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聽聞紅營軍紀嚴明,今日一見,名不虛傳!”黃宗炎微笑著評了一句,朝著侯俊铖行了一禮:“不麻煩亭林先生介紹了,在下乃是餘姚黃宗炎,侯掌營應該早已收到在下前來的消息了。”


    “鷓鴣先生的大名,久有耳聞,鷓鴣先生喚在下表字便可,在下也一直盼著先生到來,紅營正有些要事要與先生商議!”侯俊铖掃了眼一旁站得筆直的趙可蘭和揪著她衣領的常柯,朝顧炎武和黃宗炎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先生請入堂稍坐,用些粗茶,在下料理了外頭的事再招待兩位先生。”


    顧炎武和黃宗炎自無不可,侯俊铖待他們入了堂,這才走到趙可蘭身前,換上一副無奈的笑容:“你這娃娃,也是一天天的搗亂,今日又被抓到我這裏來了,是不是又想著法子逃課了?”


    趙可蘭剛剛在堂外聽著侯俊铖與四腳虎吵架,知道侯俊铖心裏還帶著氣,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語氣有些怯弱,但嘴上依舊滿是道理:“侯先生,俺也是想給紅營做貢獻,侯先生您也說過,要理論結合實踐,一直呆在課堂裏抄書,能做成什麽事?俺想去工作隊,也好從實踐中學習嘛!”


    “理論結合實踐的前提,是要把理論基礎打紮實,若是連讀書都讀不明白,又怎麽把理論搞紮實呢?理論不紮實,做起事來就會走歪路,就像我剛剛在聚義堂裏罵的那幾個工作隊一樣!”侯俊铖依舊是一臉微笑,語氣卻有些硬邦邦的:“你剛剛在外麵,應該也聽到我和時寨主的爭論了,你覺得如何?”


    “侯先生自然是對的!”趙可蘭揮著小拳頭怒道:“欺負老百姓的家夥,還要什麽臉麵?他們做事之前怎麽不考慮臉麵?就該公審他們!”


    “四妹子,你這不是很明白嘛!”侯俊铖揉了揉趙可蘭的腦袋:“不僅是因為他們禍害百姓,還是因為他們破壞了紅營的法紀規矩、破壞紅營的組織和製度,這樁樁件件,都是在掘紅營的根子,所以必須往重了處理!”


    “古人說,無規矩不成方圓,紅營若是所有人都視紀律如無物、自行其是,會是個什麽結果?四妹子,工作隊的那些弟兄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的個人能力強不強?可沒了法紀約束,他們辦出來的的是一些什麽事?”侯俊铖歎了口氣,語氣嚴肅了許多:“四妹子,我問你,紅營軍紀的第一條是什麽?”


    趙可蘭是個伶俐的人,哪裏不知道侯俊铖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聲音如蚊子一般小:“一切行動聽指揮。”


    “正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侯俊铖點點頭,微笑著問道:“四妹子,我這個紅營的掌營,讓你這個孩兒營的掌營入學堂認真讀書,你可聽了我的指揮?工作隊散在外地,更需要紀律約束,你現在在永寧縣、我的眼皮底下都不守紀律、不聽指揮,到了外邊,你怎麽保證你會聽指揮、守紀律呢?”


    “你連紅營的第一條紀律都不遵守,怎麽能算一個合格的紅營戰士呢?連紅營的戰士都算不上,又有什麽資格去充任工作隊的隊員呢?”


    趙可蘭自然是答不上來的,低著頭不說話,侯俊铖笑了笑,語氣柔和了一些:“四妹子,我們讓你當孩兒營的掌營,不僅僅是因為你立過功勞,給你‘加官晉爵’,也是給你擔了一份責任,讓你帶著永寧縣的孩童們學習成長,成為紅營的後備軍,若是有一天我們這些人都倒在了半路上,希望你們能夠接過擔子,繼續走下去!”


    侯俊铖蹲下身來,重重拍了拍趙可蘭的肩膀:“許多孩兒營的娃娃認你是阿姐,他們信你服你,跟著你走,你難道想帶著他們走上歪路嗎?你如今吵著鬧著要去工作隊,他們怎麽辦?難道你要拋棄他們嗎?”


    “如果你是一個不守紀律、不講規矩,而且還拋棄戰友的人,那我和你牛阿叔是看錯了人,這條路你是走不下去的,這個擔子你也是擔不起來的,你也不可能成長為一名合格的紅營戰士!”侯俊铖直視著趙可蘭的雙眼,苦口婆心的說道:“危難麵前,隻有責任,你想進紅營、進工作隊,就不能耍娃娃脾氣,要擔起你那一份責任來。”


    趙可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侯先生……要怎麽罰俺?”


    “以前是要你抄書、抄紀律條文,效果不怎麽樣,該逃課還是逃課,今日換個法子,讓你丟臉!”侯俊铖笑嗬嗬的站起身來:“讓常幹事帶著你回學堂,就在操場上把學堂的學規、紅營的紀律背上十遍,大聲的背,讓所有人都聽清楚!”


    常柯在侯俊铖身邊說了兩句,侯俊铖點點頭,又補充道:“還有那幾個跟著你一起逃課的娃娃,把他們也喊上,跟著你一起背!”


    趙可蘭麵上一急,剛要爭辯,擺了擺手打斷了她:“我知道你想講義氣,一個人背了就不要罰你的同伴了,但是不行,你得牢牢記住,做了事就必然會有影響,而這影響不會隻影響你一個人,可能是你的同伴、你的師長、你的親友,還有天下的百姓!所以你做任何事都必須慎之又慎,每一個選擇,都要考慮清楚後果!”


    趙可蘭張了張嘴,又把話給咽了回去,老老實實的點點頭,常柯向侯俊铖行了一禮,便牽著她往寨外走去,趙可蘭這次連掙紮都沒有,老老實實跟著常柯走了。


    侯俊铖看著他們遠去,這才長出一口氣,一轉身,卻見顧炎武和黃宗炎都在聚義堂門口看戲,侯俊铖趕忙上前行禮:“讓二位先生久等了。”


    “反正也沒啥事,等得起!”顧炎武哈哈一笑:“輔明喜歡講道理,若是老夫,早就拿著戒尺抽了,哪會費那麽多口舌?”


    “孩童嘛,生性好玩,講講道理、立些規矩,都是對的!”黃宗炎微笑著問道:“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輔明為紅營掌營,許多事以軍令解決便是,為何還要跟下麵的將官爭得麵紅耳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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