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參將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片荒漠,眼中帶了些輕鬆。


    “過了這裏。我們就會抵達定北城。”


    定北城是大申的邊城,也是大申抵禦北方各族的第一道防線。


    竹墨看著望不到邊的荒漠,有些擔憂道:“哥,按道理說,大軍和運糧隊已經走過這裏了,可為什麽沒有絲毫的痕跡?”之前的途中他們還能看到馬匹的糞便和車轍印子。


    秦楚笑著誇道:“不錯!學會觀察了,確實長大了。”


    竹墨被誇的臉有些紅,秦楚接著解釋道:“像這樣的荒漠,隻需一場風沙便會淹沒之前的印記。”更何況運糧隊不會走這裏的,因為馬車要過這裏很困難。他們之所以選擇這裏應該是為了在孫將軍規定的時間內抵達。


    竹墨頓時放下心來,“哦,我明白了。”


    王大江湊過來問道:“馮屯長,您之前沒見過荒漠?據說這種地方很容易迷失方向,夜間也會很冷。”


    秦楚點頭,這個她知道些。竹墨誇讚道:“黑大熊,你還挺見多識廣的嗎?”


    “那可不!我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你以為王哥我隻是身子壯嗎?”王大江很是驕傲。


    ......


    隊伍進入荒漠的第一日,眾人便感受到了難熬。風說來便來,來了刮得人睜不開眼睛,趕路困難。白天還好,到了晚上突然就會冷很多。凍得人直打哆嗦。


    王大江牙齒凍得直打顫,雙手藏在袖子裏不住的溪流鼻子。“這鬼地方!也不知再往北的百姓怎麽活?”


    竹墨接話道:“黑哥,你將包袱裏的衣裳都穿身上了吧?咋還冷?”


    王大江也沒糾正竹墨對自己的稱呼,神色突然低落了起來。


    “我娘本來給我準備了厚衣裳的,可我嫂子看見了,說天氣越來越暖和,棉衣我帶著也是浪費。”說白了,就是怕他死在戰場上,白白浪費了一件棉衣。


    竹墨同情道:“你嫂嫂真小氣。”


    “倒也不是她小氣,實在是家裏的日子不太好過。我來軍營就是想著有十兩銀子拿,能讓家中好過幾年,讓我娘享幾年的福。”他說著聲音有些哽咽,這次與晨曦國若是真的開戰了,十有八九是回不去了,這輩子他可能也見不到老娘了。


    有人聽到附和著:“俺也是,為了俺幾個弟妹能吃飽肚子,就來了。”


    “我是孤兒,沒人讓我惦記,真羨慕你們。家裏至少有人等著你們回去。”你一言我一語,大家越說越可憐。


    秦楚見氣氛突然悲傷了起來,問道:“大江,從何處學的功夫?”


    “我啊?小時候被我爹送到廟裏,做幾年的和尚,去年才還俗的。”


    竹墨驚訝道:“那你咋還吃肉?還殺生?”


    說起這個,王大江有點不好意思。在火光的映照下,黑臉似乎都泛起了紅。


    “我十六歲以後越來越能吃,個子也見風的長。肚子餓就偷偷跑到後山去抓野雞兔子的烤著吃,後來被廟裏的師兄們發現了。再後來師父說我紅塵未了,便讓我下了山。”


    聽他將過去講完,眾人都嘴角抽抽。這樣的確實不像了卻紅塵的樣子,之前每次入林子打獵,就數這貨最厲害,每次都是打的獵物又大又多。


    \"那你今年多大?\"秦楚覺得她或許會聽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十八。”


    一陣沉默後,竹墨發出了一陣大笑。他拍著自己的腿誇張道:“你居然沒我哥大,我還以為你快三十了。”最搞笑的是,他們之前都猜測王大江是因為養不活自己家的孩子,所以才來掙餉銀的。卻不知人家還是個少年。


    “嘿嘿~我長的似乎有點著急了。”王大江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一人打趣道:“你這是有點著急?你這是太著急了。最可氣的是大家都叫你大江哥的時候,你咋不解釋?”明明是個弟弟,非要當哥哥。


    “你們都打不過我!軍營裏是論實力排輩分的!”王大江此時倒是腦子轉的飛快,當下便將那人反駁了回去。


    “那你也打不過我哥,咋不叫大哥?”竹墨一臉壞笑。


    “哥就哥,馮屯長厲害,是咱們這些新兵裏最厲害的,我王大江自然樂意叫哥!”


    荒漠的夜間冷的根本無法入睡,眾人這麽天南海北的聊著天,倒也似乎忘記了那份冷意。在王大江的起哄下,其他人也對秦楚改了口。他們不再稱呼她馮屯長,而是成了“大牛哥”


    定北城。


    肖清遠的運糧隊伍是和孫將軍的大軍一同到的,幾日前他們便抵達了這裏。


    糧食交接無誤後,按理說肖清遠是可以返回的,可如今與晨曦國的情況不明,如果真的要開戰,之前的糧道便不再安全,皇帝便勒令肖清遠在邊城待命。


    孫將軍對這個新晉的探花還是有些了解的,前太傅的嫡孫,自身也是才華橫溢。隻是他不明白皇帝怎麽會將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一個文官?之前一般戰事將起的時候都是由武將來擔任的。


    “將軍,聖上不會是派這姓肖的來盯著咱們得吧?”一副將有些不滿道。


    孫將軍搖頭,“聖上即便不信任我,也不會明麵上派一個人來盯著的,更何況肖清遠隻是個運糧官,並不是監軍。”還插手不到軍營的其他事務當中來。


    “據說這人很得聖上的信任,不好好在禦史台待著,跑北地來做什麽?”副將還是有些懷疑肖清遠目的不純。而且他挺看不上文弱書生的,覺得他們沒啥用,就會之乎者也的。


    “無需生事兒,那肖大人也並沒有做什麽。”孫將軍叮囑屬下。


    另一個副將肖道:“末將聽說,肖大人整日在屋中逗狗,一般很少出外邊。”


    ......


    肖清遠確實不太愛出外邊,因為他算了日子,各地的新兵要陸續抵達邊城了,他很快便要見到秦楚了。之前在路上臉都糙了不少,他想著趁這幾日待在屋中多捂捂,說不準就能白回來了呢!不然真如秦三說的那般,自家娘子該嫌棄他了。


    小灰也長了一些,平時睡覺就會趴在肖清遠的床底,即便秦三將它抱出去了,它半夜也會溜進來。


    秦三道:“主子,這家夥不會是想替夫人看著您吧?怕您沾花惹草?”


    肖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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