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


    大部分從睡夢中醒來的常山市民,在去上班或者遛彎的時候,都聽說了昨晚發生的大事。


    第一件事,由冀州府治安廳統一部署,從常山市百公裏之外的邢州市調來數百名幹警,將此前危害一方的地痞流氓打擊殆盡。


    第二件事和第一件事有著直接關係,因為常山市的警力不能用,所以才逼得公家不得不從120公裏外邢州市借調警力來行動。


    老百姓的認知是直觀而質樸的,對於不能用的原因,他們有著自己的認知。


    收了昧良心的錢的人,一律不能用。


    然後他們在早報上,看到了瞿氏集團將會到常山進行大規模投資的新聞。


    瞿家大公子在專訪中侃侃而談,從常山的曆史談到現狀,從常山的地理位置談到民風淳樸,從1億元的市遊泳館到10億元的鋼鐵廠項目。


    加起來才11億而已。


    畢竟同時接受采訪的左氏集團總經理左太太承諾,將投入15億元收購一兩家製藥廠。


    加起來是26億港元。


    可是這兩人最後卻說,他們的這些投資項目,隻是作為北方集團未來城投資項目配套產業的前期投資。


    很多聰明人從這篇專訪中看到了機會,也有很多聰明人把整頓清理治安環境和商業投資聯係到一起,進行深層次的解讀。


    無論如何,昨晚發生的事情都是大喜事。


    當整座城市徹底蘇醒過來的時候,一排排身穿印著“長城安保”字樣迷彩服,手上戴著手套和鐵鍬的人員在街頭出現。


    他們戴著口罩,逐步的清理街頭巷尾那些由於各種原因產生的生活垃圾和工業垃圾。


    在鬧市區,他們每五人為一組,列隊整齊的繞著街區巡邏。


    在偏僻的背街,他們清理垃圾,協助行動不便的市民搬運生活物資…


    時間進入上午十點,從街道兩邊的店鋪、到位於cbd的寫字樓,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免費派發的dm廣告。


    北方集團下屬各子公司統一麵向全冀州,招聘各領域專業人才的信息開始鋪滿全城的大街小巷。


    時已深秋,北風呼呼的刮著,吹得行人雙手插兜縮著脖子,一改平時的悠閑變得步履匆匆。


    在槐樹村村口,有一片空地,有幾個小攤販在此長期擺攤賣麵為生。


    在一家賣徽州炸醬麵的帳篷裏,有十幾個人占據了幾張小桌,正迫不及待的等著老板兩口子給他們煮麵。


    陳浩然看著街上幾乎人手一份的招聘傳單,問道:“沙青,這些廣告你印了多少份?”


    “我直接和報社印刷廠下的單子,”沙青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臉,說道:“這個月dm廣告400萬份,傳單200萬份,其中招聘信息和旅遊節活動招商及選手報名信息各一半,平均下來每份一毛錢。”


    她頓了頓說道:“我請我住那附近的下崗女工們幫發的,一份五分錢。”


    陳浩然挑了挑眉,搖頭笑笑:“隻需花90萬元就能把關鍵信息覆蓋兩遍常山市區,可真有你的。”


    沙青微微一笑,說道:“快到年底了,公交車車身廣告位沒剩多少,不然還能更多。”


    陳浩然見她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隻能提醒到:“人力資源部,現在隻有你一個人,你有想過如果同時有幾千人來應聘會是什麽結果嗎?”


    “啊!”沙青猛的一驚:“這怎麽辦?”


    陳浩然搖了搖頭:“你問老板去,我除了到時候幫你多看幾遍簡曆,最多就隻能把法務部其他人借給你用幾天。”


    沙青扭頭看向正站在蜂窩煤爐子旁邊的林慕陽,抿起唇歎了口氣,說道:“林總一夜沒睡了,晚點我再問他吧。”


    陳浩然氣笑了,低聲問她:“我也一夜沒睡!這些兄弟也一夜沒睡!怎麽在你眼裏隻有林總麽?”


    “那不一樣。”沙青掩嘴一笑:“你們都在一個地方待著,林總可是跑遍全城了呢。”


    “行,你贏了。”陳浩然無奈搖頭:“咱們集團以後進來的女的要是都像你一樣,某人就是坐著不動,你們也會覺得他很累。”


    他說著還指了指林慕陽身邊的黃靖柔,說:“你看,昨天剛來的黃經理,就已經被他迷的神魂顛倒的,他大冷天的非要來路邊吃炸醬麵,她也傻乎乎的吵著要跟來。”


    沙青看了眼黃靖柔,低聲對陳浩然說道:“陳律師,我覺得新來的黃經理不簡單的。”


    陳浩然給了她一個你懂我懂的眼神,低聲說:“隻要為了集團的利益,不要去管誰簡單誰複雜,重要的是看能力,懂了麽沙老板娘?”


    沙青抿緊唇,用職業微笑來回應陳律師的調侃。


    林慕陽攤著手靠近爐子取暖,看著老板熟練的將麵團不斷拉細拉長,問道:“關老板,等村子拆了你有什麽打算?”


    “我還沒琢磨這事兒,離開春還有幾個月,貓冬的時候再細想。”身材矮小的關老板說道:“大不了到時候就回徽州老家蓋房子,再把家裏的地種上,不出來了。”


    “不想盤個鋪子開個店麽?”林慕陽笑問:“您這手藝在槐樹村可是一絕,以前每天不還有人特地開車從城西跑來吃的麽?您當真舍得?”


    “大兄弟哎,看在咱都是南方老鄉的份上,你幫我算筆賬。”關老板笑著說:“一袋20斤的高筋麵粉50元,能做30斤麵,一碗麵最少二兩,加五毛錢的鹵蛋才能賣3元,不算各種鍋底調料醬油醋這些,一袋麵能賣多少錢?”


    黃靖柔脫口而出:“450元。”


    關老板笑著問:“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天能賣100碗,最差的時候隻能賣10來碗,這要怎麽算?”


    黃靖柔說:“按平均算呀。”


    關老板笑了笑,不再說話。


    林慕陽理解關老板的意思,問道:“如果到時候村裏蓋一排鋪麵,每間20平米,第一年房租,第二年往後,十年後封頂2萬,您願不願意租?”


    “租,當然租!”關老板思考了不到一秒:“可這世上哪兒有這麽好的事喲,我的大兄弟哎!”


    “一邊瘋狂賣地,一邊瘋狂炒房子,再過十年,天下哪兒還有咱們窮人立腳的地方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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