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陳浩然第一次來恒業集團總部,卻是林慕陽的第一次。


    在他們進入恒業集團的大樓之前,這家在常山排行前三的房地產集團內部都在為這次會議忙碌著。


    大家都清楚這次合作的重要性,不敢有絲毫馬虎。


    可是臨開會前,集團董事長陳軍的手機裏收到一條短信,內容隻有四個字:三思而行。


    雖然表麵上他作為職業經理人掌控著這家房企,但實際上公司內部的權力關係錯綜複雜。


    當林慕陽和陳浩然推開會議室的門,看到上到董事長,下到部門主管,不但將三十張椅子坐得滿滿當當,甚至還在外圍擺了一圈。


    眾人看到合作方派來的人竟然這麽年輕,會議室裏頓時響起竊竊私語聲。


    然而,坐在首位的董事長沒反應,董秘也全然當做沒看到有人進來。


    林慕陽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心中有些詫異。


    他本以為恒業集團對這次合作會比較重視,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場麵。


    他微微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劉建國和張小靜兩口子,一左一右坐在人群中最靠後最不起眼的位置。


    陳浩然落後了兩步,視線正好和人群裏的劉建國對上。


    他們一直站在門口,等著恒業集團的人有所反應,但會議室裏卻沒人主動迎接他們入座。


    陳浩然挑眉看著劉建國,見對方笑嘻嘻的,他才反應過來,這是故意給他們上演的一出下馬威,於是也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林慕陽平靜地丟下一句話,說完便走:“看來我們來錯了地方。”


    陳浩然瞥了眼劉建國,眼角帶著戲謔的笑意,急忙兩步跟上林慕陽。


    直到他們走到電梯口,會議室裏依然沒人追出來挽留。


    “叮!”


    電梯門開,林慕陽毫不猶豫的抬腳邁了進去。


    陳浩然本來下意識的想回頭看一眼,見狀也不再猶豫,進電梯之後,他主動按了下行。


    在這個場合,他是林慕陽的法律顧問,同時也意味著屬於從屬地位。


    明麵上的東西他一直分的很清楚,不管是場合還是身份。


    電梯下行。


    林慕陽沒有說話,陳浩然也就沒有開口。


    兩個人極有默契的沒有抬頭,看都不看監控攝像頭。


    “叮!”


    電梯到達一樓,電梯門開的時候,林慕陽終於開口:“陳律師,現在聯係卓越和宏偉,每家開價一千萬,讓他們兩家聯合冠名。”


    “好。”


    陳浩然嘴上說著話,手裏的號碼已經撥了出去。


    在常山,似乎就沒有陳浩然聯係不到的人。


    此時在大會議室裏,所有人都從大屏幕上聽到了林慕陽在走出電梯前說的那句話。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同時看向坐在首位的陳軍,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陳軍從林慕陽轉身走出會議室時的那一刻起,就被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這讓他如芒在背。


    當林慕陽走進電梯不帶遲疑的走人時,這位在恒業集團擔任了五年董事長的中年男人,臉上開始陰晴不定。


    當林慕陽最後說出“卓越”和“宏偉”這兩家一直壓在恒業頭上的房企名字時,他的額頭開始有冷汗滴下。


    按照劉建國在股東會上的闡述,冠名音樂比賽的活動並深度參與到其中,不但是恒業集團徹底改頭換麵的機會,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層樓,實現脫胎換骨的轉變。


    股東會本來已經同意了冠名,沒想到在最後時刻有人反悔,授意陳軍不要馬上做決定。


    或許背後的人本來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給合作方一個下馬威,從而在後續的談判中掌握主動,在費用上能夠降低或者實現更多的利益。


    卻沒人能想到,合作方的年輕人竟然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直接去找他們的競爭對手。


    施壓不成反被施壓,這時候就要賭誰手裏的牌多,誰手裏握著王炸,誰更有恃無恐。


    陳軍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眼神不自覺的飄向角落裏的劉建國。


    劉建國本來麵無表情的抬頭望著天花板,察覺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轉過頭淡淡的瞥了一眼陳軍。


    那道淡漠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董秘這時候提醒到:“董事長,客人上車了。”


    大家的視線從陳軍的臉上轉到大屏幕上,從集團大樓前那個小格子裏的監控畫麵中,從賓利車上下來一個精神奕奕的年輕人,小跑著上前給林慕陽開門。


    這時陳浩然似乎已經聯係完卓越或者宏偉,拉住林慕陽低聲交談著什麽。


    外麵的聲音會議室裏聽不到,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默劇,自行在腦海裏補充著那兩個年輕人的對話內容。


    “他們開來的那部車…好像是雅致728。”


    人群裏有人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忍不住開口提醒:“全國僅有三部,全世界每年也隻銷售三部。”


    這句話成了壓垮陳軍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其實所有人剛開始時都在想,那部賓利車說不定是合作方臨時從哪裏租來裝點門麵的。


    可是沒有人會蠢到認為擁有一部在全國隻有三部的限量版豪車的車主,會把它放到外麵來出租。


    陳軍艱難的開口問道:“另外兩部的車主…是…是誰?”


    人群裏的聲音說道:“車主是誰不清楚,隻知道一部在京城,一部在港島。”


    陳軍遲疑了一下,人群裏又有人說道:“董事長,看把他們囂張的,不如咱們自己來操作這個活動,反正選秀類節目多的是,到處都是可以借鑒的經驗。”


    這句話讓陳軍頗為心動。


    拿到方案後拋開合作方自己單幹的,在各行各業比比皆是。


    果然,這個提議得到了會議室中絕大多數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如果我們自己搞的話,說不定隻花100萬就能辦起來了。”


    “咱們公司養著那麽多策劃,關鍵時刻還是得相信自己人啊。”


    “一個音樂選秀類活動而已,他們竟然敢開口向卓越和宏偉每家要價1000萬,說不定人家連門都不讓他們進…”


    在一片自鳴得意和自以為是的嘲諷中,響起了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如果他們能說服卓越和宏偉呢?恒業要如何應對?”


    大會議室裏,瞬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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