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一旦開始,氣氛就變得緊張起來。隨著第一聲尖叫響起,緊接著便是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鳳芷恬緊張地注視著場內的情況,隻見陳深的肩膀被一支利劍堪堪擦過,鮮血瞬間滲透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衫。他身子猛地向一側傾倒,但動作卻異常敏捷,仿佛一隻靈活的小豹子。他的眉頭緊緊皺起,透露出堅韌不屈的神情。


    當其他被狩獵的人都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紛紛尋找山林中的庇護時,陳深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相反的方向——他徑直朝露台的方向奔去。他的眼睛明亮如刀,眼神中透著一股野狼般的狠勁,毫無孩子應有的膽怯和軟弱。他猶如一頭凶猛的野獸,展現出超乎尋常的勇氣與決心。


    在混亂中,陳深竟然從一匹馬上拉下一名勇士,並奪取了他手中的弓箭。周圍的人驚愕不已,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繼續射箭攻擊。陳深並沒有騎上馬,而是轉身迅速跑進了露台周邊的建築群裏。這裏原本是由殘血士兵駐守的地方,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會主動前來送死。然而,那個孩子手持弓箭,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宮人急忙跑來向坐在露台上的蕭炎和蕭合羽稟報此事。


    蕭合羽一邊搖著手中的扇子,一邊不屑地說:“不過是個孩子,他又跑不了多遠,根本不用大驚小怪。再說了,小叔不是還坐在這兒嘛,隻要他願意,一根手指頭就能要了那孩子的命。”


    此時,圍場上的慘狀依然在上演,滿地都是倒在血泊中的陳國人,他們痛苦地慘叫著、哭泣著,聲音響徹整個圍場。


    鳳芷恬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場景,她站起身來,將手中宮婢遞過來的湯婆子輕輕放在桌上,然後對一旁的彩藍說道:“彩藍,陪我出去一下。”她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去如廁,隻是想借此機會逃離這個充滿血腥與殺戮的人間煉獄。


    秋山圍場原本是一個水草豐茂、鳥獸成群的美麗地方,但如今卻變成了一個血腥屠殺的場所,讓人不忍心看一眼。


    盡管天氣寒冷,冬天的景色依然美麗,每年,殘血國的皇族都會率領大臣和將領們來到這裏進行多次狩獵活動。


    除了圍場中的狩獵,還有一座專門的行宮可供居住。行宮內設有圍欄,裏麵飼養著各種動物,其中以鹿、麋、羊、兔、獐等居多。 此外,還有一些籠子裏關著蕭炎和其他獵手捕獲的小熊和小豹,以供人們娛樂。


    鳳芷恬牽著彩藍漫步,四處走走,發現周圍都有宮婢、宮人和士兵守衛著。突然間,她注意到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過,朝著行宮的方向跑去。


    她好奇地走近一名宮人,故意詢問道:“那間房間是給誰準備的呢?”


    宮人恭敬地回答道:“回公主,那是為蕭炎大王準備的臨時休憩之地。”


    鳳芷恬心中猛地一震,暗自驚訝道:“這孩子居然如此聰慧!”她原以為這孩子隻是擅長武力,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他竟然想到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想要藏匿於蕭炎的領地之中。難道他真的打算用生命來拚搏嗎?


    鳳芷恬原本並不想幹涉此事,畢竟她不是那種喜歡拯救他人的聖母角色。而且她深知自己的生死都難以掌控,更別提去操心別人的命運了。


    但是,當她不經意間發現腳下有一絲血跡時,內心不禁湧起一股憐憫之情。如果換做是祈墨,他又該怎麽辦,是不是也很絕望。她咬緊牙關決定出手相助,反正隻是幫助他一次,至於能否逃脫並存活下來,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運氣了。


    鳳芷恬小心翼翼地將那絲血跡踩踏消散,轉眼間,血跡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圍盡是冰天雪地,還有凶猛的野獸出沒,對於這個受傷的孩子來說,他能夠逃離多遠呢?她隻是希望他不要死在自己眼前,這樣至少可以讓她心安一些。她心想,隻要這孩子不死在她麵前就好。她這樣,也不算對不起蕭炎了。


    “本公主的鞋襪濕了,現下冷的很,暫借用蕭炎大王的地方換一下衣服。”鳳芷恬對候著的宮婢說,因此前安排時不知道鳳芷恬要來,所以沒有單獨安排特定的房間。


    “公主若想更衣,奴婢帶您去其他房間,還有空餘的。”


    “不必麻煩了,這裏離露台最近,隻片刻換了還要回去,一會兒蕭炎大王找不到本公主該著急了。”她故意說的曖昧,那宮婢便也不敢阻攔了。


    彩藍隨著鳳芷恬走了進去,鳳芷恬打量了一下,屋內不算大,裏麵豎著一塊屏風,她似乎聽到屏風後麵人窸窸窣窣的聲音。鳳芷恬心跳加速,低聲問道:“什麽人?”


    突然,一個身影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手裏握著半根箭。鳳芷恬定睛一看,果然是陳深!他見來的是個漂亮的女人,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這孩子果然是極聰明的,帶著弓箭雖然有殺傷力,但是卻不夠靈活,隻留了半根箭便可以防身。


    彩藍緊張的護著鳳芷恬,眼睛緊緊地盯著陳深,準備隨時喊人。


    此時的陳深看起來十分狼狽,身上的衣衫破碎,頭發散亂,臉色蒼白,滿是血汙。


    “你別傷我們,我們也不叫人。”鳳芷恬試圖與他交談,但陳深根本不理會,直接出手一把將鳳芷恬拽了過來,另一隻手迅速的拿著箭尖對著鳳芷恬的脖頸,眼看就要紮下去。


    “你敢叫一聲,我就要了她的命。”陳深對剛想大喊的彩藍說。


    “你快放了公主!”


    “公主?”陳深看了看被狠狠扼入懷裏的鳳芷恬,“你不是蕭炎的姬妾?”雖然剛剛他在圍場隻掃了一眼,也覺得蕭炎對她很不一樣。


    鳳芷恬心中暗自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孩子眼睛不太好啊,她這樣子哪裏像是給人做姬妾的:“我?……我不是蕭炎的姬妾,我是他的人質。”


    陳深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緊緊地抓住鳳芷恬不放。


    鳳芷恬繼續說道:“你不要想用我的命去換你自己的命,我不是殘血國的公主,而是來做質女的鳳鱗國不要了的公主,總的說來,我和你並無不同,隻是你的處境更惡劣罷了。我要是想要你的命,剛剛在門口發現你的血跡就叫人了。你沒有多少時辰了,還不鬆開我。”


    陳深聽了鳳芷恬的話,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不肯鬆手。


    鳳芷恬急了:“你趕緊放開我!否則,我怎麽幫你!”


    陳深猶豫了一下,不敢輕易鬆開鳳芷恬,鳳芷恬卻突然身體向後一仰,整個人靠在他懷裏。陳深從來沒有與女人靠的這麽近過,當下一驚,手微微鬆出一點距離,鳳芷恬趁機一個利落的閃身,瞬間像泥鰍一樣從他的懷裏滑了出來。同時,一股淩厲的掌風向陳深手上的肩膀襲來。


    陳深原本以為鳳芷恬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沒想到她竟然會武功,一時大意之下,被她的手掌擊中了傷口,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痛呼。他感到肩膀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剛想拿起手中的箭刺向鳳芷恬,卻發現她手裏已經握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子旁邊。


    “你會武功?”陳深驚訝地看著鳳芷恬。


    鳳芷恬冷笑著說:“防身而已。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還妄想殺死蕭炎?真是自不量力!”


    她嘲諷地笑了起來,接著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過,你是否能活著離開這裏都是個問題呢。我隻是看你和我的弟弟年齡相仿,不忍心讓你死在我麵前罷了。”說完,鳳芷恬收起了匕首。


    “我今日一定要手刃蕭炎,他殺了我父親,殺了那麽多陳國人!”陳深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充滿了仇恨與決絕。


    “你連我都殺不了,別傻了。走不走隨你,要死我也不攔你。”鳳芷恬語氣冷淡地回應道。


    “我走不了,這都是殘血國人,我是一定會死在這裏的。”陳深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絕望。


    “那是你的事兒,我管不著。”鳳芷恬說完便收回了匕首,然後繼續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過了一會兒,她低聲對陳深說:“一會兒我想辦法引開這邊的守衛和宮婢,你便想辦法走,能走多遠看你的造化。”


    然而,就在這時,陳深突然出手,他迅猛地靠近鳳芷恬,雙手一絞,竟然將鳳芷恬的雙手手腕緊緊握住,再次挾持了她。


    “你!”鳳芷恬又驚又怒,臉色氣得通紅,“我好心救你,你這是做什麽?”


    “你說的對,我不能死在這。我要手刃那些背叛我們的陳國皇族,要手刃蕭炎。你送佛送到西,你身上的匕首留給我,一會兒出去我便放了你。”陳深的目光堅定而決絕,顯然不能完全相信鳳芷恬。


    \"匕首不行,但我可以給你一顆療傷聖藥。\"鳳芷恬看著陳深仍然緊緊抓住她不放,心中十分惱怒,一腳跺在了他的腳背上,並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臂。


    陳深痛得捂住手臂,瞪著眼睛看著她說道:\"你這是屬狗的嗎?居然還咬人!就這樣,你還算得上是什麽公主!\"


    \"少廢話,快點滾開。\"鳳芷恬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說,\"反正你也未必能夠活下去,我們就此別過。還有一件好事告訴你,來的時候,我看見秋山圍場的西北角有幾匹馬,應該是被淘汰掉準備晚上用來吃肉的,它們隻是簡單地拴在那裏,沒有太多人看管。那個地方比較偏僻,就看你有沒有命走到那裏了。\"


    \"多謝。\"陳深深深地看了鳳芷恬一眼,說道,\"如果陳深有幸存活下來,日後必定會報答這份恩情。\"


    \"得了吧,你還是先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鳳芷恬說完後,轉身帶著彩藍離開了。盡管陳深受了傷,但他的身手依然非常敏捷。,趁著兩人跟宮婢說話,幾個起落,就隱匿在回廊之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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