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開門,該上路了……”


    門外,那聲音一遍遍回響,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陸越眼神微斂,一邊悄無聲息地向門口逼近,一邊發聲勾引道:“你找哪位?”


    “王大福,他該上路了。”門外回應,聲音空洞冰冷。


    “王什麽福?”


    “王大福。”


    “什麽大福?”


    “王大福。”


    “王大什麽?”


    “王大福……”


    話音未落,陸越已如獵豹般撲至門前。


    “這裏沒有王大福,隻有大拳頭!”左手猛地一推,門扉洞開,與此同時,右手凝聚全身之力,拳若驚雷。


    鐺!


    這一拳仿佛重錘敲擊在十幾米厚的特殊合金上,門外那身影被震得踉蹌後退,陸越拳頭也傳來輕微酥麻。


    這是什麽鬼東西?


    這麽硬?!!!!


    眼前赫然出現一具成人大小的骷髏,骨骼斑駁,灰白、枯黃、漆黑交織,仿佛由不同屍骨拚湊而成,而且渾身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從河裏爬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骷髏周身纏繞幽藍火焰。


    這像是民間傳說中的鬼火。


    關於鬼火其實有一種科學解釋,“鬼火”主要由甲烷氣體或磷化氫氣體在特定條件下燃燒產生,這些氣體通常來源於腐爛植物、沼澤地、土葬屍體腐爛過程中產生的磷化物氣體。


    陸越也不清楚眼前這鬼火能不能用科學解釋。


    所以這骷髏人算什麽?


    冒藍光的惡靈騎士,還是沒有馬的那種?


    “傳說惡靈騎士不死不滅,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陸越雙手迅速結印,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化作道道金色手印,如狂風驟雨般轟向惡靈騎士。


    惡靈騎士瞬間被分解,但卻又迅速重組。


    其生命力之頑強,令人咋舌。


    九字真言降魔驅邪印本質上其實是一種帶有誅邪屬性的能量攻擊手段,並非物理層麵上的那種。


    對待能量體鬼物殺傷力最強。


    但要是對待實體類鬼物,效果則會減弱不少。


    即便是這樣,其實利用九字真言降魔驅邪印也能一遍遍輸出,將這沒馬的惡靈騎士磨死,不過這種行為浪費時間,完全沒必要。


    陸越目光一閃,果斷改換策略。


    “來,讓我看看,是你骨頭硬,還是青銅鉞更利!”


    青銅鉞在手,寒光四射,陸越身形一躍,如同蒼鷹搏兔,青銅鉞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軌跡。


    骷髏人雙臂交叉,藍火熊熊,企圖以堅硬骨骼抵擋。


    砰!


    哢嚓!


    青銅鉞鋒利無比,一觸即潰,藍火被斧氣劈散,骷髏人雙臂也在鉞刃下寸寸斷裂,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


    “骨質疏鬆,你該補鈣了!!!”


    “還有……身為冒藍火的惡靈騎士,你馬在哪裏?”


    “我問你,你的馬呢!!!!!”


    此時,屋內大學生二人組一上一下,緊張地趴在門縫後,目不暇接地觀察著外界戰況。


    “陸越哥哥在說什麽?”


    “陸顧問在問候那骷髏人的媽。”


    “啊,骷髏人也有媽?”女大學生驚訝不已。


    “這……我也不清楚,看樣子應該沒有媽……”男大學生撓撓頭,一臉困惑。


    “………”


    嘭嘭嘭!


    兩道身影激戰,猶如兩顆流星在夜空中狠狠碰撞,骷髏人在麵對殺氣騰騰、手持青銅鉞的陸越,一身鐵骨被砍得火星迸發,不斷有碎片崩裂開來。


    爆炸聲此起彼伏,陸越攻勢如潮,完全壓製對方。


    惡靈騎士則節節敗退,一路斷胳膊斷腿……


    就在陸越一斧斃命時,遠處突傳一陣沉重踏步聲。


    踏踏……踏踏……


    一匹全身冒著藍光的骷髏馬如幽靈般衝了過來,它全身濕漉漉的,顯然也是從河裏遊上來的,而且這馬身上的骨頭竟是由不同人骨拚湊而成,馬頭更是猙獰可怖,那竟是一顆人頭。


    那殘廢惡靈騎士立即躍上馬背倉皇逃離。


    “原來你真有馬?”陸越驚呼,但下一秒臉色突變。


    “有馬也沒用,連你馬一起死!”


    斧影森羅!


    一斧揮出,漆黑天幕裏浮現數十道青銅巨斧光芒,猶如天羅地網向惡靈騎士撲殺而去,斧網逼近的瞬間,潛藏在其中的殺招轟然落下。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連同馬匹在內,雙雙斃命。


    整個過程中陸越腦海裏持續響起源氣到賬提示音。


    亡靈馬提供五縷。


    惡靈騎士提供三十四縷。


    兩則疊加,源氣無限接近一隻屍狗五階的鬼物。


    收起青銅鉞,重新回到客廳。


    此時,那大學生二人目光中滿是震驚與崇敬。


    陸越對此並不在意,畢竟崇拜他的人多了去了,他早已習慣這種目光,無論是鎮魔司內部的那三個嫡係員工,還是之前認識的那些人。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習慣成自然。


    接下來時間,見證陸越出手的男大學生和女大學生十分殷勤地前往廚房準備燒水給陸越偶像洗臉。


    陸越則來到王老三一家三口臥室檢查情況,剛準備開口詢問,王老三兄妹走上前來,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句,接著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把他嚇了一跳。


    “恩人,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那晚是我安排我妹妹的……”王老三滿臉羞愧和後悔。


    “不,是我自願的,不關我哥的事。”王老三妹妹爭辯道。


    看著兄妹二人搶著認錯,陸越眉頭一皺,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說的是那一晚發生的事。


    這件事裏麵果然另有隱情。


    陸越扶起兄妹二人,這才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


    這的確是王老三出的主意,而他妹妹也是自願的。


    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他們命懸一線的父親。


    苦海村的規矩不容挑戰,就在陸越到來的那一天,這兄妹二人其實正商量救父親的方法。


    苦海村陋習已經持續了五十年。


    他們從小耳聞目染,腦海裏被灌輸違背河神意願的代價,非常清楚苦海村這個陋習的恐怖程度,無論是拒絕、報警還是其他方法,都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無法改變既定事實。


    最終兩人隻能想出一命換一命。


    王老三首先提出犧牲自己,但現實就是如果王老三死了,隻留下本就年老體衰的五十歲父親和一個弱女子,家裏沒有壯丁,在村子生活隻會更加艱苦。


    王老三妹妹提出用她的命來換取父親的命。


    王老三也不同意。


    他們二人也不是沒想過用村子其他人性命來替代,但對於苦海村的這個習俗,所有村民都心知肚明,這也就是陸越到來那天村民警惕目光的原因。


    而且作為地地道道的莊稼漢,王老三也沒有敢殺人的那個心,直到陸越的到來,給二人帶來希望。


    他們的計劃不是用陸越的命來換取父親的命。


    而是想了一個離譜的方式,就是讓妹妹懷孕,然後再去求神明用新生命代替原本應該被活人葬的父親。


    陸越聽到這裏也是眼角肌肉抽搐。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餿主意。


    如果真按照王老三所說,村子人口常年保持在177人,隨著新嬰兒降世,王大福必死才能維持平衡。


    即便那一晚他妹妹中招,再祈求神明收走,也隻是在177人的基礎上增加一人,再減去一人,根本影響不了他父親生死。


    這是一個連小學生都會算的數學題。


    可是走投無路的王老三兄妹還是這麽幹了。


    或許對於沒什麽文化的他們來說,祈求神明憐憫,能夠拿一命抵一命已經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大誠意。


    然而,一命抵一命是不是真的有效,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河神,河神選中的人會因為人類的選擇而改變?


    河神有沒有憐憫之心?


    如果那河神憐憫世人,又為何製定這個殘忍規則?


    陸越腦海中浮現一連串問題,接著又想起過往的一幕幕經曆,陰神比幹那瘮人身影、木棉袈裟上麵屍山講經的慘烈畫麵……


    他越想越頭疼,索性不再去想。


    誤會解除後,王老三兄妹以及陸越都沒有什麽損失,陸越也並不想做什麽道德模範,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王老三這種行為指指點點。


    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不過有句話他沒有告知二人。


    他總覺得那惡靈騎士好像不是造成苦海村這些陋習的罪魁禍首,也並非王老三這些村民祈禱的河神。


    但這隻是他的直覺,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這時陸越看向窗外,心中思考都過去這麽久了,鍾考官怎麽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自己要不要去看看?


    剛轉身準備去找大學生二人組讓他們給鍾考官打電話問問情況,便看見男大學生和女大學生端著洗臉盆,又露出兩隻眼睛在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這二人似乎偷聽到了剛才事情的全過程。


    眼神裏閃爍著濃濃的八卦之火。


    陸越心裏一咯噔。


    完了,自己的形象好像要毀了。


    好在這個時候,鍾考官回來了。


    陸越還看見對方帶回來一具濕漉漉、纏繞著水草的骷髏架子,與他先前斬殺的那具頗為相似,全身骨頭新舊交雜,都是拚湊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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