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


    兩人步履蹣跚地前行。


    秦扶搖一手扶著歪七扭八的阮阮,一手拎著十來個購物袋。


    “阮阮阮阮阮阮……別往那邊走。”她緊緊拽住試圖走向馬路中間的人。


    怎麽一個心酸了得!


    “我真的沒有醉,還能再喝呢!”秦阮阮堅信走的是直線,為了自證清白,還想要掙脫攙扶著自己的手。


    “扶搖你不用扶我,快去扶那棵樹。”


    “那棵樹在跳舞喔!”


    樹在跳舞?什麽倒反天罡的行為?


    “……”秦扶搖不予反駁,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向那棵一動不動的大樹。


    有時候,樹也挺無辜的。


    秦阮阮再度說出驚人語錄,“好奇怪啊!怎麽星星也跑到我眼前了?”


    “扶搖你看到星星了嗎?有好多好多好多亮晶晶的小星星啊!”


    “看到了看到了,兩隻眼睛都看到了。”秦扶搖隨口敷衍著。


    在心裏暗自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帶秦阮阮出來喝酒,不對,是誰都不能帶!


    忽然間,不知道從哪裏傳來喝聲。


    “秦阮阮——”


    秦扶搖循著聲音源頭望去,直接兩眼一黑。


    果然是那個b。


    怎麽了?劇情就這麽不可控?這會明明是晚自習的時間,他出現在這裏幹什麽?


    難道有女主在的地方,就非要有男主嗎?


    真是給姐整笑了。


    黎錦言走近後,果真看到了一天沒出現在學校的人,看著醉生夢死的女孩,也聞到了她們身上的酒味。


    他霎時間就眼冒火花,語氣不爽道:“秦扶搖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麽要讓她喝酒?”


    “……”秦扶搖已經習慣他動不動就先入為主的行為了,“說真的,我現在都懶得罵你。”


    “你怎麽好意思喜歡阮阮?不如趁早歇了你小鹿亂撞的心,我說句難聽的,你這種在山海經裏找不著名字的人,壓根配不上阮阮。”


    是挺難聽的。


    黎錦言抓錯了重點,惱羞成怒道:“誰說我喜歡秦阮阮?我隻是看不慣你仗勢欺人的醜陋樣子。”


    “果然,心髒的人看什麽都髒。”


    秦扶搖又是兩眼一黑,在這說他胖,他好意思還喘上了……


    快來人,趕緊把他拖出去問斬。


    “你是什麽東西?”秦阮阮倒是先生氣了,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人,嘴裏嘟囔道:“我不許你欺負扶搖!”


    她說完,又眼巴巴地看向身邊的秦扶搖,眼神迷離道:“搖啊搖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秦扶搖聽著軟乎乎額的話,瞬間沒脾氣了。


    但是先等會,搖啊搖是什麽東西?啊喂!有沒有人問過當事人的想法?


    黎錦言氣炸了,咬牙切齒問道:“我是什麽東西?秦阮阮你是不是喝酒把腦子喝傻了,要不要看清楚我是誰!”


    果然,是秦扶搖把她帶壞了。


    原先的秦阮阮,不可能說出這種不文雅的話。


    秦阮阮正靠著人體支架的肩膀,聽到他說的話後,努力地睜開眼,“哦哦,好吧。”


    “嗯……我思考一下。”


    “我知道啦!你好像不是什麽東西。”


    “噗呲——”秦扶搖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度笑到脫力。


    黎錦言聞言,盯著說話顛三倒四的女孩,俊臉青一陣紅一陣,簡直不要太好看。


    秦扶搖笑得差不多了,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愣在原地語塞的人,吩咐道:“你也別閑著了,幫我拎一下東西。”


    既然來都來了,就當是薅個免費勞動力。


    不用白不用。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黎錦言正沉浸在憤怒當中,迷迷糊糊就接了過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由自主跟著她們往前走了。


    好像現在說些什麽,也是於事無補了。


    沒關係,他是為了秦阮阮。


    他悄悄給自己做心理疏導,要不是秦阮阮在這裏,秦扶搖算什麽?什麽都不算。


    當他們走到小區樓下時。


    秦扶搖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送到這裏就行,把東西給我,你可以回去了。”


    理直氣壯地伸出手。


    用完就扔。


    黎錦言不置可否,將東西遞過去,眼睛在上下打量眼前的老破小,以及周圍糟糕的環境。


    糟糕,實在是太糟糕了。


    門衛是六旬老爺子,大門隨意地打開著,小區裏亮著節能燈,沒有很多鍛煉設施,倒是有在下象棋的老人,還有吵吵鬧鬧的小孩。


    這能是人住的地方嗎?


    非說優點的話,就是周邊比較繁華。


    他撇了撇嘴,難以言喻道:“你現在就住在這種地方?”


    雖然看到她過得不好,他就開心了。


    但是這也過得太不好了。


    “昂,有問題嗎?這種地方怎麽了?”秦扶搖控製住要往前走的阮阮,接著說道:“你要是看不起,我不介意你給我換個好地方。”


    黎錦言:……


    他以為是要幹架,結果對方搞出其不意。


    “我先走了,你照顧好秦阮阮。”


    秦扶搖沒有再回應,轉身就向居民樓走,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留戀。


    順利趕上準備上樓的電梯。


    電梯裏有個嬢嬢,嬢嬢懷裏抱著一隻小土豆。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月光灑下了響水灘……”娘娘的手機鈴聲響了。


    由於抱著娃兒,隻能反手從帆布包裏掏手機。


    秦阮阮原本正乖巧地靠著,在聽到熟悉的歌聲後,沉默的dna瞬間就動了。


    她直起來身體,將拳頭握起來,作出話筒的模樣,放聲唱道:“一座山連著一條河,千山萬水不寂寞,你來過,年華被傳說……”


    娘娘和小土豆:??!


    小土豆眼睛圓溜溜轉著,往嬢嬢懷裏鑽了鑽。


    秦扶搖心裏一咯噔,鬆開攔著胳膊的手,又反手就捂住阮阮的嘴。


    平生第一次用腳指頭扣出一座城堡。


    她埋下腦袋,勸說還在哀嚎的人,“別唱,算我求你了。”


    在漫長的十秒鍾後。


    電梯終於打開了。


    娘娘順利接起電話,一邊走出電梯,一邊憋笑道:“我在電梯看到有個娃兒扯著嗓子嚎,這場麵簡直……”


    秦扶搖鬆開手,索性放任她繼續唱了。


    電梯門再度應聲而開。


    秦扶搖扶著阮阮艱難前行,不經意抬眸時,在自家門口看到了陌生的中年男人。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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