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蛟喜歡傍晚,喜歡夕陽,它最喜歡望著漫天的彩霞發呆。


    成蛟已經很老了,老得常常需要努力思考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而自己的名字在這個世界上大概也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了。它現在的生活很平靜,守著自己的領地安安靜靜地生活,雖然它早就飛不動,也不想飛了,然而卻並不需要為生存發愁。每天清晨自然會有某隻巨龍給它送來食物,因為它是整個龍族的長者。


    是啊,它的年齡的確夠老的,就連當年的神獸青龍也不可能有自己這麽長的壽命。可是最近它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疲倦,它知道生命在自己的身體裏,就像一盞微弱的燭火,搖搖欲墜的將要熄滅。可是它常常不明白,是什麽讓自己堅持活下來的?


    是期待麽?是在心底那麽一絲不合實際的幻想麽?


    它老了,牙齒幾乎撕不動食物,腳爪上也爬滿了青藤,每一隻來造訪它的巨龍都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眼中尋找生命的跡象,沉默的自己常長讓它們擔心已經失去了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者。


    可是在它心裏,有一個地方卻始終不曾老去,每當夕陽西下,漫天的飛霞裏它就會聽到那個嬌弱甜美的聲音:“偉大仁慈的自然女神啊,我願意和眼前的這隻魔獸簽訂永生的生命共享契約,讓天空和海洋作證,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那個時候,它還不明白什麽是生命共享契約,如果當時它還有反抗的力量,一定不會和一個人類簽訂契約,因為它憎恨一切人類,就是他們使自己失去了幸福的家園和所有的親人。


    那個時候,它還不是一隻巨龍,甚至連一隻蒼龍都不是,從自己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作為龍族最底層的螭,自己的父母是那麽希望它有生之年能夠進化為一隻蛟,而它的兄弟姐妹名字最後也都有這個字,代表著父母那熱切的理想。


    在魔幻大陸,龍族中的巨龍因為其強大的力量被人類崇拜畏懼著,但是這並不包括位於龍族最底層的螭。


    龍族自古就有兩種,一種體形細長,身形如蛇,卻生有四肢,頭頂有雙角,因為它們的祖先就是創世神創造的四神獸之一的青龍,它們被稱之為神龍,。另一種亞龍雖然身體內也具備著龍族的血統,可是體形卻和神龍完全不同,因為其外形不同分為巨龍、翼龍、地龍、海龍等等,不過亞龍中巨龍的戰鬥力和一般的神龍相似,對龍族了解不多的人類一般通稱所有的神龍和巨龍都為巨龍。


    可是神龍和亞龍之間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區別,那就是亞龍從一出生就決定了種族等級,到死也不可能改變。神龍卻可以通過修煉或者吸取天地間的精華進一步進化,隻是這種進化需要的能量之多、機緣之巧注定隻有很少一部分神龍一族能夠晉升到更高級別。


    神龍中最低等級就是螭,其外表如蛇,隻是鱗甲比普通蛇要堅硬,而且能夠施展幾個非常簡單的低級魔法,而且無足無角。如果螭的運氣夠好,那麽修煉一萬年左右有可能進化為蛟,頭頂生有單角,腹部長出四肢,但是沒有禦風飛行的能力。蛟再進化數萬年才有可能成為蒼龍,那已經是神龍族承認的初級巨龍了,不過這段曆程之艱辛絕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在成蛟家附近的一棵古樹上就住著這麽一隻蛟,據說從成蛟的祖父輩開始它就天天蹲在樹頂吸取日月之精華,偶爾吞食路過的小鳥果腹。成蛟的父母常常指著那隻幾乎快變成化石的蛟激勵成蛟兄弟們,讓它們也要修煉成為一隻強大的蛟龍。


    那時成蛟心裏的想法十分簡單,和父母一起覓食,和兄弟姐妹一起修煉,終有一天自己也要一飛衝天。


    成蛟家住在一座深山裏,雖然也曾聽說過外邊有人類建造的王國城市,可是對於所謂人類它的印象不過是那些冒著生命危險闖入深山采集珍惜藥草和尋找高級幻獸的獵人。因為螭這種生物枉為龍族後裔,其實卻沒有什麽戰鬥力,也沒有獵人想要抓捕它們,倒讓它們的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可是災難卻在一個午後忽然降臨,正在午睡的成蛟感覺到自己家居住那個舒適洞穴忽然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它和慌慌張張逃出去的兄弟姐妹們一起落在了守在洞外的幾個人類手中。


    這是那座深山裏所有螭的一個災難日,那群人像是土匪一樣席卷了整座山林,隻有少數螭逃了出去。沒有人明白,為什麽這些衣著光鮮的人類要捕捉一些沒用的螭,而當躲在古樹上的那隻蛟也在拚死爭鬥後成為這些狩獵者的獵物之後,成蛟才對這些人類的身份隱約產生了一些懷疑。


    一隻成年的蛟雖然比不上真正的神龍那樣強大,但是其戰鬥力可以和任何高階幻獸相提並論,這也是很多魔法師和戰士喜歡和蛟簽訂契約的原因,畢竟它們也是龍族的一員,隻是還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自己的幻獸進化為蒼龍。成蛟曾經親眼看到一個不長眼的獵人想要偷襲那隻蛟,可是它隻是抬了抬爪子,那個獵人就變成了幾段碎屍,成為樹下蠅狼們的一頓美餐。可是就是這隻修煉了多年的蛟龍在這些人類的圍擊下很快束手就擒,這說明這些人類的身份來曆絕沒有外表那麽簡單。


    當聞訊趕回來的父母也被狩獵者塞進了那個奇怪的大口袋,成蛟內心的希望才徹底破滅,而這時它才注意到在這個不知什麽金屬編織的巨網中已經關進來二百多隻螭。它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這座深山裏有這麽多的同類。


    後來發生的事情如同一場噩夢,它們被關押著千裏顛簸,每天隻有少得可憐的一點食物。它不知道終點,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樣的命運,隻有父親一再告訴它們兄弟,如果抓住時機,一定要想辦法逃走。不過從父親那憂心忡忡的神情看來,這個機會是否存在,它也沒有一點把握。


    當它們在失去自由後第一次看到天空,那是在一個奇怪的水池旁,那個水池蔓延著強大的能量和徹骨的怨恨,讓它感覺又親切又恐慌,而之後發生的一切讓它隱隱約約明白了這些人類的目的。


    那些人類先是將那隻被捕獲的蛟拎了出來,它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接著蛟被丟進了水池,瞬間水池裏霧氣彌漫,波濤翻滾,片刻後,從水池裏飛出一隻張牙舞爪的蒼龍。早在一旁守候的人類立刻接連發出無數攻擊魔法,才進化為蒼龍的蛟還不大善於控製自己的新身體,而且之前早已將體力消耗殆盡,它拚死掙紮著終於被那些人類殺死了。


    看著人類迅速將這隻新生的蒼龍扒皮抽筋,然後拿著它腹中一枚暗紅色的魔核大聲狂笑,成蛟已經基本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它曾經聽父親說過,人類喜歡用魔獸的能量核來製造魔法武器道具,越是高階的魔獸核越是值錢。很顯然,這些瘋狂的人類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這個快速提升低級龍族等級的方法,然後抓來這些螭或蛟,殺死它們以獲取魔核。它的判斷接著得到了大量事實的驗證,這些人類不停將巨網中的螭抓出來丟進水池,然後將那些新生的蛟殺死。


    父親和母親將附近的幾個兄弟姐妹緊緊抱住,於是它們被一起丟進了水池。


    在水池裏,它感覺到一股強大有力的能量湧入體內,全身的肌肉經脈又是舒暢又是疼痛,皮膚像是要撐破一般,然後自己像是爆成了碎片,又好像得到了新生。它猛地用力,躍出了水池,看到了正在和那些人類廝殺的父母,令它吃驚的是父母沒有進化為蛟,而是兩隻年輕的蒼龍。原來它的父母已經達到了進化為蛟的能力,隻是為了照顧幼兒,才一直沒有進化,而現在被水池內神秘能量激化和內心的憤怒仇恨刺激下,它們直接越級進化為蒼龍。


    人類狩獵者之前並沒有想到會從水池中飛出兩隻蒼龍,如果父母此時想要逃走,完全是可能的,但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蒼龍卻和那些人類拚死廝殺起來。


    這些守護在水池旁的人類都是魔武雙xiu的高手,這在大戰前實在太常見了。最初的慌亂過後,人類很快鎮定下來,在父母的掩護下,隻有成蛟和另一隻幼蛟逃了出來。可是接著就是永無止境的追殺,那隻幼蛟也被挖去了魔核,變成一個冰冷的屍體,而成蛟硬是帶著滿身的傷痕逃了出來。


    成蛟的身上布滿了無數致命的傷口,在那個傍晚,它終於再也逃不動了,它用空洞的目光凝視夕陽,心裏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怨憤和對所有人類的仇恨。


    這個時候,一張秀氣精致的臉孔映入了它的視線,那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善良的眼睛裏充滿同情和焦慮。它拚命掙紮,不想讓她碰自己,可是生命的力量正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她還是將成蛟抱進了自己的懷抱。


    那個女孩似乎是一個魔法師,她一邊流淚一邊在自己身上嚐試各種治療魔法,成蛟緊緊閉上眼睛,對於這個弱智的女孩以為用這樣低級的治療魔法就能救活自己而不齒。


    在死神的翅膀開始擁抱自己,當它的意識慢慢模糊,它卻聽到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個嬌弱甜美的聲音:“偉大仁慈的自然女神啊,我願意和眼前的這隻魔獸簽訂永生的生命共享契約,讓天空和海洋作證,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那個聲音那樣脆弱,可是卻一直刻進了它的靈魂深處,當它從昏迷中清醒,已經成為了這個女孩的契約幻獸。


    女孩是第一次離家曆練的水係高級魔法師,在當時的魔幻大陸這樣的魔法師多如牛毛,可是她卻因為不忍心看到一隻“弱小”的魔獸這樣死亡,為了拯救成蛟,她試著吟唱了在某本古老典籍中見過的生命共享契約。其實在魔幻大陸很多魔法師都會想要尋找一隻等級力量絕高的魔獸簽訂這種古老契約,因為當生命共享契約成立以後,魔法師就能夠分享魔獸漫長的生命和力量。不過由於這種契約必須是在魔獸心甘情願的情況下才能成立,而大多數魔獸都不肯和人類共享生命,因為這樣自己的力量及生命都得損失過半。所以,就算是權傾天下的皇室也未必能夠完成這個契約,因為和人類不同,魔獸並不在乎權利。


    可是成蛟的情況實在有些不同,因為當時它的生命已經走到終點,而力量也已完全消失,所以女孩和它的生命共享契約成立後,人蛟之間分享的竟然是女孩那短暫的生命以及微弱的力量。


    這種簽訂契約的“捷徑”以前不是沒有人類發現,隻是這種可怕而無益的結局沒有任何人願意接受,偏偏成蛟遇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善良天真到極點的女孩,為了挽救一隻她第一次看到的魔獸,她居然真的願意和它分享自己的生命。


    女孩叫妮可,是個多愁善感,哪怕看到獵人射殺小鳥都會流淚的哭包,讓成蛟一直感慨這樣品性的女孩居然能夠將一生唯一一次生命共享契約的機會留給自己,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成蛟雖然沒有死掉,卻失去了真正蛟龍的殺傷力,現在的它和從前當螭時的力量差不多,這簡直讓它無法忍受。為了複仇,它想起了那個神秘的水池,也許那裏能夠恢複自己的力量,也許那裏能夠讓自己重新獲得新生。


    在和妮可生活的兩個月,雖然成蛟不喜歡總是哭哭啼啼的妮可,卻也不忍心牽連現在隻有初級魔法師水平的她,於是趁著黑夜,成蛟偷偷地溜走了。


    那個水池還是那樣戒備森嚴,但是大概是狩獵者們去尋找新的獵物了,所以倒是比以前鬆懈了許多。可是即便如此,對於成蛟而言,那都是不可突破的堡壘。就在成蛟幾乎絕望的時候,為了尋找它滿身塵土傷痕的妮可出現在它麵前,原來她是順著生命契約間的精神感應一直追隨而來的。


    感受到成蛟內心的憤怒痛苦,妮可雖然不明白為了什麽,卻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地方對於成蛟非常重要。柔弱卻固執的女孩幫助成蛟侵入這個禁地,雖然她自始至終不明白是為了什麽。在潛伏了七個晚上之後,成蛟終於避開警衛,跳進了水池,瞬間那股強大暴戾的力量再度充滿它的身體,從水池中扶搖直上的竟然是一隻蒼龍。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了大批的警衛,經過了七天七夜的潛伏等待,成蛟和妮可都已筋疲力盡,可是妮可為了“保護”成蛟,還是站了出來。毫無懸念的,妮可被無數強大的魔法擊倒在地,成蛟的內心充滿悲憤和愧疚,它抓起妮可飛快地躍入夜空。因為守護水池的大多數狩獵者都外出尋找螭蛟去了,成蛟這隻新生的蒼龍才得以逃出生天,可是妮可的生命卻已然危在旦夕。


    為了挽救妮可的生命,成蛟直接飛向了位於魔幻大陸中央地帶的自然女神神殿,雖然它憎恨人類,但是父親生前曾經說過,女神是魔獸最好的朋友,它不願讓背上這個善良脆弱的生命消失,它已是熱淚盈眶。


    當一隻蒼龍出現在神殿前,立刻引來了無數祭祀和魔法長老,他們聯手施展了終極治療魔法女神之生命讚歌,才將女孩從死神手裏搶了回來。


    當清醒過來的妮可對神殿的幾位神聖長老提到那個古怪的水池,長老們的臉色不約而同驟變,他們安置妮可和成蛟在神殿休息,卻用特殊的方式通知到神聖大陸的龍族和神獸鳳凰。成蛟就是在那一次才得到了龍族的承認,還有鳳凰好奇的詢問。


    按照創世神留下的法規,高階龍族是不允許和女性簽訂契約的,這其中雖然不包括蛟,蒼龍卻赫然位於其中。可是成蛟的情況實在特殊,因為它和妮可簽訂契約時隻是一隻新生的蛟龍,而現在卻進化為蒼龍。最讓巨龍們發愁的是,妮可和成蛟簽訂的居然還是傳說中僅次於神聖契約的生命共享契約,這樣的契約就連神也沒有權利解除,於是,妮可終於成為了魔幻大陸曆史上唯一一位女性龍騎士。


    之後發生的一切如同做夢,原來那個水池是一個公國別有用心的親王模仿神聖大陸龍池製造的龍族進化池,而這樣的行徑自然是龍族無法允許的。於是鋪天蓋地的巨龍群從神聖大陸出發,讓沿途的國家以為神聖大陸將要淪陷,引發了一片恐慌,那個公國自然也被憤怒的巨龍夷為平地。


    成為龍騎士的妮可立刻成為各個王國爭相搶奪的對象,她卻立誌要做一名魔幻戰士,為保衛這片土地的安寧奮鬥。


    在爭奪魔幻戰士資格的比武中,缺乏經驗的妮可竟然被對手的巨劍穿胸而過,在她彌留的眼神裏充滿對成蛟的牽掛。


    那一刻,成蛟心如刀絞,它才發現,自己不能失去眼前的女孩,因為她不僅是自己的騎士,更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絕望中的成蛟忽然福如心致,它趴俯在妮可的麵前大聲重複起當初妮可的那句咒語:“偉大仁慈的自然女神啊,我願意和眼前的這位人類簽訂永生的生命共享契約,讓天空和海洋作證,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生命共享契約原則上任何生物一生隻能使用一次,因為它並不能讓多個生物同時享有生命。可是偏偏妮可和成蛟的生命契約有著太多的變數,這一次妮可分享了成蛟成為蒼龍以後的生命及力量,一躍成為神聖魔導師。假以時日,以她媲美龍族的漫長生命,女神神殿裏神聖長老中必定有她一席之地。


    可是魔幻大陸的魔法黑暗時期卻終於到來了,從天空中飛來鋪天蓋地的魔鬼,沒有人知道它們來自何方,隻知道它們帶來的是死亡和毀滅。


    擁有蒼龍一半力量的成蛟居然不是那些奇怪惡魔的對手,它被斬斷了半隻龍爪,重傷暈了過去。當它終於醒來,魔幻大陸一片狼藉哀嚎,仿佛人間地獄,它發誓要用生命守護的妮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那些幸存的人類為了生存醜態百出,成蛟無法再忍受下去,它回到了神聖大陸,這裏也曾經遭遇了惡魔的席卷,整個龍族幾乎被全部滅亡。成蛟在各個大陸間巡回,將殘存的那些龍族聚集到龍島上,經過數萬年的修身養性,龍族才慢慢恢複了生氣。而令人奇怪的是,經過了漫長的數萬年,很多比它年幼的巨龍都已死去,它的生命力還是那麽旺盛。於是它從一隻蒼龍進化為普通神龍,然後是高階神龍,最後成為了整座龍島的精神象征。


    這些年,它一直在琢磨,為什麽自己的身體已經衰老到了極致,卻偏偏沒有死去,對這種情形它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妮可還沒有死去。可是不論它怎麽尋找,在這個空間裏都感應不到妮可的氣息,它隻能等待,懷著那樣可笑的一點希望等待……


    沉思中,夕陽漸漸西沉,暮色中,一個亂蓬蓬的腦袋忽然出現在它眼前。


    成蛟沒有移動,隻是平靜地看著這個人類,從他那原本質地精良的魔法師長袍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很有身份的魔法師,隻是在一隻神聖巨龍麵前,這樣的魔法師實在一文不值。


    那個人類用一種驚喜交加的眼光上下打量成蛟,仿佛找到了什麽稀世珍寶,那種眼神卻讓成蛟覺得似乎有很多蟲子從身上爬過般極不舒服。


    “你身上有妮可的味道,你是成蛟吧。”這個很老很老的魔法師忽然指著成蛟殘缺的前爪發問。


    成蛟猛地坐直身體,這個久違的美妙名字啊,多年來無時無刻不在它的心頭徘徊:“你是誰?”


    魔法師忽然粲然一笑,露出滿嘴殘缺的牙齒:“我是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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