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村民們的嗤笑聲還有範思成譏諷的眼神,範啟彥覺得臉麵全無了。


    這年頭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範啟彥也算是厚臉皮的人了,他見沒人回應自己,直接指揮範常民,“大隊長,你把範思成叫來!這是我們家的私事,我自己找他說!”


    “範啟彥!你的兒子就這麽人高馬大站在你麵前,你都認不出來!你說你是怎麽有臉皮回來讓人給你養老的!”範常民也是被範啟彥氣急了,說話都有點衝了。


    “就是啊,現在竟然還有人認不出自己的兒子。”村民憋著笑,大聲討論著。


    “誰說不是呢?認不出村長都沒人說你,認不出自己的種就有點過分了。”


    “這些年都不管人家的死活,現在看思成當上老師了,就賴上來了,真不要臉!”


    “真不要臉!”


    範思成冷眼看著範啟彥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裏對範啟彥更恨了。他不想再麵對這個老男人了,轉身就走!


    “思成!”範常民見範思成轉身,立馬叫住了他。當事人走了,這事還怎麽進行下去?


    “思成?你就是範思成?!”範啟彥氣憤地上前指著範思成的鼻子,“好啊好啊,我就說這是誰家的兔崽子這麽不懂尊卑,原來就是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白眼狼!”


    “兔崽子!老子跟你說!現在升價了!養老費一個月100斤糧食或10塊錢!”範啟彥直接大開口。


    “想屁吃呢!一斤都沒有!”範啟彥冷笑著。


    “你!你!你不給的話,相不相信我直接去舉報你不贍養父母,讓你這老師當不成!”範啟彥也不怕,直接威脅。


    “如果這是你的目的,你就去舉報好了。”範思成哈哈笑了兩聲,“大隊長,我回去繼續幹活了。”


    說完範思成頭也不回地走了,一點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範啟彥這次可是帶著任務回來的,拿不回東西家裏的母老虎可要發脾氣了。見逆子範思成就這樣走了,他氣到都快說不出話了。


    範常民這時不得不出來打圓場,“思成還是個孩子不是?你跟自家孩子置這氣幹啥?一家人哪有這麽多計較的?而且你現在沒病沒痛的,要這麽多養老費做說什麽?”


    “我自家的事,要多少是我的自由!”範啟彥可不管!


    “好!既然是你的自由,我就不管了!現在思成你也見過了,你家在哪裏你沒忘記吧?你自便吧!”範常民也是個遇軟則軟遇硬則硬的人,見範啟彥這模樣他也懶得理了。


    直接一甩袖,也走了。


    村民們見大隊長走了,也捂著嘴散開了。


    範啟彥見人群就這麽散開了,他有點慌了。那範思成長得那麽高大,看他衣服撐起的肌肉,自己打不過對方啊。


    剛剛自己一派胡言的喊打喊殺,那些人都隻顧看戲,一點同村的情誼也不講。自己再一個人找上去,那混小子再揮自己兩下,那自己豈不是就平白無故少了兩斤肉?


    想著想著,範啟彥有點後悔自己一個人回秋百村了。


    隻是,秋百村自己來都來了,不薅點東西回去,不妥吧?


    主要是現在村裏的人,包括那個白眼狼都上著工呢,他家裏估計隻有那個病秧子林小玉,自己過去拿點自己家裏的東西,不過分吧?


    “既然你們不管,我幹脆就自力更生自己拿,拿多拿少還不是我說了算!”範啟彥心裏盤算著。


    剛剛的鬧劇小黑也在旁邊看著呢。


    人群雖然散去了,但小黑還是留了一點主意在範啟彥的身上。


    這個突然出現在秋百村的陌生人,可不就是主人叮囑的要特別注意的人嗎?關鍵時候他可不能掉鏈子!


    等範啟彥往範思成家走去的時候,小黑就覺得不對勁了。


    “這個老六怎麽往村裏去了?他不是該灰溜溜地離開嗎?”


    小黑看過那麽多話本子,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了,見範啟彥鬼鬼祟祟的樣子,他立馬對身邊的臘梅嬸子說,“嬸子,那個範啟彥家在哪啊?怎麽我看見他往村子裏走去了?”


    臘梅嬸子皺著眉,看著小黑所指的方向,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吆喝起旁邊的桂蘭嬸子、秋麗嬸子,“我們去小玉家裏看看,別讓那範啟彥過去欺負了小玉!”


    林小玉這些年帶著範思成的辛苦她們都看在眼裏,私底下也是對範啟彥憎恨不已。更別說這一大早鬧的那一出了。


    “嬸子們,我也跟你們去!”莫十九模樣的小黑立馬接話。


    臘梅嬸子點點頭,再使喚在旁邊玩耍的小孩去喚大隊長和範思成,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範思成家走去。


    再說範啟彥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那個破家。說它破孩真不是冤枉它。隻見那土牆都黴跡斑斑了,屋頂也不知道修補了多少次了,更別說這個院子除了角落裏堆積的木柴和秸稈,空蕩蕩的啥都沒有。


    推開門,屋裏還是那斷了腿用石頭墊著的小木桌,桌上放著一盞掉了漆的煤油燈。木凳子倒有幾把,看起來是範思成他們自己做的。除此之外,也沒啥家具了。


    “思成,是你回來了嗎?”左側的屋子裏傳來林小玉咳嗽的聲音。


    範啟彥走過去,一腳踢開那擋布,隻見那炕上躺著一頭發花白的老婦人。


    “你,你怎麽成了這副鬼模樣?”範啟彥看見林小玉的模樣嚇了一大跳,林小玉不僅頭發白了,臉上皺紋多了,整個人還瘦骨嶙仃的,像個骨架一樣躺在炕上。


    林小玉定睛看了看,不確定的問,“你,你,你是範啟彥?”


    範啟彥就站在門口,點了點頭,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他本來是來看看這個家有什麽好東西可以帶走的。可現在一看,這破落的院子殘敗的林小玉,就算把這整個家都賣了,也不值兩塊錢吧?


    林小玉掙紮地想坐起來,卻怎麽都也坐不起來。她憋屈地想要平靜下來,卻看著範啟彥越來越憤怒,眼淚也像不要錢的不斷滴落。


    “你!範啟彥你走!這裏不歡迎你!”


    範啟彥那無情的心似乎被燙傷了一下,直接退出了房間,“行了,我走了!”


    範啟彥走得有點木然。


    小黑她們幾個到的時候,範啟彥正往外走去,屋裏也隻聽到林小玉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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