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的鮮血觸目驚心。


    惡魔似的威脅讓祝肴手發軟,無意識地鬆開了刀柄。


    霍宵退後兩步,和祝肴拉開距離。


    剛才森冷駭人的神色,幾乎瞬間恢複如常。


    又是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


    “肴肴,你做事沉穩些!”霍宵將手術刀扔在托盤上,發出“砰”一聲響。


    看著霍宵滴血的手,祝肴怔住。


    手術刀太過鋒利,加上霍宵用力又重又急,這刀傷深可見骨。


    霍宵坐回沙發,抬眼瞧向吳意嘉,“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以後離泱泱遠點。”


    這是今日放了她們的意思。


    祝肴趕緊拉了下吳意嘉的手。


    吳意嘉還在為剛才祝肴的舉動後怕,不想再把祝肴置於危險的境地,也立馬服軟點了頭,“知道了。”


    推車桌板上醫護用具都有,向來冷靜的謝名也擰緊了眉,默不作聲給霍宵消毒包紮。


    霍宵手機響起鈴聲。


    “泱泱”兩個字在手機屏幕上跳動。


    霍宵按下免提,“泱泱。”


    “阿宵,我剛做了微型手術,但沒讓他們打麻醉,我厲不厲害?”寧泱泱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虛弱,但聲線明朗輕快,大氣又不做作。


    祝肴聽得也倒吸一口冷氣。


    她當時明明瞧見寧泱泱的鼻子都被打歪了,手術一定不小。


    竟然能忍住沒打麻醉?


    “泱泱很厲害。”霍宵不吝誇獎。


    “阿宵,今天的事……”


    霍宵打斷,“泱泱,我已經處理好了。”


    這是讓她別再過問的意思。


    那頭沉默了很久後,寧泱泱才虛弱開口,“阿宵,我不管你是怎麽處理的,我要祝肴親自來給我道歉。”


    霍宵抬眸,視線落在祝肴那張清麗的臉上,淡淡道:“好,她現在過來。”


    “阿宵,我就知道你最愛我……”


    電話掛斷。


    不等霍宵開口,吳意嘉立馬說:“肴肴,她不知道又想作什麽妖,你不能去……”


    “我去。”祝肴柔軟睫毛微微顫動,壓著情緒,但麵上卻冷靜,“道個歉而已……”


    吳意嘉眉頭擰了起來,低著聲道:“人是我傷的,要去就我去!”


    “她要見的隻是我……”


    “那我陪你!”


    “意嘉。”祝肴平日糯而軟的神色突然變得認真,抬起烏黑的眸,靜靜凝視吳意嘉。


    吳意嘉心裏咯噔一下。


    祝肴:“意嘉,你去也是給我惹麻煩,你做事總是衝動不計後果,從小你就是這樣,我常常被你的衝動連累,意嘉,我累了……”


    “肴肴!你吃錯藥了,你什麽意思!”吳意嘉震驚地睜大眼,望著眼前從小的玩伴。


    “今天的事讓我已經精疲力盡了,以後你惹事,我也絕不會再管你。”祝肴撇過臉,不再看她,“你回你的眉市去吧,我不想和總給我帶來麻煩的人做朋友。”


    這是吳意嘉聽祝肴說過最決絕的一句話。


    卻從沒想過是對自己說。


    吳意嘉咬著後槽牙,雙手死死握拳,嗓音帶了哭腔,“好好好,祝肴,我也不缺你這一個朋友!我現在就回眉市去,有種你別後悔!”


    -


    下午六點,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


    祝肴坐上了霍宵的車,從霍宅趕往寧泱泱的整形醫院。


    祝肴原本想克製住的。


    至少別在霍宵麵前哭。


    可她忍不住。


    吳意嘉對她而言不隻是朋友,甚至已是不可分割的親人。


    但這幾天的事讓她徹底明白,寧泱泱不會輕易放過她,而寧家不是她和吳意嘉能惹得起的。


    吳家不僅有連鎖超市,還有牛奶廠,這廠子十幾年來都是眉市的龍頭企業,年年的納稅大戶。


    吳意嘉在眉市是嬌寵的千金大小姐。


    她從受不得委屈,也打小就護著祝肴,不讓祝肴受一份委屈。


    可這是榕城……


    不是那個小小的眉市。


    別說霍家,就是寧家,也是腳尖輕輕碾一碾,就能踩死吳家。


    和吳意嘉決裂,是保護她的唯一辦法。


    不然,今天的事,可能還會重演……


    祝肴在車上默默著淚,謝名開車,霍宵辦公,三人都沉默。


    車內靜謐,隻有霍宵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


    祝肴哭得鼻涕已經快掛不住,啜泣著伸手去拿恰好在霍宵手邊的紙巾。


    手沒伸到一半,霍宵已經將整盒紙巾遞了過來,放到祝肴的懷裏。


    他全程頭也沒抬,深邃而沉洌的目光隻注視著屏幕,注意力仿佛一直在電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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