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地坐在那兒,仿佛時間都在那盞茶的緩緩流淌中停滯了一般,足足品了一盞茶的工夫。他們正準備起身告辭之時,那靜謐的氛圍卻突然被一聲呼喊打破。隻聽身後傳來一道急切而又帶有幾分期待的呼喚:“吳貴人姐姐,請留步。”


    兩人聞言,皆是一愣,隨後緩緩地轉過頭去。隻見一位身姿婀娜、步伐輕盈的女子正款款而來。


    她的麵龐輪廓分明,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是尚算清秀。然而,她的著裝打扮卻極為豔麗,色彩斑斕的服飾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比下去。


    她的眉眼之間隱隱透出一股淡淡的刻薄之氣,那眼神中仿佛藏著無數的算計和心機,讓人一眼望去,便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絕非那種易於相處之人。


    既然她開口稱呼吳貴人為“姐姐”,那麽憑借著宮中的規矩和人情世故,不難猜出此人亦是上元後宮中的一位嬪妃。


    吳貴人聽到這聲稱呼,心中雖然湧起一絲不安,她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然後依照禮數行了一禮,輕聲說道:“秦常在安好,不知找嬪妾所為何事?”


    一旁的鳳芷恬看到這一幕,不禁在心中暗自搖頭。吳貴人的性格,看來平日裏總是過於謙卑忍讓,即便麵對品階不如自己的人,也依然堅持行平禮。這種過度的謙卑在宮廷之中,往往會被視為軟弱可欺,引來他人的不斷欺淩。鳳芷恬心中暗暗思量:這吳貴人未免將自己放得太過低微了,她應該學會適當展現自己的威嚴和地位,不然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加艱難的境地。


    那秦常在邁著那刻意雕琢出的優雅步子,緩緩行至她們麵前。她行走之時,身姿如同被微風輕輕吹拂的弱柳一般,那般嬌娜動人,每一個動作都似乎經過了精心的編排,然而,即便她竭力展現出這份柔弱之美,卻依然難以完全遮掩住那股子深藏於心底的裝腔作勢之感。


    秦常在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那嘴角微微一撇,看似是故作關切的模樣,但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毒。她開口說道:“嬪妾特地前來給娘娘請安,卻在外邊一等再等,著實等候了許久。聽聞娘娘正在與他人敘話,且時間不短,如今已然歇息,本以為今日怕是難以見到娘娘,卻未曾想竟然是與姐姐在此敘舊呢。”


    吳貴人聽聞此言,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中頓時一片茫然,全然不知這秦常意在為何,隻得疑惑地問道:“秦常在叫住嬪妾,可是有什麽事情?”


    秦常在輕蔑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不屑與得意,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片刻之後,她才緩緩說道:“前些日子聽聞姐姐身子有些不爽快,如今可算是好些了嗎?可別再讓自己受累了。”


    “有勞妹妹掛念,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多謝妹妹關心。”吳貴人淡淡地回應著,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疏離與戒備,對於秦常的突然到訪和關切之語,她並未輕易相信,心中暗自警惕著這位平日裏就愛耍些小心思的秦常在。


    “看著姐姐那白皙麵龐之上漸漸恢複的紅潤氣色,真真切切是好了許多呢,竟然就這般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門,堂而皇之地在市井之中招搖過市起來,那模樣兒,真是惹人厭煩至極。哎唷喂,您瞧瞧嬪妾這張破嘴呀,怎麽就稀裏糊塗地把這實情給說出來了呢。姐姐您可千萬千萬別往心裏去呀,更何況姐姐您難道還會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招人嫌棄嗎?平日裏您安安靜靜地待在那深宅大院裏不出門也就算了,怎麽這一病剛好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般招搖過市的,就不怕將那病氣給過給旁人,讓人家跟著遭殃啊。”秦常在那言語之間,滿滿當當都是那譏諷嘲弄之意,仿佛一根根尖刺般直往人心裏紮去。


    吳貴人聽聞她這般出言不遜,心中頓時如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已是惱怒到了極點。她向來秉持著與人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可如今,就連品階比她低的人都敢這般明目張膽地來挑釁她,不過就是仗著她如今不得皇上寵幸,又沒有個厲害的靠山撐腰罷了。她強忍著心頭的怒火,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因一時之氣而失了分寸,但那股子怒氣卻如同浪潮般在心底翻湧不休。


    見吳貴人如同木雕泥塑般沉默不語,那秦常在便愈發得意非凡起來,她那聲線細得仿佛能劃破天際,高得好似能直衝雲霄,尖銳得宛如一把淬了毒的鋒利之針,以一種不容抗拒之勢,直直地刺入了吳貴人那原本就波瀾起伏的心田之中。


    她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竟然毫不顧忌地向前邁出了一步,猛地扯住了吳貴人的衣袖,輕聲說道:“貴人姐姐如今已經有了尊貴的皇子傍身,這可著實算是有了足以炫耀的資本呢。不如就大發慈悲地心疼心疼妹妹吧,你自己回了娘娘搬出去,嬪妾也好搬進來也得娘娘的庇護,可否呀?”


    吳貴人正準備張口回應,然而卻被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鳳芷恬突然粗暴地打斷。隻見她用力地重重撥開了秦常在那看似柔弱的手,那語氣冷得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成冰,一字一頓地說道:“吳娘娘,這位究竟是何人?怎的如此不知禮數,毫無規矩可言?見到本宮居然連最基本的行禮都不會,反而將本宮晾在這裏聽她囉囉嗦嗦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像這樣的行為舉止,難道她不是陛下的妃嬪嗎?若是如此,那可真是讓本宮要笑掉大牙了呢。”說著,她還特意誇張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閃爍著不屑與嘲諷。


    秦常在先前隻顧著生氣自己等了許久都未能見到皇後,急於在吳貴人麵前耀武揚威,卻未曾料到吳貴人身後還站著一位女子。此時她見鳳芷恬芳華絕代,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敬畏。又見鳳芷恬貴氣逼人,穿著打扮不俗,且自稱“本宮”,這稱呼唯有高品階的娘娘和公主才能使用,一時間她竟有些摸不清頭腦。


    皇後娘娘並無女兒,這女子又不似後宮之人。


    “怎麽?連行禮都不會了嗎?”鳳芷恬一把摁住秦常在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宮還以為你是個多麽厲害的角色,原來也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一個小小的常在,也敢在皇後娘娘的地盤撒野。你不是想見娘娘嗎?本宮這就帶你去,看看娘娘如何處置你!對了,本宮乃是鳳麟國的公主,即便是草包,也該知道如何行禮吧?”


    鳳芷恬這一番連珠炮似的話語,讓秦常在連還口之力都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顯得極為難堪。她惱羞成怒,一聽對方是鳳麟國的公主,更是怒火中燒。一個外邦公主,竟也敢來管她的閑事!當下便想回嘴,卻被鳳芷恬一個耳光打得臉頰生疼。


    “你敢打我?”秦常在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本宮打便打了,難道還要挑個黃道吉日不成?”鳳芷恬冷笑一聲。


    “我是陛下的嬪妃,你竟敢打我!”秦常在說著,竟然想要還手,卻又被鳳芷恬一個耳光打了回去。


    吳貴人見狀,連忙說道:“秦常在可是瘋魔了?連公主也敢頂撞,還想動手嗎?皇後娘娘若是知道了,隻怕秦常在難以收場。”


    “你也看到了,是她先動手打我的!”秦常在瞠目欲裂,“我要去告訴陛下!”


    “你隻管去告,又何必在這裏大呼小叫?且不說陛下會不會管這等後宮小事,你口口聲聲提及皇後娘娘,又將她置於何地?再者說,你一個嬪妃,張口閉口‘你你我我’,連敬語都不用。遇到品階高的嬪妃以及本宮也不行禮,還想動手,試問這就是你上元國的規矩嗎?真是可笑至極!本宮勸你還是夾緊尾巴做人,回去好好學習學習禮法,如此粗俗之人,也配伺候陛下?”鳳芷恬一番話,說得秦常在啞口無言。


    那秦常在見說不過鳳芷恬,又引得皇後宮內的宮婢們紛紛側目,心中頗為忌憚。她更忌憚皇後,隻得悻悻地離開了。


    見她走了,吳貴人握住鳳芷恬的手,感激地說道:“公主為了嬪妾受委屈了。”


    鳳芷恬笑著回握了她的手,說道:“沒什麽委屈的,我本不該和她一般見識。隻是看不過去罷了,吳娘娘又何必受製於人?她這樣的人,也配讓你受氣嗎?”


    吳貴人眼眶微微泛紅,楚楚可憐地說道:“這宮裏便是如此,今日是她,明日也會是別人。”


    鳳芷恬聞言,不禁歎息道:“所以吳娘娘也該學著如何自保。芷恬的話也就點到為止了,娘娘自己好好思量吧。我也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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