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姐弟妯娌在醫院裏分析他的時候,林慕陽已經把林老太太送到槐樹村的老院子裏。


    她一進屋把收音機往躺椅上一扔,一把把躺在沙發上看抗戰神劇的劉老爺子給拉起來,嘴上罵道:“天天看天天看,也沒見你能看出個花姑娘來!”


    老爺子被罵得一臉懵,看向林慕陽問這是怎麽回事?俺媳婦去趟醫院看孫女,回來咋脾氣還變大了?


    林慕陽小聲的把老太太同意拆遷的事情說了,老爺子這才恍然大悟,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先回屋。


    自己的媳婦自己哄。


    林慕陽回到自己那間出租屋,門沒鎖,隻是虛掩著。


    半個月沒回來,他推開門時撲麵而來的並不是想象中空氣發黴的味道,而是一股清香。


    這種清香味道,和劉貝貝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很像。


    在清香裏又摻雜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檀香。


    他隨手拉開電燈,40瓦燈泡發出的亮光瞬間照亮方寸之地。


    果然,在床腳有一個蚊香盤,裏麵還有細檀香的灰燼。


    床上的被褥被人洗過曬過,又重新鋪得整整齊齊的。


    隻是褥子中間,有一道明顯的凹痕。


    他目測了痕跡的身高,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劉貝貝躺在自己床上的畫麵。


    也不知道她白天上課,又在公司兩頭跑,是怎麽才能分出身來跑回外婆家小院的。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拿出手機本想給劉貝貝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做什麽。


    想了想,卻又忍住了。


    明知道沒有結果,就不要去撩撥,否則等待兩人的,會是在漫長餘生裏的無盡煎熬。


    那種名為思念的人間病毒,藥石無救,至死方休。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將心思放到了係統麵板上。


    等於是係統白送的聲望,他到現在也沒認真的考慮過該兌換什麽。


    他在係統商城裏從日常科技類轉到日常人文,又看到形而上學的理論物理。


    不管看不看得懂,隻要需要聲望值在100以下的,一股腦全部掃蕩。


    人類文明史上往後六十年的研究和發展成果就這樣被他融入到腦海當中,隻等著什麽時候被觸發。


    可是即便海量信息一股腦湧來的頭痛欲裂,也衝不淡他腦海中那隻粉紅色兔子的身影。


    他在昏昏沉沉中不知躺了多久,外套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他閉著眼睛摸出手機,按下接聽:“喂,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急切的聲音:“林總監,咱們酒吧被人圍了,您現在方便過來嗎?”


    林慕陽猛的睜開眼睛,低頭看了眼時間,邊起身邊問道:“這才晚上十點,什麽情況就被人圍了?有人醉酒鬧事?”


    “不是,是咱們大老板從港島過來,他手下那幾個人不知道怎麽的就和大虎哥他們發生衝突了。”沙青急切的解釋:“現在咱們酒吧外麵全是大虎哥找來的人。”


    林慕陽脫口而出:“貝貝呢!?”


    “貝貝這兩天沒來,推薦了她同學來替班。”沙青都快急哭了,卻還得耐著性子解釋:“林總監,你快來吧,不然麻煩就大了。”


    “別急別急,我十分鍾後到,要是打起來你就找個地方躲著,別讓人傷到你。”


    林慕陽說著小跑出門,也顧不得和老頭老太太打招呼,出了院子直接拉開賓利車門坐到後座上,直接說道:


    “鐵子,去單行道酒吧。”


    王鐵一直坐在車上等著,聞言微微一怔,以為林慕陽是要找酒吧消遣。


    他邊啟動車子邊說:“林總,我朋友說單行道那邊現在有點事情,咱們是不是換一家酒吧?”


    “你朋友?”林慕陽忽然來了興趣,問道:“是鄭大虎那頭的還是港島那頭的?”


    聽見老板這麽問,王鐵立刻打起了精神。


    他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也不是鄭大虎那頭的,他們幾個是被其他兄弟叫過去臨時壯聲勢的,咱們不能在自己的地盤上矮了南方人一頭。”


    林慕陽臉色微微一黑,說道:“我就是南方人。”


    “啊這個…”王鐵瞬間愣住,“林總,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


    林慕陽忽然沒有了聊天的興致,靠在真皮座椅上,單手轉動著手機,下意識的想給陳浩然打電話,卻猛的想起明天星期一。


    人家犧牲了一個周末的時間陪自己跑來跑去,已經夠意思了,做人不能太不知好歹。


    除非等哪天有空,把他變成自己的私人專屬律師,那還差不多。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劉建國的電話打了進來。


    劉建國壓低聲音說道:“你現在去金帆,把那裏的人都帶過去。”


    林慕陽遲疑了一下,那邊已經掛斷了。


    有人說江湖上的事少打聽,背後的意思是江湖上的事情根本經不起打聽,一問一個準。


    隻要你付得起胡亂打聽的代價,你想打聽什麽都可以。


    也有人說江湖上的風聲有時候比特務的電報傳得還要快,就連一直坐在車裏的王鐵都能收到單行道酒吧出事的消息,沒理由作為常山最大娛樂休閑酒店二股東的劉建國不知道這件事。


    林慕陽遲疑的不是劉建國是怎麽知道的,而是不知道劉建國為什麽要給自己派人手。


    派的什麽人,派的多少人,這些細節自己都不知道。


    又怎麽知道哪些人可信,哪些人得防著?


    沉思片刻,他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畢竟無論鄭大虎那邊也好,還是港島來人也好,不管哪一方都比自己孤軍深入要顯得人多勢眾。


    王鐵有句話說得對,行走江湖,氣勢上就不能輸。


    這裏是常山沒錯,然而自己畢竟不是趙子龍。


    “鐵子,繞個路,先去金帆酒店接上幾個人。”


    “好的。”王鐵猶豫了一下,決定為剛才的冒犯言論補救一番:“林總,您之前叫我找的兄弟有十幾個就在常山,要不要把他們一起叫上?”


    林慕陽略一思索,叮囑道:“讓他們先摸到外圍,等咱倆到了跟著咱們進去。”


    “好。”


    王鐵單手摸兜,掏出手機按了出去:“林總說現在馬上去單行道酒吧,先摸到外圍,等我們過去。”


    打完電話,王鐵的瞳孔突然猛的張開又收縮:林總剛才說摸到外圍?


    果然,老板有部隊背景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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