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有些意外,他原以為會遇見那種輸不起,然後惱羞成怒跟蹤準備連人帶貨一起截了的反派,沒想到現實卻是這個樣子。


    大老爺們哭哭啼啼。


    弄的陸越一時間連反打劫的心思都沒有了。


    “俺家八代單傳,我從小被爺爺帶大,體弱多病,那紙人是俺爺爺親手紮的,是我的媳婦兒,就是為了給我改命的……”


    陸越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是拿自己媳婦兒打窩!!!!


    “你先別哭,起來說話。”


    “大哥,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那你還是繼續跪著,繼續哭。”


    陸越不再理會對方,轉身朝著湖邊走去。


    正跪著的紮紙匠一愣,連忙抹幹眼淚起身跟上。


    十幾分鍾後,陸越匆匆抵達天嶽湖的一處渡口,因為昨日白天發生的事,此刻渡口已經停運,連船的影子都沒看見。


    放眼望去,遠處湖麵,一抹淡紅色霧氣如幽靈般緩緩升起,紅霧詭異,饒是以陸越如今的視力也看不透。


    不僅如此,陸越還發現岸邊有不少人影閃過,都是一些超凡者,看樣子有提前踩點想法的不止陸越一人。


    此時陸越鼻翼扇動,他嗅見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有些像是血腥味,而且是湖麵飄來的。


    “又死一個,不自量力。”耳畔傳來超凡者低語。


    陸越目光聚焦,湖麵上赫然漂浮著一具死屍。


    “遺跡哪有那麽容易進去,一看就是最近覺醒的超凡者,以為能夠憑借自己力量進去,結果死在湖裏。”


    “那是,如果真的好進,前段時間官方就不會發放入場券,可惜入場券名額有限,沒能拿到。”


    “這湖麵太危險了……”


    “……”


    有些超凡者發現水路不通,開始尋找其他路線。


    陸越混跡在岸邊,從這些人口裏了解到一些情況,出於好奇緩緩靠近湖麵,想看看這裏麵有什麽危險。


    “小心,別靠近湖麵,那裏危險。”身後紮紙匠焦急關切的聲音傳來。


    “什麽危險?”陸越心弦微動。


    看樣子這位紮紙匠知道不少內幕。


    見陸越願意搭話,紮紙匠急匆匆跑了過來。


    “你應該知道遺跡入侵現實世界,發生碰撞、重合現象,會形成蟲洞這事吧?”


    陸越點頭,這事不算什麽秘密。


    “但其實當遺跡完全降臨現實世界,並且穩定下來,也會形成一種特殊蟲洞,這處特殊蟲洞將連接外界與遺跡,是通往遺跡的唯一道路。”


    “在古時,這條道被稱為陰間道。”


    “陰間道本就不是給活人走的,所以活人很難通過。”


    “那紅霧區域就是陰間道,它並非幻象,而是真實存在,一旦有人踏入,沒有特殊手段就會迷失其中。”


    “更恐怖的是陰間道還會讓活人直麵自身恐懼。”


    陰間道?


    民間傳聞,這是死後靈魂通往彼岸世界的必經之路,亡魂需要在這裏麵對自己過往,接受審判,至於傳聞是真是假有待商榷。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陸越好奇問道。


    “我家祖上都是紮紙匠,我叫張超,在超凡者圈子裏有些人脈,關於遺跡的事情自然比新覺醒的超凡者了解的多。”紮紙匠自我介紹。


    “陸越。”陸越回道。


    正說著,湖岸邊又有超凡者開始下水,對方竟不知道從哪兒扛來一輛遊艇,欲靠它渡湖。


    “沒用的,他根本過不去。”紮紙匠搖頭歎息。


    果不其然,就在行駛到湖中心時異變發生。


    “哥,我錯了,別殺我,那次是嫂子主動提出來的,我不是故意殺死你……去死吧你……”


    “哥,你的心還是不夠狠,從小到大,隻要是我想要得到的,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值!”男子獰笑,精神失常。


    就在這時,湖麵上一隻蒼白如鬼魅般的手悄然探出,扒拉住遊艇邊緣,遊艇瞬間失去平衡,轟然傾覆,隨著幾圈漣漪緩緩擴散,水麵再度恢複平靜。


    那人實力不弱,有個神藏二重天的樣子。


    短短幾分鍾,這湖麵就吞噬掉兩條生命。


    “自古以來,大到江河湖泊,小到溪流泉眼,人類文明起源於水,但水同樣也埋葬著大量人類屍骨。”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些看似清澈的湖麵,其實誰也不知道有多少屍骨寄居在裏麵。”


    “遺跡降臨現實世界,陰間道開啟,這些曾經死去的屍骨開始慢慢複蘇……”紮紙匠發出感慨。


    陸越靠近湖麵,用手探了探水,隻感覺冰冷刺骨,再抬眼望去,發現湖麵中間冒出大量水泡,一顆顆腦袋從裏麵探了出來。


    有些隻剩下骨架、有些還能依稀辨出人影。


    那些都是曾經死在湖裏的人。


    如今剛剛複蘇成了鬼物。


    雖然有些眼饞,但陸越最終並沒有動手。


    如果是陸地,自己倒是不懼,但水裏戰鬥,也沒有什麽落腳點,一旦沉湖,自己說不定也會命喪當場。


    這時,那些尋找其他路線的人也重新回到岸邊。


    “全是蟲洞,陸路不通,隻能走水路。”


    “這湖麵怪異的很,那些普通木舟、遊艇根本沒法通過,隻要一到中間,就會被那些死去的亡魂纏住,更別提湖麵紅霧的危險。”


    “等明天白天看看,這些霧氣會不會散。”


    夜幕漸深,眾人無奈散去,唯有零星幾人仍抱希望堅持嚐試,遺跡就在眼前,必須得找出渡湖辦法。


    陸越靜立片刻,暫時也沒想出無傷刷源氣方法,決定返回賓館,明天再行探索。


    沒成想那位紮紙匠也跟了過來。


    顯然對於白天賭輸的“老婆”耿耿於懷。


    “你真的想要回紙紮人?”陸越停下腳步問道。


    紮紙匠立即來了精神,蒼白的臉上露出堅定眼神:“那是我老婆,是我半條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不能跟它分開。”


    陸越好奇詢問道:“你看上去實力不低,為什麽不找個無人地方,偷偷幹掉我,然後拿走紙人?”


    紮紙匠連忙擺手否認。


    “陸越兄弟,你這想法很危險,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張超祖上都是超凡者,雖然如今沒落了,但也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從不仗著力量去幹壞事。”


    “你可以去鎮魔司問問,我有備案的。”


    紮紙匠屬於陰門行業,但因為血脈缺陷,一脈單傳,通常活不到三十歲,如果不遵紀守法,到處結怨,哪裏還能活到現在。


    “而且陸越兄弟您麵相非凡,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氣宇軒昂,這分明是福澤深厚的吉相……”


    “我這不是說誇你,看見你我腦海中就浮現兩個字。


    “高貴!”


    陸越:“……”


    神特麽高貴。


    這分明就是龍體秘術帶來的效果。


    “陸越兄弟你祖上肯定也闊綽過,能不能透露一下,說不定幾百年前咱們祖上還有聯係。”


    紮紙匠一臉認真,在輸掉“老婆”後,他一直在偷偷打量陸越,這才發現陸越不一般,很像那些有大氣運加身、福澤深厚的人。


    這讓他想起一件往事。


    為了解決紮紙匠血脈缺陷問題,他們這脈紮紙匠前輩們嚐試過各種辦法,甚至連道、佛兩門的人都找過,得到的答案是無解。


    血脈缺陷問題無解,但可以延緩。


    他們這一脈,就隻有他爺爺活的時間最長,為此給他紮了這個紙紮人,而且他爺爺之所以活這麽長,主要原因是年輕的時候救過人。


    那個人不是一般人,而是有大氣運在身的人。


    大氣運加身的人往往都不簡單,而且麵相與常人不同,跟這類人打好關係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因此他爺爺離世前留下兩個東西。


    其一就是紙紮人,替他擋一擋三十歲這個劫難。


    其二就是祖訓,跟大氣運之人打好關係。


    “你要想拿回紙人也容易,換一件等價值的東西。”陸越開口道。


    “真的?”紮紙匠眼前一亮。


    “當然,我這人很好說話,從不獅子大開口,你認為你爺爺純手工打造幾十年,給你製作的親媳婦值什麽價,你憑良心給就行。”陸越擺出一副我不愛錢的表情。


    紮紙匠嘴角抽搐。


    憑良心給……


    你這加了這麽多buff,自己還能再說什麽。


    “陸越兄弟,我說實話,那紮紙人對你們而言,就隻能抵擋下屍狗四階鬼物幾個回合,但對我們紮紙匠很重要。”


    紮紙匠咬牙接著說道:“我的確拿不出等同價值的東西,但我之前買了一件鎮魔司法器,價值在一百萬左右,有鎮魔司鑒定證書還有售後編號。”


    “我拿這個跟你換如何?”


    話音剛落,紮紙匠從包中緩緩掏出一個軍用綠壺,其上梵文符咒交織,顯得神秘莫測。


    陸越心中一動,來了興致。


    這東西讓他想起當初寫字樓事件,鎮魔司發放的定製法器白玉,看樣子這水壺也是。


    法器這東西相比邪器常見的多,屬於超凡者可以製造的器物,但也是相對而言。


    據陸越了解,能製作法器的超凡者很少,排除掉民間那些偏門職業,就論知名度而言,隻有道、佛兩門。


    桃木劍、拂塵、符咒、道袍、佛珠、袈裟……


    這類法器即便是普通人也略知一二。


    但其實眾多超凡者並沒有意識到一件事。


    除了這兩家巨頭外,還有一家新的法器製作巨頭冉冉升起,正在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


    那就是鎮魔司!!


    鎮魔司出品必屬精品。


    鎮魔司吸收道、佛乃至其他民間超凡者,共同研究法器製作,雖然頂尖方麵或許比不上道、佛兩門。


    但論性價比、實用性,售後服務……


    綜合評價而言,鎮魔司當之無愧排第一。


    因為工藝方麵暫時隻在內部流傳,少有流出民間的。


    但陸越甚至能夠預料到未來十幾年,法器行業市場一定會受到官方衝擊,隻要技術成熟,超凡者人手一把法器不是夢。


    說不定價格也能被打下來。


    從紮紙匠口裏得知這水壺的具體作用。


    陸越心有所動,這法器絕對比紙人靠譜。


    當即同意這個交易。


    紮紙匠也如願以償地贖回自己“老婆”。


    臨別前,紮紙匠又想起祖訓,神色嚴肅起來:“陸越兄弟,明日早上八點,還是這裏,我再送你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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