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鳳樓是常山著名的一家飯店。


    從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家經營傳統菜為主的老字號。


    如果有人要在這裏喝洋酒吃牛排,大概率會被從後門打出去。


    經過昨晚那群“大王叫我來巡山”的妖怪們的傳播,那輛雅致728在一夜之間成了高端餐飲行業和娛樂會所當中的談資。


    而人民廣場半夜舉行演出活動的反常事件,也在廣大市民當中引起了熱議。


    當林慕陽來到燕鳳樓外時,見到一排統一穿著旗袍的小姐姐列隊歡迎時,還以為她們本來就是迎賓人員。


    可是當她們整齊劃一的喊出那句迎賓口號時,他有些懵了。


    “歡迎林先生來燕鳳樓用餐!”


    一個麵容姣好身材苗條的女人似乎是她們的經理,迎上前對西服革履的儒雅商人左輝說道:


    “林先生,歡迎您來我們燕鳳樓,我是這裏的經理錢淑芬,您請進。”


    左輝有些尷尬,他看向穿著一身白色休閑裝的林慕陽。


    林慕陽假裝沒聽到,抬頭看灰機。


    左輝無奈笑笑,隻好走在前麵。


    林慕陽這時回過頭看向沙青,還沒開口問,她就自己先交代了。


    沙青緊走兩步走到他跟前,低聲解釋:“我剛才打電話來訂包廂…忘了跟她們說您的外貌特征了。”


    林慕陽摸了摸自己的圓寸頭,歎了口氣。


    別人一看他這發型就是個跟班,也不能怪人家飯店經理會認錯人。


    進包廂,入座。


    沙青負責點餐,先問了他們有沒有忌口的,然後一連點了七八個燕鳳樓的招牌菜,又按照左輝的口味點了兩份粵菜,最後看向林慕陽。


    她不知道他的口味。


    “林總,您有什麽忌口的嗎?”


    剛才她已經問過忌口的,這時候再問,意思很顯然就不一樣了。


    至少在飯店經理錢淑芬聽來,這句話是在提醒她這半天鬧了個大烏龍。


    “我沒什麽忌口的。”林慕陽想了想說:“等下陳律師要來,你幫他點兩個菜。”


    “好的。”


    沙青又接連點了四個菜,湊夠了熱菜、涼菜、甜品、湯品。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道菜。


    在龍國的傳統文化中,招待貴客時,上十二菜,寓意著圓滿。


    林慕陽對這個姑娘的表現很滿意:眼裏有活,心細如發。


    隻聽他在電話裏說了要來燕鳳樓,出門之前就打電話訂了包廂。


    不用說,自己在後座上和左輝談事的時候,也是她給王鐵說的目的地。


    吃飯之前不談正事,三個男的就在聽沙青介紹天南地北的美食。


    什麽閩南尾牙宴十二道,什麽徽州茂林十二碗,從每道菜的寓意到食材再到味道,從她的小嘴裏用清脆的聲音說出來,就讓人忍不住想去後廚看看,怎麽都過了五分鍾了還不上菜。


    不然就要流口水了。


    當陳浩然進包廂時,她已經說到了南方農村的十二道菜,什麽燜豆腐、清蒸鱸魚、清蒸甲魚湯,什麽打鹵麵、炒豬肚和鮑魚燉排骨。


    聽得左輝和林慕陽這兩南方人自愧不如,聽得陳大律師嘖嘖稱奇:“沙店長,以前看不出來,你對吃的這麽有研究啊。”


    “我都是從書上和電視上看的…”沙青被四個男人看得有點臉紅,小聲說道:“其實剛才說的那些,我都沒有吃過。”


    陳浩然笑道:“沒吃過就能說得讓聽的人流口水,等以後你真的吃遍了再來說,嘖嘖,我不敢想象那是什麽場景。”


    林慕陽站起身,向雙方各自做了介紹。


    左輝和陳浩然互相恭維著交換名片。


    又重新落座之後,林慕陽看著陳浩然的黑眼圈,笑著調侃:“看來昨晚陳律師和林教授的戰況很激烈啊。”


    “啊?這麽明顯嗎?”陳浩然摘下眼鏡,雙手同時揉眼眶,嘴上說道:“當戀不甘纖刻斷,雞聲漫唱五更鍾。”


    左輝被年輕人的話給逗樂了,來了一句:“一點花心消滅盡,文君謾籲瘦相如。”


    兩人說完,同時看向林慕陽。


    林慕陽很尷尬,自己挑起的話題最後把自己裝裏麵去了。


    不為別的,就因為原身20歲了,竟然還是個原裝童子。


    他隻能自嘲的笑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剩下兩人,王鐵和沙青都聽出來他們在聊什麽,可是卻不能參與其中。


    一個是身份不對,另一個是性別不對。


    可是不知道為何,自嘲的是林慕陽,臉紅的卻是沙青。


    眾人談笑間,錢淑芬帶人進包廂布菜,見到陳浩然時打了個招呼。


    林慕陽笑道:“陳律師果然是行走的荷爾蒙,到哪裏都有人認得出來。”


    “虛名,虛名而已。”陳浩然擺擺手,說道:“林總現在家喻戶曉,比不得,比不得。”


    林慕陽正要再調侃他幾句,手機響了。


    陌生的手機號碼。


    “您好林先生,我是人民銀行冀州支行蔡靜怡,我現在已經到了燕鳳樓外麵,請問您方便出來一下嗎?”


    “你能進來嗎?”林慕陽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飯。”


    “抱歉,林先生,我們有紀律,在工作日期間不能出入這種高檔消費場所。”蔡靜怡笑道:“而且您和我現在各自的身份也不適合坐在一起吃飯。”


    “原來是這樣,了解了。”林慕陽的視線在桌子上掃了一圈,停在了一道沒人動過的甜品上,說道:“麻煩你稍等兩分鍾,我現在出來。”


    蔡靜怡抬頭看向燕鳳樓高高的牌樓,微笑說道:“好的,我就在大門口,您一出來就能看到,穿著製服的就是我。”


    五分鍾後。


    林慕陽左手拿著一個文件袋,右手拎著一個打包好的餐盒走出燕鳳樓,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姑娘,背著雙手,正抬著頭四處好奇的張望。


    等到他走到她身後,她也沒發現。


    “你好,蔡同誌。”


    蔡靜怡的肩膀抖了一下,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


    然而在轉過身時,她的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歪著頭試探的問:“您是林先生?”


    林慕陽突然覺得手中食盒裏的甜品,似乎也沒有她的笑容甜。


    似乎。


    因為沒嚐過,所以不知道。


    還有,師傅說得對,山下的女人個個都是老虎,胸得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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