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第一卷,稍稍改動。


    金碧輝煌的紫禁城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不時幾隻白鴿在屋頂飛起又飛落,響起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


    此時,禦花園一個宮殿內,正熱鬧地給四阿哥弘曆選嫡福晉,花團錦簇的宮殿,鳥語花香,一眾長得美麗又正稚嫩著的秀女正排成排,宛如被挑選的貨物一般。


    墨蘭赫然在列。


    一覺醒來,她已經不在永昌伯爵府裏那個狹窄陰暗又潮濕的小院,而是在陌生而又熟悉的兒時香閨,


    爹還是盛宏,王大娘子不見了,她的小娘林噙霜變成了盛家的嫡福晉,少了做低伏小,多了雍容貴氣,更溫柔,也更慈祥。


    在這兒,老太太還是那個老太太,哥哥還是那兩個哥哥,隻是沒有了華蘭、如蘭與明蘭,她是唯一的嫡出。


    在這兒,她有一個魅力弗邊的親姑姑,盛嘉,從一個選秀進宮的常在,一路狂奔,成為了當今皇後。


    ————“工部尚書盛宏之女盛氏墨蘭,年十五——”


    她的三個姐姐妹妹,竟都托生到了老太太肚子裏,一個成了廉親王繼福晉,一個成了果郡王福晉,一個則成了十四爺大將軍王的福晉。


    不僅如此,這幾個男人,竟無一例外地…喜歡她的皇後姑姑!


    炸裂。


    在墨蘭還在走神的時候,負責傳唱的太監正賣力吆喝,見墨蘭沒有反應,便又再一次傳唱。


    ————“工部尚書盛宏之女盛佳.墨蘭,年十五——”


    “墨兒妹妹可是不喜歡?”


    忽然,一個隱晦地帶著委屈的男人聲音傳入墨蘭耳中,她從回憶中走出,稍稍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


    她微微後退半步,曲膝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柔柔開口:“臣女盛氏墨蘭,給四阿哥請安!”


    “起來…起來吧。”


    弘曆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可愛的墨蘭妹妹,整個人顯得局促,一雙手抬起想要扶她,又害怕唐突了佳人,最後還是決定扶她一把。


    墨蘭揚起一抹笑容,如弱柳扶風一般順著弘曆的力道起身:“是。”


    她是要入四阿哥弘曆入宮的,皇後姑姑有寵卻無子嗣,據家裏盛爹所說,四阿哥人品貴重,豐神俊朗,又是個有大造化的男人,


    與她正是良配,待來日…


    隻是盯著四阿哥的人著實是多,不僅有八大姓之一的富察家小姐,有前朝太子妃的母家瓜爾佳氏家的小姐,有不在現場的被廢的靜妃(宜修)母家那位與四阿哥有牆頭馬上情誼的青櫻小姐。


    還有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競爭激烈得很。


    就在墨蘭含羞帶怯地與弘曆對視的時候,傳唱太監繼續開始工作了。


    ——“……高斌之女高曦月,年十八——”


    墨蘭與弘曆錯開視線,低下頭去,不再看他,弘曆見墨蘭妹妹耳朵紅紅,小手悄悄把帕子扭成麻花辮,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容。


    弘曆轉過頭去,與熹妃對視一眼,互通意思以後,他錯開眼,準備把如意遞給富察琅嬅的時候,青櫻姍姍來遲。


    他看向遲到的青櫻,皺起了眉頭,雖然他期待心儀的青櫻能夠出現,可他並不希望青櫻是以這樣一種“萬眾矚目”的方式出場,這讓他尷尬。


    當年之所以與青櫻來往,著實是因為當時的皇後是青櫻的姑母,他對青櫻是存在三分算計的,


    隻是人生在世,孰能無情?


    這些年相處下來,他著實對青櫻做不到全然算計,隻是青櫻這般特立獨行怎麽行呢?


    她讓墨兒怎麽想他,她把他置於何地!


    墨蘭時刻注意弘曆,見他在青櫻出現的那一瞬間,拳頭微微握起,又悄悄放下,她就知道,弘曆與青櫻的感情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麽深厚。


    她靜靜地看著弘曆一副情根深種模樣,拿著如意對她們這一排秀女走了一轉,然後利索地把如意給了青櫻。


    “←_←”


    墨蘭難得地悄悄翻了個白眼,盛爹透露過朝堂局勢,既然弘曆是個有大造化的男人,那麽被靜貴妃撫養的三阿哥弘時自然就會失勢,


    作為靜貴妃的侄女青櫻,地位與價值自然而然降低,弘曆這個白切黑明知道青櫻不可能被立為嫡福晉,還把如意給青櫻,


    是想要立一個深情人設還是怎麽的?


    她看了看右邊的高斌家的小姐高曦月,又看了看左邊的富察家的小姐富察琅嬅,高曦月雖緊張卻對弘曆的行為沒什麽激烈反應,


    而富察琅嬅的臉色卻肉眼可見難看了起來,很快又被調整過來。


    想來,富察家對嫡福晉之位誌在必得啊。


    “青櫻小姐,賢良淑德,是為嫡福晉。”


    此話一出,一片嘩然,墨蘭思索一瞬後,果斷地紅了眼,啜泣著拿帕子擦了擦眼淚,便默默低下頭,一副深受打擊模樣,搖搖欲墜。


    前幾日,她才適當地與弘曆互通了心意,今日便當著她的麵給予別的女人榮寵,即便是裝的,也讓她此時此刻非常難堪!


    所以,她不好過,弘曆憑什麽能好過?


    就在此時,雍正駕到,讓人收回了青櫻手上拿著的還沒捂熱的如意,還炸下一道對青櫻來說是一道足夠掀翻天靈蓋的驚雷——靜貴妃被降位為烏拉那拉貴人,禁足景仁宮,非死不得出。


    “墨兒怎麽眼眶紅紅的,誰欺負你了?”


    正事說完,雍正看向一副大受打擊的墨蘭,溫和地對她說,墨蘭抹了抹眼淚,搖了搖頭,委委屈屈地一言不發。


    她什麽都沒說,卻也什麽都說了。


    其實在場的人,誰能看不明白呢?


    若說弘曆把如意給了家世更強的富察家小姐還好,偏偏給了容貌、身世都不如的青櫻,誰能服氣呢。


    “既然弘曆選不出福晉……”胤禛沉吟片刻,看了看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說,“傳朕旨意,冊封四阿哥弘曆為寶親王,富察.琅嬅為寶親王福晉,盛佳.墨蘭為側福晉,高曦月為格格…”


    弘曆見冊封名單裏沒有青櫻,急了,匆匆道:“皇阿瑪,那…青櫻呢?”


    雍正歎了一口氣,心道墨蘭這小丫頭大受委屈,眼睛都哭紅了,待會回去,嘉兒定要嘮叨他!


    隻是烏拉那拉家好歹是柔則的母家,兩分薄麵還是要給的。


    “既然你都給了玉如意,也不好讓她空手而歸,既如此,便一並抬她做個格格吧。”


    雍正出於對宜修恨屋及屋,以及對嘉兒愛屋及烏的考慮,墨兒這小丫頭既受了委屈,那就得有人出氣,還沒嫁呢,就給墨兒如此難堪,便壓一壓青櫻的位分吧。


    “……皇阿瑪?!”


    弘曆一副不可置信模樣,說:“皇阿瑪,兒子與青櫻兩情相悅,青櫻她出身於純元皇後一族,如何能…”


    “若不願,便撂牌子,讓她回家自行婚嫁。”


    “……是。”


    弘曆無奈接受,若烏拉那拉家失勢,他便冷漠疏遠青櫻,世人該如何看待他?隻是這假戲真做,墨兒她該怎麽傷心?


    他謝恩的時候,悄悄看了看搖搖欲墜的墨兒,心有愧疚,隻是這表演都過半,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演下去。


    他真的不是故意傷墨兒的心的!


    青櫻的自信心在這一刻被雍正敲成粉碎,本以為以她與弘曆的情誼,最起碼是嫡福晉,再不濟也能做個側福晉,


    可如今隻能憋屈地做個格格。


    與弘曆稱兄道弟也不過是為了讓世人覺得她不慕榮華富貴,與弘曆情真罷了,如今卻...


    罷了,


    姑姑深愛皇上,如今被貶成貴人,與皇上再不能相見,她還是先去寬慰寬慰姑姑吧?


    承乾宮中,梨花樹下,盛嘉坐在秋千上一臉憤憤地抿著嘴,憤怒地看向剛進門還沒有脫下朝服的胤禛,胤禛心知肚明,他走上前來,捏了捏心上人的小嘴,


    說:“富察氏世代驍勇,雖在康熙朝時候因為站錯了隊而有所沒落,可這兩年也逐漸起用,嘉嘉可認為如此勢力,墨兒那小丫頭能壓得住富察家的小姐?盛家能壓得住富察家?”


    盛嘉不悅地背過身去,氣消了不少,嘴上扔倔強地說:“男女相悅怎能如此庸俗?”


    她又何曾不知,富察家位列八大家之一,最是驍勇,富察家參選的小姐又是富察家嫡係嫡脈,是富察家投誠胤禛的一步棋子,更是下一任帝王寶親王弘曆的一大助力,傻子才會為了情愛放過這樣的助力,


    可恨她盛家沒有如此驍勇的武將,更可恨她沒能誕下一兒半女,不然...


    “怪我...”


    “什麽?”


    “若是當年把弘曆記在你名下,那樣嘉兒就不會如此不安了。”


    原來他都知道...


    盛嘉不等胤禛反應過來,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把臉埋進男人朝服裏,悶悶地說:“要是我能誕下一兒半女就好了,我們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在胤禛心裏,嘉兒是最最好的。”


    若是那個孩子沒有被宜修害了,想必如今都能喊他阿瑪了吧?


    盛嘉輕輕錘了錘男人的胸膛,嗔道:“貧嘴!”


    弘曆被棄在了圓明園許多年,若非後來為了製衡烏拉那拉氏,胤禛需要把弘曆記在了熹妃身上,恐怕如今弘曆還在圓明園裏,苦哈哈地過日子吧。


    可若當初若是記在她名下,恐怕如今她也做不成皇後。


    隻能說有得有失吧。


    如今墨兒成不了嫡福晉,她總不能讓墨兒用藥藥走那位富察氏吧,總歸是遺憾。


    唉...


    “墨兒像你,是個好孩子,富察氏端莊賢淑,想來也不會害了墨兒,嘉嘉就放心吧!”


    “真的?”


    “真的!”


    “那好吧。”


    盛嘉破涕一笑,麵上一副對胤禛深信不疑的樣子,實則心裏已經在思量對策,做不成嫡福晉,就一定要多生孩子,來日無論哪位阿哥登基,墨兒做不成母後皇太後,做個聖母皇太後也是好的。


    承乾宮一樹梨花如春日般生機勃勃,旁邊的景仁宮則日薄西山,暮氣沉沉,烏拉那拉宜修隨意坐在地上,一頭烏黑長發花白了大半,


    本就上了年紀,如今沒有保養,越發像個五六十歲的老媽子。


    “姑母,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青櫻才進門,見此模樣,不可置信地提起裙擺小跑到宜修身邊,把宜修攙扶到位置上坐著,也許是對純元皇後還有情意,


    亦或者是太後烏雅氏與烏拉那拉氏同出一脈的緣故,胤禛並沒有把宜修遷居到偏殿,還住在正殿之中。


    隻是樹倒猢猻散,景仁宮的宮人散了大半,隻剩一個繡夏,以及一個半大不小的新來的小太監,四處透露著頹廢之感覺。


    “是青櫻啊。”


    宜修看向這個像極了純元皇後的侄女兒,縱然她深恨純元,可如今能夠拯救烏拉那拉氏一族的,唯有這個侄女兒了。


    “姑母,為什麽姑丈要如此絕情?”


    純元也是青櫻的嫡親姑母,青櫻這時候喊姑丈,並不過分。


    “青櫻,今日選秀的結果如何?”


    話音剛落,傳旨的太監就來了,一道旨意直接讓宜修臉色青白,本來是頹廢模樣,如今直接就絕望了,前有富察氏做嫡福晉,後有盛氏、高氏入府,青櫻又僅僅隻是個格格,


    如此開局,青櫻要如何贏啊?!


    “對不起,姑母,是青櫻無能。”


    青櫻跪在宜修身旁,低下頭不知所措。


    宜修不再想著教育青櫻何為上位者的權謀,等青櫻到了那個位置,自然而然就懂了!她如今能教的,可以教的,隻有一樣,那就是如何在弘曆的後院裏活下來。


    宜修按住青櫻的肩膀,讓青櫻直視她,認真地說:“青櫻,無論來日路有多難走,你也得勇敢地走下去,知道嗎?”


    “青櫻知道了。”


    “姑母與皇後、熹妃都有宿怨,有盛氏在一日,皇後絕無可能支持你,至於熹妃,她恨毒了本宮,你不能投靠於她。青櫻,你唯一能抓住的,隻有弘曆的真心!”


    “青櫻...”


    青櫻小臉一紅,一想到與弘曆哥哥牆頭馬上遙香菇,一顆心就春心蕩漾,宜修見此,心中一沉,看來..


    青櫻的一顆心是交出去了,就是不知弘曆如何。


    “答應姑母!你一定要做到,烏拉那拉氏前朝沒有重臣,隻有後宮女人,你一定...”


    “一定要守住烏拉那拉氏的榮耀嘛,姑母,你都說好多遍啦~”


    “青櫻,姑母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是,姑母,青櫻都聽您的。”


    宜修見青櫻油鹽不進,輕聲歎息,罷了,青櫻天真爛漫,弘曆又少年慕艾,兩人未來如何,恐怕她也見不到了。


    即便盛嘉放過她,甄嬛也不會放過她的。


    一招敗,滿盤皆輸...


    若當年的王爺,如今的皇上不曾負心,該有多好?


    數日以後,烏拉那拉貴人(宜修)暴斃景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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