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口的動靜,蘇清雅收起桌上的信,扭頭看著婉兒,宛然一笑,“婉兒,信寫好了。”


    想起了顧卿紀的話,肖婉婉上前接過信塞進腰間,調侃道:“蘇姐姐,是不是寫的情詩啊?”


    蘇清雅臉色一紅,嬌嗔地睨了她一眼:“婉兒莫要瞎猜。”


    肖婉婉狡黠地笑了下,乖乖地點點頭:不瞎猜。”


    窗外的水汽氤氳,闖進幾分濕意,浸得蘇清雅的眸子冷清純淨,她臉色凝重地看著窗外的雨,心裏越發沒底,這幾日杜金玉不在家,她能落得個清靜,可一旦他回來,事情肯定不會那麽簡單的。


    杜金玉眼底的那些心思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不知殿下那邊如何了?


    瞧著蘇清雅越發鬱鬱寡歡的神情,總是呆呆地望著窗外,好似一隻失了自由的鳥兒,總是渴望外麵,女主心思單純,什麽都寫在臉上,看得肖婉婉斂了斂眉,不知道沈嘉定的計劃什麽時候開始?


    “蘇姐姐,要不去躺會?”肖婉婉忍不住問了句。


    聞言,蘇清雅回頭看了婉兒一眼,遲疑了下,起身往床邊走去,安靜地躺下了。


    肖婉婉低頭盯向腰間的信,琢磨著讓反派送去還是顧卿紀送去呢?邊想邊退出房間,轉身發現顧卿紀還蹲在屋簷下,少年眼神茫然地望著麵前的雨,神情失落,任憑雨滴落在腳底下的衣物上。


    看來真的傷心了。


    顧卿紀本來心境蒼涼地賞雨中,突然耳邊一個聲音傳來:“顧公子,我聽聞你外頭收了十五個丫鬟?真的嗎?”


    木訥地抬頭對上小丫鬟好奇且驚訝的眼眸,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顧卿紀瞬間氣紅了臉,反駁道:“不是收,而是救,本少年哪有那般多情啊,本少年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那?”肖婉婉哂笑著,有些許尷尬。


    “那些閑人太無聊,隨意杜撰的唄,他們就喜歡看本少年沉迷酒色,不務正業,不過本少爺確實不怎麽務正業。”顧卿紀傲嬌地勾唇。


    這表情讓肖婉婉想起了蕭婉婉,她都離開京城兩個月了,好想回去啊。


    “但是本少爺身心清白,心思單一,用情專一。”顧卿紀義正言辭地說道。


    “哪些丫鬟呢?”肖婉婉回歸主題。


    “她們啊,都在我家府上呢,好生休養著,隨時可以離開。”顧卿紀將腳下的衣物收了回來,免得浸濕全身。


    說得她都想加入了,要是沒確定心思的話,肖婉婉惋惜地撇撇嘴,錯過了一個抱大腿的機會。


    瞧著小丫鬟一臉可惜的表情,顧卿紀故作生硬說道:“要是小丫鬟你想入府的話,那本少爺就勉為其難的收你吧。”


    “切。”肖婉婉瞪了他一眼,徑直走到房門口,進了屋。


    眼裏的陰霾褪去,顧卿紀起身伸了伸懶腰,目光投向蘇清雅的門口,打了個哈欠,雙手抱著後腦勺離開了,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揚州郊區的草原上,蘇魏帶著軍隊在隱蔽的樹林裏紮營,他盯著手裏的紙條:蘇魏,蜀勒國派了八千多精兵支援劉域,你寫封信給蜀勒國的太子蜀鋃澶,將這事告知他。


    “辛副將,備墨。”蘇魏喊道,盯著手裏的紙條坐在桌前,一會兒桌麵上擺滿了墨與筆硯。


    拿起毛筆沾了點墨,蘇魏垂眸快速寫好紙條,放在風口處吹幹,將紙條折起交給辛副將:“辛副將,將這份信快速飛鴿傳書給宋將。”


    辛嶴扶手應道:“是,將軍。”轉身匆匆退了出去。


    抬眸望向黥縣的方向,蘇魏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馬上就可以見到嫡姐了,一時忘記了身體上的疲憊不堪。


    傍晚,雨還未停,馮墉思緒混亂,準備去後廚將剩下的木柴砍了,剛劈一下,門口端著酒壺的沈嘉定笑著喊他:“馮伯,有空喝點?”


    馮墉目光一頓,眼底閃過一絲警惕,卻還是停下手裏的動作,起身隨他進了外麵的亭子,亭子周圍豎著掛席,擋住了外麵的雨滴,牆上的燭火輕晃,微黃的光芒照亮著暗沉的亭子。


    “馮伯,給。”沈嘉定將倒好的酒杯推到對麵的馮墉眼前,舉起酒杯示意他幹一杯。


    二人碰了一杯,仰頭灌了幾口,瞧著馮墉的眼睛,沈嘉定問著:“馮伯,上次蘇姑娘提的策天將軍你可還有印象?”


    馮墉掀起眼皮對上沈嘉定溫潤和氣的眼眸,遲疑了下,至少他現在還不想全盤托出的。


    見馮伯失神,沈嘉定端起酒杯抿了口,淡淡道:“如何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宅子應該就是那位策天將軍的吧?而你是他的屬下。”


    隻一秒,馮墉蒼涼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沈嘉定:“你當真要聽?那故事可長著呢?”


    沈嘉定輕輕地點點頭,神色淡然自若。


    馮墉渾濁的老眼一閃,似乎回到了從前。


    三十年前,他因誤殺人從荊州逃到揚州黥縣,淪落成乞丐,第二年蜀勒國派人進犯揚州,第一個就侵占黥縣,而他在混亂中碰到了那位貴人,邵策,明月宅子的主人。


    邵策相貌俊俏,仁善正義,武功奇高,行俠仗義,多次與蜀勒國的人對抗。


    也是在那次,邵策遇見了心心念念的女子,也就是那畫像上的紅衣女子,那姑娘容顏極妍,甚是美豔,他們二人暗生情愫,琴瑟和鳴,一雙才子佳人。


    後來朝廷派人來了,派來的少年太過年輕,還未開始就差點被蜀勒國的抓住,邵策看著不忍,便不顧性命地將他救下了,二人雙雙受了傷,在女子的照顧下,二人漸漸好了起來。


    朝廷少年為了感謝邵策送了好些銀兩,二人一見如故,便一起商量著把蜀勒國的人趕走,少年出策,邵策行動,二人配合默契。


    隻是邵策經常受傷,作為屬下的他,也勸不動他,就連那女子也無法阻止他。


    邵策說,為了百姓安穩生活受點傷又何妨。


    朝廷少年漸漸將軍權交給邵策,後來邵策被軍中將士喊著“策天將軍”,少年也讓邵策收下這封號,於是,邵策就成了名聲大振的“策天將軍”。


    曆經兩個月的時間,邵策終於將蜀勒國的皇帝蜀鉻顓給擒了,蜀鉻顓被朝廷少年斬殺了,一刀斷頭,連眼都沒眨一下。


    後來……馮墉突然頓了下,神情凝重。


    “後來怎麽了?”沈嘉定擰眉道,表情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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