了,麻煩退一歲。


    秦扶搖靈光一現,反問道:“哥,難道你在我心裏什麽地位,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知道。”秦扶光很坦誠。


    如果知道的話,何至於這麽糾結難受。


    “哥你……”秦扶搖感到詞語匱乏,看向另一邊的廚房,轉而說道:“哥你玩會手機,我去看看菜做得怎麽樣了。”


    起身,離開。


    秦扶光活到二十幾歲,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人走茶涼”,再堅固的感情都抵不過歲月的流逝。


    於是,他打開了綠泡泡,找到好哥們陸從衡的聊天框,打下一段又一段文字。


    「好煩,你會做菜嗎?」


    「為什麽我當初沒有學做菜!」


    「我想開全國最好的餐飲店,一起合作?」


    「我再也不是我妹唯一的哥了……」


    陸從衡回複,「怎麽了?你說扶搖嗎?」


    秦扶光想要傾訴的太多,又無從說起。


    最後,隻化成簡單的一句,「一言難盡。」


    陸從衡:「扶搖怎麽了?」


    秦扶光察覺不對勁,反問道:「你不應該關心我怎麽了?」


    「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點想沙人。」


    陸從衡:「你不是和扶搖待在一起?」


    秦扶光:「不止,還有別人。」


    「誰?」


    「不想說了,影響我心情。」


    「開心點。」


    「開心不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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