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虎剛從金錢賭坊的糾纏中狼狽脫身,一路穿過狹窄的巷子。


    剛走出巷子,他的目光便被不遠處的大發賭坊所吸引。那賭坊的牌匾上,四個大字金光閃閃,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更是耀眼奪目,直直戳進了張青虎的眼裏。


    他站在巷口,看著那些進出賭坊的人,心中充滿了羨慕和渴望。


    就在這時,一個滿麵喜色的人從大發賭坊走出來,手裏一上一下拋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


    這是賭錢贏了啊!


    張青虎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人的背影,不自覺地伸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確實身無分文。


    “唉,要是還有點本錢,讓我再玩幾把,我肯定也能贏!”張青虎不甘心地撇撇嘴,心裏暗暗盤算著如何找門路弄點本錢。


    他在集市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卻沒有任何收獲,最後隻好頹喪地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著,半天想不出任何好辦法。


    一個穿著講究、打扮利落的小婦人挎著籃子從他麵前經過,隨手丟給他兩文錢。


    張青虎看著麵前的兩個銅板,眼睛突然一亮,不是他賺來錢了,而是他想到怎麽來錢了。


    他飛快抓起兩個銅板,追上前麵的小婦人。


    “夫人,你錢掉了!”


    他一手拉住小婦人的手臂,一手悄悄摸向對方的腰間。


    沒等他得逞,小婦人反手就推開他,秀眉倒豎,氣勢洶洶的說:“敢對老娘動手動腳,爪子不想要了?信不信老娘把你爪子砍了!”


    張青虎被吼得立刻慫了,攤開抓著銅錢的手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真的!夫人,這是你掉的錢。”


    在這一刻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會有“拾金不昧”的好品質,真他娘的活見鬼。


    小婦人睨了一眼那兩個銅板,覺得自己好心被當作了驢肝肺。既然別人不領情,她就收回自己的善良。她一把抓回兩個銅板,白了張青虎一眼,便麻溜地走了。


    張青虎傻眼的又蹲回角落。


    他知道剛才那小婦人把他當成乞丐了,他追上去還錢也隻是接近小婦人的借口。現在沒成事,又舍出去到手的兩個銅板,可不得傻眼嘛!


    “呸,打發個叫花子也沒誠意!”他獨自嘀嘀咕咕地抱怨著,卻絲毫沒有反省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反倒是覺得自己剛才沒有發揮好。


    好巧不巧,這時又一個老大娘提著兩個紙包從張青虎麵前經過。


    他精神立刻為之一震,眼睛閃著精光,利落地站起身,快步上前去扶老大娘。那熱情勁兒,就好像扶的是他親娘似的。


    “哎呦,大娘你回來了,我在這兒都等你半天了。”張青虎故作熟絡地說道。


    老大娘莫名其妙地被人扶著,有些疑惑地回身問道:“哎?我說你是誰呀?”


    張青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隨即又笑得一臉歉意:“哎呀!不好意思啊,剛才蹲久了,有些眼花,認錯人了。”


    “小夥子,下次可看清楚嘍!”老大娘笑笑提著兩個紙包繼續往前走。


    張青虎轉身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得意的笑起來。


    無巧不成書,正當紀暖從東大街走小路準備出南城門回家時,一陣急促的求饒聲傳入了她耳中。


    “別打了,別打了,求各位大哥放小的一馬吧!欠你們的錢,我會想辦法還上的。”張青虎正被兩個大漢左右挾持著,另一個大漢則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身上招呼。他哭著求饒,但那些打手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那些打手顯然是為了要錢才動手的,並不是真的想打死人。聽張青虎說會還錢後,他們便停了手,但語氣依然凶狠。


    “說說你什麽時候還。”


    一個打手摩拳擦掌,似乎隻要張青虎一個回答不好,他就要再次動手揍人。


    張青虎捂著被揍了好幾下的肚子,顫巍巍地說:“一個月,一個月我肯定能還上。”


    大漢用力抓起他的衣領,繃著一臉橫肉威脅道:“你說什麽?你以為我們大發賭坊是做慈善的!三天,三天若是還不上,我們直接打斷你的腿。”


    張青虎嚇得渾身哆嗦,哭喪著臉說:“大哥,我真的沒錢了!三天我能上哪兒去弄這麽多錢啊!”


    “討打是不是?”


    說著,大漢又舉起了拳頭,準備再次動手。


    張青虎嚇得想緊閉雙眼,正巧看到了不遠處路過的紀暖。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呼救道:“表妹!表妹快救我!”


    張青虎一邊呼救,一邊急忙向那些打手們解釋道:“我表妹有錢,真的!她和醫館做生意,有的是錢。你們放了我,我可以找她借錢還給你們。”


    幾個打手聽後,麵麵相覷,然後轉頭看向了紀暖。


    紀暖冷冷地看了張青虎一眼,然後毫不留情地說道:“別碰瓷啊,我可不是你表妹。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錢給你還賭債。”


    張青虎近乎哀求的說:“就算你不承認是我表妹,那也推不掉你是我大姨姐呀,你不能不管我死活啊!”


    “賭債又不是我讓你欠下的,我為什麽要管?”紀暖攤攤手,冷漠臉,“我沒有錢。幾位大哥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的,我一個弱女子,哪裏是他們的對手?抱歉啊,我幫不了你!”說完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那幾個打手見紀暖真的不管張青虎了,還有些可惜。就剛才那位姑娘,這臉蛋兒,這身段兒,送到春媽媽那兒也能值不少錢。隻怪張青虎沒能把人留下。他們作為賭坊的打手,職責隻是討債,可沒膽子主動去幹那買賣人口的勾當。


    “你到底想好怎麽還錢沒有?”一個大漢猛地回頭,臉色陰沉如水,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不耐煩。


    張青虎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五天,可以嗎?我盡量在五天內湊齊銀子。”


    大漢聞言,怒目圓睜,吼道:“你丫的,耽誤老子這麽長時間還想討價還價!最多給你三天!拿欠條來!”


    另一個大漢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麻利地展開,同時打開一盒印泥,拿在手中。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按手印!”大漢不耐煩地推了張青虎一把。見他仍猶豫不決,大漢幹脆抓起他的手,一把按進印泥盒中,然後重重地將手印印在那張欠條上。


    張青虎望著欠條上那鮮紅的手印,眼神顫了顫。


    “兄弟們,收工!”大漢滿意地收起欠條,招呼著幾個打手大搖大擺地離開。


    原地,獨留張青虎一人還杵在那兒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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