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秦扶搖沒有隱瞞的意思。


    秦念玉試圖再掙紮一下,緊張問道:“都聽到了?”


    “嗯嗯,都聽到了。”秦扶搖誠懇地點頭,掰著手指,如數家珍道:“債款沒還完的事,我們兄妹不知道債款沒還完的事,還有你說不知道怎麽麵對我的事……”


    總結: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好的。


    現在是真不知道怎麽麵對。


    兩夫妻對視一眼,簡直恨不得縮成鵪鶉。


    秦念玉的雙手搓了搓,急中生智,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商量道:“搖搖啊……這些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告訴哥哥們,好嗎?”


    既然是他們欠下的債務就應該由他們償還,不應該給孩子們增添無謂的負擔。


    本來夫妻二人心中就多有虧欠,如今更加不願意再虧欠更多。


    秦扶搖沒有回答,反問道:“為什麽?”


    “嗯……”秦念玉稍作思考,“因為這是大人的事,你們不應該,也不需要牽扯進來。”


    “媽,我們是一家人。”秦扶搖緩緩說道。


    “……”如何一句話讓兩個大人啞口無言。


    夫妻倆人麵麵相覷,瘋狂用眼神示意,都試圖把對方推出去。


    這要是怪起來,隻能怪老房子的隔音太差。


    等換新房子,一定要換隔音特別好的。


    沈啟需要思考的時間,小心問道:“要不去客廳坐著說?”


    秦念玉連忙附和:“對,搖搖站著也累吧?”


    夫妻倆希望這part趕緊過去。


    真別說,孩子長大了挺難糊弄的。


    “我不累。”秦扶搖站在原地巋然不動,繼續說道:“一家人不應該說兩家話,不是嗎?我和哥哥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應該有權利知曉這些事情,不是嗎?”


    秦念玉無語凝噎。


    沈啟也無語凝噎。


    這些話乍一聽很有道理,仔細深究,確實很有道理。


    而他們自以為是的“對你好”,反而像是在自我感動。


    秦扶搖不依不饒,繼續說道:“我和哥哥們都是成年人了,心靈沒你們想象的那麽脆弱,或許你們常常自責沒有盡到做父母的責任,但是我知道,你們已經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把最好的給我們了。”


    又頓了頓,“我不怪你們,哥哥們也不會。”


    她算是知道一大家子不怎麽熟悉的原因了,合著是誰都不長嘴,一個個都沉默寡言,就等著對方來猜。


    能猜就猜,不能猜拉倒。


    好家夥,這要可以培養出健康的家庭感情,恐怕就是世界第八大奇跡。


    哪怕是沈硯舟這種樂天派,時間久了,也很難保持樂觀的心態,怪不得他在某綜藝上,曾透露自己的原生家庭不算幸福。


    能幸福才有鬼好吧。


    秦扶搖越想越不得勁,還準備再掰扯一頓,結果抬眼就看到老母親泛紅的眼眶,以及老父親無處安放的眼神。


    霎時間就給她整不會了。


    幹啥呢這是?你們姑娘都沒哭,你們倒是先委屈上了。


    這天還能不能好好聊了?


    秦扶搖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好吧,我們去客廳坐會兒。”


    兩夫妻坐在沙發上。


    秦扶搖搬來一張圓凳坐下,審視眼前的父母。


    “媽,這事就這麽定了,你把卡號發我,我把錢轉你。”


    “搖搖,我們不能要你的錢……”秦念玉竭力反對。


    這些錢不用想就知道是秦家給扶搖的,如果真用了這錢來還債,那他們算什麽人了?


    不像話,實在是不像話。


    秦扶搖一巴掌拍在茶幾上,語重心長道:“什麽你的我的?不是一家人的嗎?我剛說的那麽長一段話,被當成耳旁風了?”


    這屆家長可真難帶。


    錢都送到眼前還不願意要,至於嗎?


    “搖搖啊!”秦念玉擰著眉頭,“媽知道你的心意,也理解你的意思,但是……”


    秦扶搖不讓她把話給說完,打斷道:“沒有但是。”


    “你們知道人活一世最可怕的是什麽嗎?”


    說著,她又看了眼存在感極低的老父親。


    沈啟愣是不敢吭聲,像是在表達“既然說了你媽,就不能再說我咯”的意思。


    這爹還算省心,起碼沒有搗亂。


    秦念玉老實巴交道:“不知道。”


    “最可怕的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圖啥呀?”秦扶搖言辭鑿鑿,又繼續數落道:“你們有大把時間不去享受,就光惦記著還債,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你別說,還真別說。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挺有道理的。


    秦念玉緘默不語。


    秦扶搖眼看思想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轉而問道:“爸,你說呢?”


    眼神銳利,像是不給任何拒絕的餘地。


    沈啟側過眸子看了眼媳婦,見沒什麽反應,才戰戰兢兢地表示讚同,“扶搖說得也對。”


    今天讓孩子上了一課。


    早知道就不應該和媳婦討論這事……


    秦念玉不悅地“嘖”了一聲,輕聲反問:“對什麽對?”


    牆頭草嗎這不是?能不能堅定自己的立場?!


    “哦,媽你的意思是,我說得不對?”


    “搖搖,你知道媽沒有這個意思……”


    做人好難,做父母更難???????????!


    秦扶搖盯著他們,鄭重其事道:“既然沒有這個意思,就按我的意思來。”


    夫妻倆:……


    沈硯舟推門而入,“什麽意思?”


    秦念玉望向笑得狡黠的女兒,投去異常緊張地目光,一切盡在不言中。


    “搖搖啊,媽覺得你說得確實挺有道理。”


    好吧……要當懂事的家長。


    沈硯舟雲裏霧裏,“所以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秦扶搖雙手一拍,從凳子上站起身,利索說道:“散會。”


    沈硯舟:“??!”憑什麽散會?沒意思!我還什麽都沒有聽到呢!


    “媽,你明天在家吃飯嗎?”他眼眸流轉間,發現了存在感極低的親爹,詫異道:“扶搖,咱爸什麽時候回來的?”


    秦扶搖頓時就無語了。


    要不要這麽荒謬?實在不行問問當事人呢?


    她如實告知,“昨天晚上。”


    沈硯舟隨意“哦”了一聲,在走進廚房前,又問道:“媽,明天中午吃啥?”


    回家過周末,是因為大學生月底沒錢了。


    如果兩天吃不上18頓,真的會傷心。


    沈啟: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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