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顧姝妤從蘼荼口中得知,歡都的妖,對自家小叔極為崇拜,若是知道她這個和小叔極為親近的師侄來此,估計會很熱情。


    想想那個畫麵,顧姝妤就有點社恐,便一起隱身了。


    同時叮囑蘼荼,在自己離開之前,不可以和那些妖怪宣揚自己的事情。


    對此,殺生丸不以為意,他從來也不在乎引起別人的恐慌,不過顧姝妤這樣做了他也沒有阻止。


    就這樣,三小隻也不多說,在蘼荼的帶領下一直從街尾逛到街頭。


    集市上的物品滿目琳琅,有各色小吃,華麗的衣服,各種麵具、玩具等等,絢麗的焰火。


    這樣熱鬧、充滿煙火氣的集市,在外麵戰爭頻發的世界是看不到的。


    那些妖也很熱情,似乎早已習慣了時不時有人類闖進來。


    對身為人類的鈴很溫和,並沒有外界那些妖的仇視人類的情緒,反而叮囑蘼荼要好生將鈴送回去。


    倒是真真有點世外桃源的感覺了。


    三小隻都玩得盡興,鈴畢竟還是孩子,天性還是喜歡這樣的熱鬧。


    之前一直沒有機會接觸這樣的熱鬧,心裏未嚐沒有渴望,今日也算另一種得償所願。


    殺生丸和顧姝妤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顧姝妤仿佛被這種熱鬧感染嘴角始終掛著笑容。


    等天光破曉,熱鬧了一夜的長街終於安靜下來。


    鈴玩了一夜已經累得睡了過去,被顧姝妤背著。


    幾人站在山坡上和蘼荼告別,蘼荼擦著眼淚依依不舍。


    “大人,您不多住幾日嗎?主人離開那麽久,我好不容易將您盼來。”


    “不了,我能得到小……師叔的消息已經很開心了,謝謝你一直等我,若我找到小師叔,便帶著他回來看你。”


    顧姝妤摸了摸小兔子頭,說完不再留戀,轉身離開。


    “好。”蘼荼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們離開。


    同時,長街盡頭的梨樹上似乎有一道黑影注視著他們,清風拂過便消散。


    ……


    幾人走過長長的甬道,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


    這裏恰好與歡都相反,此時正值傍晚。


    林中一片寂靜,昏黃的光線穿過被雪覆蓋的樹枝投射下來,形成一道道霧白的光柱,這一刻光有了形狀。


    邪見驚歎的看著恢複原樣的山穀,雖然已經看過一次,但還是因為眼前的奇觀感到震驚。


    幾人倒是沒有再逗留,順著來時的路離開,腳步聲和人影消失在林中,隻留下一片寂靜的山穀。


    顧姝妤將被冷醒的鈴放在阿吽身上,給她穿上厚實的外套。


    “謝謝顧姐姐。”鈴揉著眼睛道謝。


    顧姝妤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安靜的朝前走著,依舊穿著玄色長袍,似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不斷明滅的光打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顧姐姐,你也加一件衣裳吧,小心著涼。”鈴見顧姝妤沒有給自己添衣,連忙催促。


    顧姝妤似乎想回應鈴的關心,張了張嘴,但沒能發出聲音,木然的往前走。


    早已發現異樣的殺生丸轉身看向顧姝妤,伸手想要拉住她:“顧姝妤,你……”


    還不等他說完,顧姝妤腳下微微踉蹌,身子朝前撲去一口鮮血吐在雪地上,紅得刺眼。


    殺生丸眼神一震,連忙上前抱住她。


    “顧姐姐!”


    “顧小姐!”


    顧姝妤軟軟的倒在殺生丸懷裏,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血絲,渾身的力氣好像被瞬間抽離,連睜眼都困難。


    殺生丸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心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攥著,一時不知該怎麽做,隻能用右手牢牢將顧姝妤摟在懷中。


    “顧姝妤……”


    他們中唯一懂醫術的就是顧姝妤,此時她出了事,其餘人一時束手無策。


    “顧姐姐,你怎麽了?”鈴嚇了一跳,微微愣神後連忙從阿吽身上跳下來,跑到顧姝妤身邊。


    邪見一時也摸不清情況:“顧小姐受傷了嗎?什麽時候受傷的?”


    這幾天他一直和顧姝妤在一起,雖然小黴不斷,但大的危險是沒有的。


    而唯一不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和殺生丸少爺在一塊兒啊。


    殺生丸不可能會讓顧小姐在自己眼皮子下受傷啊。


    殺生丸看著氣息萎靡的顧姝妤,又想起在歡都中那握在手中的冰涼,和那些若有似無的異樣,心中漸漸明晰。


    也許不是受傷了,而是情緒上的問題。


    人類脆弱如斯,連一向強大的顧姝妤也不例外。


    顧姝妤勉強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笑道:“我沒事,隻是吐了一口瘀血而已,吐出來了就好了。”


    “那要吃藥嗎?我們去找。”殺生丸將顧姝妤攏在懷中,聲音極輕,似乎怕驚擾了她。


    顧姝妤及不可見的搖頭,整個人萎靡脆弱:“讓我睡一下就好。”


    說完便沉沉昏睡過去。


    ……


    幽幽深山中,濃霧籠罩,除去山林中的蟲鳴鳥叫,再聽不到別的聲音,寂靜不似人間。


    一座巨大的古宅坐落山的最深處,陽光無視遮天的濃霧,暖洋洋的落在古宅的建築物上,讓本該陰森幽暗的古宅溫暖又明亮。


    一個穿著青色長衫、青色布鞋的儒雅男人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從長廊盡頭緩緩走來。


    小姑娘一雙明亮的杏眼紅紅的泛著水光,身體一抽一抽的,小短手緊緊抱著男人的脖子,手裏還捏著一顆棒棒糖。


    男人時不時輕拍小姑娘的背,嘴上輕柔的哄著,不一會兒便走到客廳。


    客廳中坐著兩人,一大一小,大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個子高挑,清秀的臉龐帶著少年人的稚嫩,又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滄桑成熟。


    小的是大概七八歲左右的男孩,清清秀秀的,臉上帶著幾道傷痕,身體坐得筆直,即便他的腳尖都碰不到地麵。


    這兩人是堂兄弟,身上都帶著超越自身年齡的沉穩。


    兄弟二人見男人到來雙雙起身行禮。


    “顧大先生。”


    “大師兄。”


    男人溫和的笑道:“坐吧。”


    小女孩被放到椅子上坐好,小短腿掛在椅子邊緣搖搖晃晃,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向兩兄弟,在看到男孩後瞬間變了臉色,嘴巴嘟得老高。


    “這是我的小徒兒顧姝妤,俗名蘇一一。”男人向兩兄弟介紹小姑娘。


    “阿妤,這是你小叔顧隱,俗名榮易,旁邊是你小叔的哥哥,你可以叫他榮周叔叔。”


    小阿妤聞言還是乖乖的喊人:“榮周叔叔,小叔。”


    榮周溫和的應了一聲,臉上勾起笑容,瞬間打散了那股滄桑,有了點少年人的模樣。


    男孩也應了一聲。


    就在榮周準備送上見麵禮的時候,小阿妤癟嘴跳下椅子撲到自家師父懷裏。


    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聲音哽咽道:“師父,我不要他做我小叔,他是壞蛋,是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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