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肴微怔。


    三年前,霍宵冷硬地威脅:“肴肴,別讓我從你口中,再聽到那個稱呼。”


    三年後,霍宵平靜地提醒:“你應當叫我小叔,而不是直呼我的名字。”


    在怔愣一瞬間後,祝肴望著眼前的霍宵,突然間心頭就鬆了一口氣。


    以前無論霍宵對她曾有多少對或錯,一切都已成過往,隻剩下現在平和相處的兩個人。


    祝肴點了點頭,揚唇淺笑,“小叔,我知道了。”


    -


    甜甜輸液之後,過敏的症狀已經消失大半。


    祝肴抱著甜甜想站起身,才發現手臂已經酸得抬不起來。


    霍宵彎腰,將甜甜接到懷裏,往前走。


    祝肴手上一空,愣了一下,接著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今日的霍宵,為她忙前忙後,雖不多言語,但耐心十足,倒真有了一個小叔照顧晚輩該有的樣子。


    走到車邊,祝肴坐進後座,接過甜甜,抱在懷裏。


    她手還很酸,但坐著抱甜甜不算太累。


    霍宵彎腰進車裏,拿了個靠枕墊在她手臂下,沉穩的聲線不疾不徐,“手臂放靠枕上,省力些。”


    “謝謝小叔。”祝肴沒有看他,點了點頭道謝。


    甜甜睡得很沉,在祝肴的懷裏舒服,拿粉嘟嘟的小臉蹭了蹭媽媽的手臂,粉雕玉琢的一張小臉惹人憐愛極了。


    霍宵看了一眼甜甜,上半身往車外退,隨手拉住車門把手,準備將車門關上。


    另一隻男人的手,卻陡然出現,握住門框。


    霍宵抬眸,朝男人看去。


    沈時搴一身高定正裝,寬肩窄腰,寸寸矜貴布料貼合高大身軀,薄唇冷而淡地輕揚,一字字道:


    “小叔,你要將我太太和女兒接去哪裏?”


    聽見沈時搴的聲音,祝肴轉頭瞧去。


    周遭的空氣都像突然變冷。


    沈時搴的怒意,哪怕祝肴在車內,都感受到了!


    祝肴趕緊提醒,“時搴,小叔失憶了……”


    霍宵凝眸,目光一點點從沈時搴的臉龐上掠過,漫不經心道:“你就是時搴?”


    沈時搴握著車門的手,越來越緊青筋畢露:“小叔,姑姑今天給我打電話,說你三年前失憶。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你如果是假失憶,回國來第一件事,就將我太太女兒拐上你的車?”


    “拐?”霍宵麵色微冷,而後又不解地問,“你太太需緊急來醫院,我恰好遇上,我送她來醫院,怎麽就成了我是假失憶?”


    霍宵平靜地看向車內的祝肴,淡淡地擰了眉,“我和你們之前相處不愉快?”


    沈時搴清冷冰寒的目光死死盯著霍宵。


    試圖從霍宵眼中看中一丁點破綻。


    可霍宵究竟是演技太好?還是真的如霍心瑜所說真失憶了?


    “時搴,小叔是真的失憶了,以前的事別提了。”祝肴抱著甜甜下了車。


    見到下車的祝肴,沈時搴原本臉上的冷意頓時散得幹幹淨淨,長臂一撈,將甜甜小心翼翼抱進懷裏,心疼地對祝肴道:


    “我來抱甜甜,你今天一個人帶著甜甜到醫院,辛苦了。”


    祝肴張了張唇,想說今天全程都是霍宵陪著,她也並不辛苦。


    但她咬了咬牙,緊急將話給咽了回去。


    聞到爸爸的味道,小家夥迷迷糊糊醒了,甜甜胖嘟嘟的小手捧著沈時搴的臉,努力夠著小腦袋瓜,“啪嘰”一口親在沈時搴臉上,糯糯的嗓音口音不清晰地喊“爹地”……


    沈時搴心被萌化了,僅剩一點的怒意也煙消雲散。


    見沈時搴臉色好看了些,祝肴淺笑著對霍宵道:“小叔,今天的事謝謝你,我和時搴一起回去了。小叔,大家待會兒霍宅再詳聊,鄭管家剛才和我發消息,已經安排好了你和姑姑的接風宴。”


    現在霍宅的大小事,都是祝肴在著手打理。


    現在霍宵回來,又失憶了,一切自然也是她來安排。


    “好。”霍宵微微頷首。


    祝肴拉了拉沈時搴的袖子,帶著他走了。


    沈時搴走了幾步,往回看去。


    小叔麵色平靜,甚至算得上鬆弛自如。


    沈時搴眯了眯眸。


    他收到祝肴發來的消息,說甜甜過敏在醫院,不過已經好轉快回家了。


    他連消息都來不及回,立馬出發來了醫院,沒想到還在醫院門口,在不遠處就看見祝肴上了小叔的車。


    三年前,小叔要將祝肴帶出國,他一路追去機場時的心驚膽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思緒收回,沈時搴親了親懷裏甜甜,問祝肴:“醫生有說甜甜是什麽過敏嗎?”


    “是草莓。”祝肴自責地道:“我今天中午讓廚房做了些水果汁,甜甜隻喝了幾口,沒想到就過敏了。”


    沈時搴站定,清冷的眸凝視著祝肴,輕聲安慰:“這跟你沒關係,甜甜以前吃過一點草莓的果肉,也沒過敏,你又怎麽能提前預知?應該是季節變化的原因。”


    祝肴深深望進沈時搴的眼睛裏,心裏今天的鬱結,徹底舒展開。


    自從結婚後,祝肴性格已開朗很多,但唯一還會讓她內耗糾結的,就是甜甜的事。


    但還好有沈時搴,從來都是治愈她的良藥。


    “好。”祝肴點了點頭。


    等在車邊的宋野正看著手機,抬頭就見沈時搴一手抱著甜甜,一手牽著祝肴。


    他將手機收了起來,問:“甜甜徹底退燒了?”


    “嗯,現在沒大礙了。”祝肴語氣輕鬆地回道。


    沈時搴瞥了宋野一眼,語調散漫慵懶,“又在看小說?”


    “嘖,搴哥,你別說,我這幾天看的小說是真好看,”宋野眼睛一亮,邊拉開主駕門,邊瘋狂安利:


    “講得是妻子的白月光前男朋友出國三年後歸來,你懂這套路的,白月光回國,緊接著就是……啊!你踢我幹啥搴哥!”


    宋野的小腿被結結實實踢了一腳,疼得他原地起跳。


    回頭就對上沈時搴那雙冷冰冰的眸。


    像隆冬臘月的雪山。


    冷得宋野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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