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涼的風輕輕拂過來開得正豔麗的花兒,風雅秀氣的林棲閣裏,蔥蔥鬱鬱的庭院中,墨蘭正坐在秋千架上,快樂地在親娘林噙霜的推波助瀾下,


    蕩著獨屬於她的洋溢著幸福味道的秋千。


    “阿娘,推高點,再推高點~”


    “好,再推高點!”


    “不夠不夠~”


    “那就再高點…”


    …


    林棲閣外吹吹打打的熱鬧調皮地翻過院牆,飄進林棲閣的院子裏,外頭那目光所及都是張揚的正紅,讓歡聲笑語的林棲閣也沾染上了來自外頭的喜慶,


    墨蘭罕見地穿上了一身如同年畫娃娃一般喜慶的衣服,不似從前那不食人間煙火模樣,宛如一隻可可愛愛的火紅小糯米團子。


    “墨兒放心,等墨兒長大了,為娘一定為你好好籌謀一樁頂頂好的婚事,我墨兒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林噙霜慈愛地看著玉雪可愛的女兒,又看了一眼外頭熱鬧聲傳來的方向,眸色深沉,宏郎借著王大娘子與宮裏的密嬪娘娘同姓同宗的關係,與王家、李家來往甚是密切,


    加之宏郎確實有才,便一步一步地從八品小官做到五品,大姑娘華蘭如今便能嫁進忠勤伯爵府,以後宏郎進京去,那她墨兒…


    想到這裏,林噙霜清亮嫵媚的眸子微微一睜,眼裏精光一閃,


    對!


    隻要宏郎越來越好,她墨兒嫁得不會差的,加之她在墨蘭落水以後,唱做念打一番,已經讓宏郎又給了她不少田地、鋪子傍身,如此,把管家權還給王大娘子也不算損失太大。


    “阿娘~”


    墨蘭聽見娘親在她身後如是說,瞬間酸意上湧,熱淚盈眶,隻是這將落未落的淚被她強忍著憋了回去,


    她故作羞赧地紅著臉扭頭看向暫停了秋千架的娘親,一副小女兒家嬌羞模樣。


    阿娘為了她,不惜一切,甚至性命也豁出去,重來這一遭,活著的每一日都值得她好好珍惜,


    不管是小娘還是爹爹、長楓,她都想他們能夠好好的!她不想阿娘為了她付出生命代價,


    她希望娘親能長命百歲,做個幸福的小女人!


    “好墨兒,現在呢,你要不要出去湊湊熱鬧,跟你的同齡人一塊玩耍?”


    林噙霜按住墨蘭的肩膀,笑著問,自從墨蘭落水以後,墨蘭越發的嫻靜淡漠,若非與她相處時還像個孩子,她都要錯以為墨蘭想剪了頭發做姑子去了。


    “墨兒…”


    墨蘭本不想去,眼珠子微微一轉,又想起了讓盛明蘭狐假虎威的男人,那個給明蘭助力,讓明蘭壓了她一輩子的男人——顧廷燁!


    這個人頭一次出現,就是在華蘭的定親宴上,與明蘭比投壺,據說明蘭與顧廷燁的天命姻緣便是從這投壺開始的,


    一眼萬年!


    以至於顧廷燁後來非盛明蘭不娶。


    世人皆說顧侯與明蘭一生一世恩恩愛愛,連母馬都不騎,如此情深義重,兩心相許,當真是緣分。


    可是,若她想要不被盛明蘭壓著,便必須得阻止這對璧人的天命因緣,


    那麽今日,便由她盛墨蘭來做這個拆散他們緣分的人,這棒打鴛鴦第一步便從投壺開始吧。


    “墨兒這就去!”墨蘭說著,便下了秋千架,一溜煙地小跑朝著外頭去,生怕去晚了,明蘭便與顧廷燁一眼萬年,命運般相遇。


    忠勤伯爵府雖不是什麽炙手可熱的人戶,但好歹有個爵位,是很體麵的,盛宅裏處處張燈結彩,墨蘭見來來往往端著菜肴上菜的隊伍整齊的丫鬟、小廝,


    跟著小廝前往正廳,便看到了正拿著一捧瓜子在吃得歡快的如蘭,墨蘭順手拿起了一塊鬆鬆軟軟的糕點吃了起來。


    還不錯,比她親手做的差一些。


    “四姐姐,舍得從林棲閣裏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林棲閣裏待到天荒地老呢。怎麽?見大姐姐的定親禮如此氣派,忍不住要出來瞅瞅?你也就隻有個看的命,你一個小小庶女,再看以後也沒這氣派!”


    如蘭見墨蘭小口小口地吃著點心,動作秀氣而優雅,又見自己的動作豪邁奔放,一點都不淑女,心頭便湧起一股不得勁,有心刺一刺墨蘭。


    旁邊坐在桌子上的賓客見通判家的小姐如此張狂,麵色不顯,一個個卻相互對視一眼,心中有了數,隻是這通判家的庶女又是怎樣的呢?


    周圍的賓客悄咪咪地繼續假裝夾菜,偷偷吃起了瓜。


    “五妹妹說的是~我不過是個小小庶女,既然如此,我這小小庶女怎配與您這樣的嫡女在一處?哎呀,五妹妹如此說,我好難受,明天的羊奶糕沒有了~”


    說著,墨蘭掏出帕子,柔柔擦了擦眼角沒有的眼淚,施施然行了一禮,便扭頭朝著外頭走去。


    “唉,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四姐姐,我錯了,你等等我!”


    賓客們悄悄對視,盛大人家中嫡庶之間的相處還是很不錯的嘛,怪不得盛大人步步高升,原來是後宅裏風平浪靜呢。


    墨蘭聽著如蘭著急的聲音,又見眼角餘光中匆匆追上來的身影,墨蘭嘴角微微抬起,


    吃貨!


    其實,嫡女、庶女又怎樣?


    竟也值得如蘭如此口出狂言,這世道根本就不講究母親一方血脈,不過是在嫁妝上有差距而已,若說嫡庶尊卑,九品芝麻官家的嫡女又怎麽比得上她這五品官家的庶女呢。


    這輩子隻要她早早賺夠足夠的嫁妝,來日不管嫁給誰,都有爹爹給她撐腰,她早早利用好大娘子的賠禮以及爹爹給她的錢財,到時候,她手頭上的嫁妝翻幾翻再翻幾翻,


    手裏有錢,心裏便不慌了。


    站在角落的小小的明蘭見兩個姐姐跑出去外頭看熱鬧,又見二人穿著打扮光鮮亮麗,比年畫上的娃娃還要好看,隻有她是灰撲撲的穿著往日舊衣服,


    心裏覺得不公平,又想到娘親所說的話,便越發覺得他們小院的吃穿用度被克扣,既然爹爹不愛去他們小院,


    那她就把爹爹請過去,然後揭露那些壞人的醜惡嘴臉!


    不過,該怎麽請呢?得先讓爹爹注意到她才行,


    想到這裏,明蘭也跟著兩個姐姐跑了出去。


    墨蘭來到外頭,就看到顧廷燁跟她愚蠢的哥哥長楓準備比鬥投壺,墨蘭走過去連忙喊停,一把把蠢蠢欲動的哥哥給拉住,免了他後續被打屁股的刑罰。


    她行了一禮,直直看向化名為白燁的顧廷燁:“公子可知這聘雁對於女子而言象征什麽?如此輕率地拿聘雁做賭注,莫不是公子想要讓我們家當眾出醜?”


    “哪裏話,不過是借著這喜慶的日子,投壺助興而已,小丫頭,哪兒這麽嚴重了?”


    顧廷燁此時還不知道袁大郎給盛家添堵的心思,此時此刻賭鬥也不過是應了袁大郎的請求,


    開心開心罷了,哪裏想這麽多。


    墨蘭止住身旁想要急匆匆開口說話罵人的如蘭,要是今日讓如蘭開口罵人,如蘭的“好”名聲可就要傳出去了,家裏姐妹怎麽樣鬧是一回事,若是讓外人看了笑話,


    一家子姐妹都沒好名聲了。


    “聘雁是忠貞的鳥兒,是吉祥的象征,如果這象征輸了,那今日的下聘的好兆頭也就沒有了,如此,公子可不就是在我家裏搗亂嗎?”


    “這…”


    墨蘭見顧廷燁遲疑,便知他這是被人當槍使了,又說:“公子瞧著就不是個壞人,要不用點別的來做彩頭,既不壞了這吉祥寓意,又能為這喜慶日子增添喜氣!”


    “就是,不若用我舅舅給的玉做彩頭,周全我家今日的臉麵!”


    如蘭這時候也冷靜下來,小場麵她見過,這大場麵墨蘭先開了口,墨蘭這庶女尚且能為了大姐姐的聘雁開口阻止,她作為嫡親妹妹,更不能坐視不管,也隻能鼓起勇氣,把她最最喜歡的玉佩拿出來了。


    “我…我也可以跟你比一場投壺!隻要你不拿聘雁做賭注就好!”


    明蘭從人群中擠出來,在墨蘭身後探出頭來看向顧廷燁,怯生生地說。


    “你們這幾個…”長楓看了看身邊三個妹妹,懊惱地拍了拍額頭,他看向顧廷燁,拱拱手,說,“白兄,抱歉!剛剛拿聘雁做賭注這事,是我草率了!正如幾位妹妹所說,聘雁於女子而言幹係一生幸福,不若…換一個吧?”


    說著,長楓從荷包裏拿出爹爹前不久才給他跟長柏的舶來品,從西洋來的懷表:“我這懷表遠沒有這聘雁貴重,可這是我身上最好的東西了,若白兄不嫌棄…”


    顧廷燁擺擺手,他作為侯府嫡子,哪裏缺得了這個呢?


    他笑著看這幾個,揉了揉肚子,假裝餓了,說:“不啦,這裏風這麽冷,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哪裏要用聘雁這樣吉祥的好東西來下賭注呢?”


    話音剛落,旁邊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紛紛起哄,中間更有袁大郎的人在推波助瀾,眼看著顧廷燁騎虎難下,一時之間為難,聘雁賭鬥勢在必行,


    墨蘭心中著急,她皺起了眉頭,眼珠子溜溜轉,心想著該如何破局。


    顧廷燁看著年畫娃娃一般玉雪可愛的小團子一臉著急,他環顧四周又說:“都進去吃席吧,再不入席,菜就要涼了!走走走,都去吃…”


    墨蘭的擔心在顧廷燁這個侯府嫡子這裏根本就不存在,顧廷燁看了一眼藏在人群之中臉色越發不好看的袁大郎,心裏有了數,


    袁文純竟然拿他做刀!


    想他可是京城小霸王,到時候回去京城,必定要袁文純這袁家大郎好看!


    盛家兒女在人前一番舉動傳到了盛宏耳朵裏,眼看著家裏兒女團結友愛,盛宏滿意得笑著撫摸臉上的胡子,嘴角揚起怎麽都下不去。


    他大手一揮,給幾個子女送去表示心意的珍貴湖筆與硯台。


    墨蘭本想著這平地起波瀾的下聘宴結束以後,生活會回歸平靜,可是她沒有想到,


    這輩子就是沒有了她的娘親,衛小娘也不曾安分,衛小娘小院的吃穿用度在王大娘子的忽視下,確實被克扣,但剩下的大部分被衛小娘讓丫鬟小蝶帶出去賣了,接濟家中弟妹。


    而這一次家裏半夜鬧得燈火通明,則是因為小蝶不曾疏通家中仆婦、小廝,加之明蘭告狀狠狠連累了好一些仆人,這些人便把事情捅到了盛宏與王大娘子那裏。


    消息傳到墨蘭耳朵時,衛小娘已經被禁足,而小蝶則被逐出了盛家。


    又是到壽安堂請安不受待見的一天,待墨蘭拿著老太太打發她的小酥餅到旁邊的凳子上吃,


    便隱隱看見隔著屏風的臥室那邊,明蘭如同霜打茄子似的被老太太慈愛地抱在懷裏,仔細安慰。


    看來,衛小娘接濟娘家導致明蘭吃不飽穿不暖的事情被明蘭知道,如今正接受困難!


    不說明蘭,就是她自己也接受不了,享受著阿娘全心全意的母愛,加之她也曾經有過女兒,她著實難以想象一個母親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兒吃不飽穿不暖。


    特別是在盛家這種吃喝不愁的地方!


    看著明蘭被老太太仔細關懷,墨蘭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要不她不跟明蘭掙在老太太膝下撫養了吧?


    她被養在老太太膝下固然好,能夠有個養在勇毅侯嫡女膝下的好名聲,可是之於明蘭來說,卻是吃好穿暖的保障。


    上輩子種種已經煙消雲散,這輩子的明蘭還是個乖巧可愛的好孩子,她不能用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來懲罰現在這個什麽都沒做過的小妹。


    那樣對這個明蘭不公平!


    待如蘭來請過安以後,墨蘭帶著如蘭跟明蘭回到了林棲閣,給兩個妹妹做薑汁撞奶吃,


    薑汁要新鮮的薑汁,溫度要熱,但不能太熱,牛奶也是要新鮮的水牛奶,個中種種火候分寸,需要她這個製作者仔細控製。


    庭院之中的空地上,鋪上了柔軟厚實的墊子,姐妹三個席地而坐,墨蘭做的薑汁撞奶不僅做了姐妹三人份,還做了家裏長輩以及哥哥姐姐的。


    “四姐姐,給我做這薑汁撞奶就算了,你給明蘭這小丫頭做幹什麽?她人小肚小,哪裏吃的完?”


    如蘭看著換上新衣服,整個人煥然一新的明蘭,點了點頭,而後又從自己還沒開動的碗裏挖了大大一勺給明蘭。


    “五姐姐…”


    “瑟瑟縮縮地看我幹什麽?吃!”


    “…可是…”


    墨蘭靜靜看如蘭別別扭扭地關心明蘭,明蘭瑟瑟縮縮地躲閃,她笑著從旁邊的食盒裏拿出了兩三碗白白嫩嫩的薑汁撞奶,以及酸酸的陳醋雞爪。


    “都別爭了,今日我請你們吃好吃的,自然是要吃個夠的!”


    “還是四姐姐夠意思~”


    “饞嘴的小丫頭!”


    如蘭嘿嘿笑了兩聲,便開始埋頭吃了起來,明蘭則拘束地看了一眼兩個姐姐,而後似乎確定沒有惡意以後,才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六妹妹,以後要是餓了,來找四姐姐,四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謝謝…謝謝四姐姐!”


    明蘭聽著墨蘭溫聲細語,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小娘說過,她與兩個姐姐是不一樣的。


    被禁足的衛小娘性子越發地偏了,她可是秀才家的小姐,是好人家的女兒,如何能一輩子做妾!


    倒不如,舍了她自己,為明蘭尋個去處,也為弟弟妹妹謀一些錢財,隻是這背鍋的人選…


    然而事情並不如衛小娘想的那樣,林噙霜在得知衛小娘每日三餐頓頓不落,還每日茶水點心吃個肚兒圓,


    她直覺認為有古怪,便聽從墨蘭的話,隻做表麵功夫,偶爾跟在盛宏身邊去探望衛恕意,給她送個嬰兒肚兜什麽的,


    讓衛恕意想盡辦法也沒能把這鍋蓋扣在林噙霜頭上。


    墨蘭對這背後的暗潮湧動知道一些,隻是沒想到她防了又防,衛小娘還是胎大難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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