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無強弱,皆有光明”,這句從大日界開國以來流傳下來的俗語,在大日界之中人盡皆知,引申出來的含義就是:人人平等。在大日界之中,要想贏得他人的尊重,一是自身實力,二是人格品性魅力。當然,在人格品性麵前,自身實力算不了什麽。不過,人格品性要深入接觸才能了解,在外人眼中,看到的隻是個人實力。如何展現個人實力,大日界為五界法師大賽進行選拔的煉獄試煉就是最好的一個平台。出身也好,門第也罷,在圍觀者眼中都不重要,術法之途是嚴苛而殘酷的道路,隻有自身實力才能站在這個舞台的中央,接受眾人的仰視。


    轟動整個大日界的煉獄試煉經過七十天的漫長時間,不僅沒有讓大日界民眾對煉獄試煉選拔賽失去熱情,反而關注度越來越高,尤其是隨著試煉賽事進入尾聲階段,有傳言傳出,此次試煉,拔的頭籌者將接受大日印聖光洗禮,更是引的大日界上下人員對此次煉獄試煉高度關注,茶餘飯後都紛紛討論此次試煉結果。因為大日界上下所有人都知曉:接受大日印聖光洗禮意味著受洗禮的法師一般都是作為大日印的繼承者在培養,換種說法就是大日界未來的“太子”候選人,這不僅引來大日界民眾的熱議,連大陸其他四界以及一眾小國也投來關切的目光。


    截止目前,兩千精英進入煉獄試煉已經淘汰十之九八,隻剩下區區四十來人,跨越蟄獄、石獄、風獄以及最後的黑獄,大部分精英都集中在石獄和風獄裏麵,唯有一人,已在黑獄多日,處在遙遙領先的位置。因此,這個名叫聞濟的試煉火種格外受到大日界上下的關注。


    聞濟的家鄉,星火境元慶州巴南郡一片沸騰,到處張貼著大幅海報,上麵寫著:“熱烈慶祝我巴南郡試煉火種——聞濟法師在煉獄試煉之中遙遙領先”等等內容,聞濟是巴南郡的人,能在這樣萬眾矚目的大日界頂級大賽之中領先,讓巴南郡人都與有榮焉,無獨有偶,在元慶州也掛著大量橫幅,寫著:“熱烈預祝我元慶州試煉火種——聞濟法師在煉獄試煉之中拔的頭籌”,一時間,聞濟成為巴南郡乃至元慶州家喻戶曉的人物,什麽一歲能言,三歲能詩,五歲開脈等等一係列的或真或假的典故就被好事的群眾給傳了出來。


    仿佛是為了回應外界的種種傳言,大日界界王東方烈陽親臨縱觀廳現場,現場觀看即將走出煉獄的第一個試煉火種的試煉情況。縱觀廳主事歐暝戰戰兢兢地候在一旁,生怕底下人出一點紕漏,作為數相領導的部門,歐暝也是見識過大場麵的人物,不過,今天依舊緊張。因為今天過來的人可不是隻有界王一人,還包括了大日界五相,十三境衛境使,整個國是堂成員悉數到場。且不說這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身份上帶來的壓力感,就單憑他們是大日界法師之中最強大存在的法師氣場足以讓縱觀廳內在場的所有低階法師如同芒刺在背。


    在場的所有幹事恨不得自己鑽進縱觀廳裏麵懸浮的那一張巨大光影圖像中,代替裏麵的人前行,雖然所有人都很著急,但他們也知道,裏麵的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全憑一股意誌力苦苦支撐。


    “一步,二步,三步,.....”,縱觀廳內的所有幹事法師心中默默的數著,這最後的百來米距離成為阻攔裏麵那人前進最大的障礙。


    黑獄之中,聞濟誠如眾人觀察的到的那樣步履艱難,當然也不是縱觀廳內法師們想象中那樣已經是強弩之末,全靠信念支撐。畢竟煉獄試煉是大日界選拔出戰五界法師大賽的地方,不是弄一個凝元境都搞不定的死地讓一群合海境的法師去搏運氣。


    透過風獄,聞濟也徹底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注意,堅決不用本源力量這一外掛,而是用一個合海境法師的力量和身份去應對一切。當多次施展“千金真火術”卻依然沒有走出黑潮,聞濟便明白這黑潮絕對不是靠消耗靈力能夠衝出去的,至少不是靠消耗合海境靈力能夠衝出去的。有了這個認知,聞濟便收縮心焰顯化的範圍,節約靈力。


    心焰收縮進體內,防禦力陡然增強,聞濟整個人雖然瞬間被一擁而來的黑潮包裹,卻猶如一團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火,始終不曾被湮滅,繼續向前,隨著他持續深入,黑潮的侵蝕性越發強悍,從維持外焰到維持體表心焰,再逐步收縮範圍,被猶如霧氣一般的黑潮慢慢侵蝕的身軀首先感覺的是一陣寒冷,麻木,有種被凍僵的感覺,有底氣的聞濟並沒有慌張,細細內視查驗了一番,發現這黑潮實際侵蝕消耗的是體內靈力,也是針對性的針對體內靈脈,這種傷害也並非不可逆,隻要心焰一路燒過去,便能瞬間恢複,因此身體上寒冷麻木感覺並非身體受到實質性的傷寒,而是靈力被侵蝕的關聯感應。有了這一重發現,聞濟心中大定。如果把合海境法師體內的靈力比作煤氣罐,現在這一重煉獄考驗的不是誰的煤氣罐大小,儲氣多少,而是誰能燃燒到最後。火開的旺,自然能夠抵禦黑潮的侵蝕,不過氣自然消耗的快,火開的小,當然燃燒的慢,不過卻要忍受體內靈脈被侵蝕帶來的痛苦感。


    用一個合海境法師的力量和心境去感受,去體驗,聞濟果然發覺這一重煉獄的不同之處,在茫茫黑潮之中,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的前行,若非體內靈脈之中火焰的燃燒帶來的刺激疼痛感,那麽被黑潮同化的身軀將變得麻木僵硬,在外人看來,隻能維持最低消耗的聞濟自然行走緩慢而僵硬,體內之火猶如風中殘燭一般,這是合海境法師所麵臨的狀態,根據這個狀態,聞濟也推斷出這一重煉獄考驗的主題是什麽?宮樂然的推斷是沒有錯的,無論法師之途還是自己經曆的武學之道,凡是想要登頂巔峰的人,總要經曆各種磨練,身體上的磨練各有各途,但精神上的磨練卻殊途同歸,貪婪、厭惡、恐懼、絕望、孤獨,這都是通往巔峰必須經曆的考驗,如果說修行途中孤獨更加難以跨越的考驗是什麽,作為過來人的聞濟想到的隻有一個:虛無,修煉之人在登頂之後都會需要一個關隘瓶頸,迷惘,空虛,失去方向,這個術法世界中,很直觀的表現為至臻境與化道境的瓶頸,而在自己那個世界表現的從武道到天道的轉變,武道之途猶如登山,隻要力量、意誌、運氣等等諸多因素齊聚,總有登頂的時候,但是登頂之後,想要更進一步,又該如何,這時候,就會產生迷惘,空虛的虛無之感,因為已經沒有路徑可走,感覺沒有事情可做,但如果心中始終不曾放棄,認準了一個目標去做,那麽便有機會向著天地的方向虛空踏上一步,這一步站穩了踏入另外一個天地,在聞濟的那個世界,稱之為天道,由武道入天道,一步便是天壤之別。在這個術法的世界之中,化道境的法師和至臻境的法師也是天壤之別。至臻境法師的手段還沒有脫離術的範疇,而化道境的法師手段已經是道的範疇,兩百年前,情火之亂的主角情火宗宗主北門倩半隻腳跨入了化道境的門檻,在最終決戰時,一個眼神就讓當時的靈火宗宗主葉銘煜險些欲火焚身而死。


    隻有合海境的法師們自然而然接觸不到高階法師的虛無瓶頸,但並不妨礙大日界的大人物以此為題來考驗這些大日界未來精英們的底蘊如何,於是,心知肚明的聞濟隻能裝模作樣的扮成舉步維艱的樣子在黑潮之中前行,這種感覺就像一個能蹦能跳的正常人突然扮成一個瘸子走路,明明路很長,卻還的缺條腿限速走,讓聞濟內心十分著急,卻又無可奈何,沒辦法,合海境隻能有這個表現,自己還不知道這算是正常水準,還是已經超常發揮了,總不能不管不顧用本源力量直接衝出去,在風獄之中暴的雷,自己還不知道兩位愛人給抹平沒有,現在這種狀況,隻能老實點。如果聞濟知曉有那麽多人圍觀,肯定會慶幸自己的決定有多正確英明。


    “九十八步,九十九步.....”在縱觀廳內一群執行幹事的默念之中,聞濟突然眼前一亮,剛才還濃的發稠的,猶如在一團漿糊之中黑潮完全消散,溫和的亮光並不刺眼,但驟然變化的環境讓聞濟不由的抬手遮住了雙眼,一個洪亮的聲音在他頭頂想起:“恭喜六百六號火種順利走出黑獄,成為通過煉獄試煉的第一人”。


    這就走出來了,就這樣過關了,聞濟心中一陣狂喜,喝呀一聲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體內殘存的靈力瘋狂的化成顯化心焰爆燃至三丈高,一下子清空了體內靈力,聞濟仰天倒在地上,看著緩緩從天而降的光柱,心中格外安靜和舒暢:終於有機會參加五界法師大賽了,距離為妻子爭取慈悲之淚的目標又進了一步,在進煉獄之前,對於爭取慈悲之淚,自己的信念還並不十分堅定,想著就算是爭取不到,大不了舍棄法師身份,陪孛兒一起慢慢變老就是了。但現在多了林華韻和宮樂然兩位愛人,自己就必須拿到慈悲之淚。


    “啪...啪...啪”,縱觀廳內,界王東方烈陽帶頭鼓起掌聲。“心火不息,萬劫不滅,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卻已領悟不死心經的真諦,難得,難得,人才難得啊”。


    堂堂大日界界王三個難得仿佛是回應了外界關於傳承人的傳聞,讓縱觀廳的一眾執行幹事包括歐暝在內,看待聞濟都有了另外一種神情,國是堂之中,對聞濟不了解的一眾大人物臉上神情不變,眼神之中都有一些變化,倒是和聞濟密切相關的幾人神情各異,準嶽父林攸聽見界王的讚譽,不禁皺了皺眉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聞濟縱然是天縱之才,但畢竟還太過年輕,正是應該苟著,偷偷發育成長的時候,可界王卻如此高調的吹捧他,那到底是真心看重這個年輕人還是拿他豎一麵擋風的旗子。


    而聞濟的師父東野白雖然也是神情冷淡,心中卻是不禁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則是滿懷欣慰。聞濟的來曆很奇特,對他特殊的身體狀況完全清楚了解的除了最初接觸到他的兩位師父,沈玉泉和東野白,其他人並沒完全清楚,東野白對聞濟的嶽父南宮煒和準嶽父林攸還有準準嶽父皇甫熾都沒交代,但當聞濟代表星火宗參加煉獄試煉之時,東野白抽了一個時間,給界王東方烈陽做了一個詳細匯報。在東野白看來,東方烈陽當眾誇讚是表明態度,認可了聞濟的身份,就算聞濟的身份存疑也好,身體狀況存疑也罷,但現在開始,他就是堂堂正正的星火宗傳人,是大日界的法師,就算他能夠使用水係法術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身份,至於是否捧殺聞濟,東野白看來,真金不怕火煉,星火宗本身就是壓力越大,爆發力越強的宗門,區區一點壓力又算的了什麽?


    現場國是堂的要員之中,論對聞濟熟悉度除了東野白和林攸,非武相皇甫熾莫屬,對於聞濟率先通關和界王的評價,皇甫熾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聞濟的術法天賦和意誌如此令人驚豔,作為火係法師,皇甫熾的術法修為在如今的大日界之中排的到第三,是大日界貨真價實的第三人,這個煉獄的設計策劃,他也是主要設計策劃人員,對於這第六重煉獄,皇甫熾比其他人更加明白,這實際上考校的是法師是否能夠突破至臻境,踏入化道境的天賦,聞濟有此天賦和意誌,若給予時間成長,未來大日界極有可能增加一位化道境的法師,大日界已有數百年未出現化道境的巨擘了,而這個人能夠成為皇甫家的女婿,怎能不讓皇甫熾心喜。當然,憂的就是,之前鬼迷心竅和老白那狗東西打了賭,結果沒想到界王摻和進來了,連老林那鐵板釘釘的嶽父沒借兒女之事賴掉賭注,免不了要去裸奔,自己又何以幸免。


    下麵的人自然不知道大人物們的心思百轉,歐暝奉命將消息傳了出去,一時間,大日界轟動起來,星火境元慶州已經放起了慶祝煙火,一時間,隻在雷音鎮赫赫有名的聞濟兩個字伴隨著慶祝的煙火味傳遍了整個大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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