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


    一群撈屍人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撈屍工作,雖然暫時還未找到‘河神’頭顱,但也排除了不少區域,距離找到‘河神’頭顱隻是時間問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岸邊鍾考官目光如炬,緊緊鎖定河麵,就在這時她眼神一凜,仿佛捕捉到什麽異常,腦袋猛地一轉,目光直視岸邊遠方。


    那裏,有一道身影正奮力揮手。


    正是她隊內那位男大學生。


    鍾考官心中泛起疑惑。


    對方不是應該在王老三家休息嗎?


    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王老三一家出事了?


    瞥了一眼河邊,見無事發生,她隨即朝對方走去。


    然而,怪異的事情發生了,當鍾考官即將靠近男大學生百米之時,那男大學生卻突然加快步伐,遠離對方。


    鍾考官停下腳步,男大學生也隨之停下。


    即便是正午時分,天空依舊如墨染陰沉,冷風嗖嗖肆意刮過,帶著刺骨寒意,那男大學生身影站在遠處,宛如提線木偶,機械而僵硬地重複揮手動作。


    “裝神弄鬼!”


    鍾考官怒喝一聲,身軀挺得筆直,肩膀微微傾斜,麵向對方,左手一翻,一把古樸反曲弓憑空浮現,右手食指和拇指穩穩地搭在弓弦上,一支利箭隨之顯形。


    隨後猛地一拉,弓弦緊繃,恐怖能量在箭尖凝聚。


    “嗖”的一聲,利箭劃破長空。


    那原本跟招財貓招手似的男大學生頓時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利箭穿透腦袋的瞬間便如同泄氣氣球癱軟無力倒在地上。


    鍾考官收弓,上前檢查,發現是一具皮囊,正當她思考其中緣由時,手機鈴聲響起,是陸越發來的語音信息。


    與此同時,在撈屍人先前下河的地方。


    突然傳來一道高亢呼喊:“我找到了!”


    其餘撈屍人聞聲紛紛探出水麵,隻見一位年長撈屍人正向岸邊遊去,手中拎著一個用白布包裹的東西,上麵還纏繞著特製黑色麻繩。


    眾撈屍人齊刷刷岸,聚在一起好奇打量白布包裹。


    那年長撈屍人神色凝重道:“我撈了四十年的屍,大江大河都下過,就這顆頭顱,怨氣之重,前所未見,要是一般人,肯定栽在它手裏,還好我用了祖上傳下來的黑狗毛麻繩暫時封印住了它。”


    其他人感受到其中濃重怨氣,紛紛豎起大拇指。


    這時,人群中一位戴著潛水麵罩的人突然開口:“纏繞白布的黑狗毛麻繩有些瑕疵,給我看看。”


    “什麽瑕疵?我家祖傳的黑狗毛麻繩,不可能有瑕疵。”年長撈屍人雖然這麽說,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將頭顱遞了過去。


    “等等,你這聲音聽著有些陌生,你是誰?”


    “不對勁,咱們不是十二人下河,怎麽上來十三人?”


    “嘶……還真是多了一個!”


    眾人連忙取下麵罩,互相打量,發現都是熟悉麵孔,唯獨剛才那位提出問題的撈屍人沒有取下麵罩。


    就在這時,鍾考官聲音從遠處傳來,但已經遲了。


    那多出的一人嘴角勾起邪笑,轉身一躍,跳入河中。


    “撲通”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十二人大驚,反應過來連潛水麵罩都來不及戴,就紛紛跳入水中,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最終無功而返,濕漉漉地上岸。


    此時,河對岸有一道身影上岸,但並未立即離去,而是高高舉著頭顱,向河對岸鍾考官和十二位撈屍人揮手。


    這是赤裸裸的嘲諷!


    眾撈屍人呼吸急促,瞬間紅溫,他們這些人年齡加起來超過五百歲,撈過的屍體不計其數,卻沒想到今天被一隻鬼混了進來,還拿走最重要的東西。


    這是奇恥大辱,簡直要毀了他們這一行的名聲。


    剛趕過來的鍾考官目光如刀,雙腳穩穩分開,肩膀輕斜,左手再次浮現那把反曲弓,猛地一拉弓弦。


    一支利箭裹挾著勢不可擋的能量呼嘯而出。


    嗖!


    河對岸身影一把抓住利箭,臉上露出輕蔑笑容,似乎在譏諷對麵同樣的方法對他沒有效果。


    下一秒,“嘭”的一聲巨響。


    那身影腦袋被炸得粉碎,連帶上半身支離破碎,最後連忙抓起頭顱,連滾帶爬消失在河對岸。


    它並未察覺到利箭爆炸時的一絲碎片已嵌入體內。


    ……


    陸越這邊疾馳間,斧影彌漫,連續收割十縷源氣後,猛然察覺草稿皮畫人盡數消逝,心頭一懸。


    果然,當他匆匆趕到河岸,目睹一些撈屍人攥拳怒視,胸腔起伏,一副生氣、紅溫狀態。


    那顆懸吊的心徹底沉入穀底。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跟鍾考官匯合,她說起剛才發生的事,經過一番推敲斷定,那身影連同男大學生皆是皮畫人無疑,而且還不是草稿次品,是與冒牌貨陸越、女大學生相仿的精品。


    自始至終,鬼畫師都如同幽靈般未露真容。


    現在回過頭細想,二筆筆仙提供的線索是一周前,或許那時鬼畫師本體確實在苦海村,但在布下這一連串後手後便悄然離去。


    即便沒陸越幾人介入,那鬼畫師也早已將“河神”屍骨視為囊中之物。


    陸越心中連連歎氣,這次錯失良機,以那鬼畫師狡猾怕死的性情和手段,再想找到對方,恐怕真是遙遙無期。


    但此時鍾考官卻說道:“那皮畫人已經被我種了印記,它逃不了的,或許可以順著這條線,直搗鬼畫師老巢。”


    陸越雙眸一亮。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不愧是鎮魔司的人,居然還有這種手段。


    “那還等什麽,現在敵人在明,我們在暗,殺他個措手不及,清空他皮畫庫存,還世界一個清明,還人民一個朗朗乾坤!”陸越躍躍欲試,急不可耐。


    鍾考官頷首,兵貴神速,也認可這個想法。


    正準備行動時,驀地,天色黯淡,河麵刮起猛烈陰風,冷冽刺骨,吹得人脊背發涼,雙耳轟鳴,目不能視。


    “怎麽回事,怎麽陰風突然這麽大了?”


    “這陰風刮得我感覺體內靈氣都凍住了。”


    “我也是。”


    岸邊一眾撈屍人麵露驚惶,其中一人手指河麵,驚恐高呼:“糟了,那個‘河神’頭顱被我們帶上來,現在它可以上岸了!”


    話音剛落,一股刺鼻腥臭撲鼻而來,陸越轉頭之際,隻見河麵波濤洶湧,浪濤一次次拍打河岸。


    遠處一顆濕漉漉、長發披肩的頭顱緩緩浮出水麵,它正是那個在偽苦海輪回掙紮五十載,被村民敬畏稱之為‘河神’的小紅。


    此刻小紅身影漸漸顯現,身著單薄夏衣,身形瘦削。


    它正向岸邊走來。


    這是它被困苦海五十年來首次踏上地麵。


    “鎮魔司檔案中有記載,一般而言這類含怨而死的鬼物出世,會就近發泄怨氣,尤其對方曆經五十年苦海輪回,加之屍骨被盜,上岸後必會選擇活人報複。”


    鍾考官全身緊繃,即便是她,也難以保持鎮定。


    古往今來神話傳說中記載神明一怒,天災不斷。


    從某種角度來看,小紅就是這片河流裏的“河神”。


    現場十二位撈屍人及鍾考官皆如臨大敵,唯有陸越忽覺後背灼熱,似有異物發燙,於是急忙卸下背包,發現發燙的竟是那塊良緣令牌。


    還未來得及思索令牌為什麽發生變化,身旁突然空無一人,十二位撈屍人遠遠躲避,就連鍾考官也是神色驚愕,緊咬雙唇。


    “你們這是……”陸越茫然。


    “陸…陸越,那河神盯上你了。”一位撈屍人顫聲道。


    陸越回頭直視前方。


    正好與對方那雙死寂眼眸對上了眼。


    隻因在人群裏多看了你一眼,便無法自拔。


    手中良緣令牌就跟吃了偉哥似的。


    滾燙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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