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進賢的這個決定果然讓燕春妮心裏鬱結，在眾人麵前不能發作隻能暫時憋著。孝川也看出母親的不悅，對於父親的決定他縱然有所不甘但也無可奈何，自己是什麽料他自己最清楚。所以為了暫時不讓母親把氣撒在自己身上，他這晚便乖乖地留在家裏陪伴小魚。
燕春妮心中不舒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吃過晚飯後就去了小魚那裏，關心一下尚未出世的孫子。在她心裏，這個孩子可能就是她最大的驕傲和希望了。沒想到在小魚那裏見到了孝川，於是心頭的怒火便上來了。
“喲！今晚你怎麽不出去了？”燕春妮瞥了兒子一眼。
“我......”孝川笑嗬嗬地說道：“娘不是說讓我多留在家裏陪小魚嘛。”
“哼！一個多月以來都不見你聽話，今天你爹剛說了讓孝謙暫時接管生意，你倒是聽話了。”燕春妮眉頭一皺，道：“現在還裝給誰看？”
“娘......”孝川膩膩歪歪地坐在母親身邊，陪笑道：“您也知道爹向來看我不順眼，我就算做得再好也沒有用啊。我還不如留在家裏多陪陪您呢。”
燕春妮對孝川總是硬不下心來，“你呀！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爹的八字不合！唉～～”她轉向小魚，道：“今天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小魚雖然未出門但也隱隱地感覺到發生了什麽，而且是讓燕春妮不悅的事情。“我挺好的！婆婆放心。”就算不舒服她也不會說，免得婆婆又說她小姐身子。
“嗯。”燕春妮點點頭道：“一會兒我讓人送燕窩粥來給你當宵夜，你趁熱吃了。一定要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這回啊我一定要算好黃道吉日讓我孫子出生！”
“娘！瓜熟蒂落，這生孩子還能算時辰？”孝川好奇起來。
“傻孩子，有本事的大夫都會催生，還會用藥延遲臨盆時間。當然肯定不會用我孫子的命來冒險，隻不過先問問。”燕春妮似乎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隻不過這個打算讓小魚不由地心裏發怵、直冒冷汗。
這時候張媽匆匆跑進來，“二太太，老爺來了。”
“什麽？老爺來了？”燕春妮和孝川都有些意外，但驚訝之餘她馬上恢複了平靜。
此時鍾進賢也走了進來，“都在啊？我聽說這幾天小魚好多了，就過來看看。”說著就和顏悅色地問小魚，“怎麽樣？好些了嗎？如果還有不舒服需要人照顧，我馬上讓人把親家母請來，到底是自己的母親照顧得周到。”
“多謝公公！”小魚謝道：“我這幾天還好。就要過年了，我家裏也忙得很，就不要讓我娘兩頭跑了。我自己可以。”
“嗯！是個懂事的孩子。”鍾進賢讚許地說道：“想吃什麽盡管說。”
“老爺還知道小魚肚子裏的是鍾家的長孫啊？”燕春妮突然陰陽怪氣地嘟囔道。
鍾進賢知道她要借題發揮發泄了，讓她宣泄一下也好，於是笑著說道：“這是什麽話呢？我當然關心我們鍾家的第一個孫兒。隻是這幾日太忙，今兒才得空過來。”
“老爺也真是自找的。自己忙吧，還不找個人幫幫。”燕春妮一把拉過孝川，“這自己的親兒子在這兒呢，也不知道讓他替你分憂，給他盡孝的機會。非要什麽事情都自己來，找也找了一個盡惹自己生氣地主兒。”燕春妮的話沒有人聽不懂的，眼看著鍾進賢的臉色變了。
“你胡說什麽呢？”鍾進賢壓著自己的火，“小魚有了身子，這是頭一胎，一定要仔細。孝川作為丈夫，理應多在家照顧。”
燕春妮撇了撇嘴，“老爺說得好聽罷了，從始至終您就沒待見過我的孝川。同樣是在外麵拈花惹草，我孝川就被打被禁足被架空，而他孝謙不但拈花惹草還膽子大到敢公開違抗老爺的婚事安排，可隻是打了一頓沒多久就能接管生意了。這是什麽道理？恐怕根本沒有道理，隻是老爺偏愛他孝謙，嫌棄我孝川罷了。”
“你又在胡說什麽？什麽有道理沒道理的？我看你才是最沒道理的！”鍾進賢本想忍著不發作，讓她發泄發泄就算了，但她有些得寸進尺了。鍾進賢也是一肚子無奈，於是也趁此機會一頓埋怨起來，“我倒也想多幾個孝恒這樣的兒子幫我，可惜一個懂事的孝和早早兒地去了。也正因此我才對你寬容幾分！我沒說過孝謙好、孝川不好！在我眼裏，他們倆都不好！你說的沒錯，他們倆都在外頭拈花惹草，但你兒子還賭錢！孝謙也的確大逆不道抗婚，但他能把莊子打理得井井有條。你的孝川行嗎？他除了會眠花宿柳、牌九骰子，他會什麽？”他瞪了孝川一眼，把孝川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是沒給他機會，孝恒曾經也多次讓我給他機會，可他做的如何？你自己問問他！”他擺擺手道：“我隻不過不想你知道罷了，畢竟他是你唯一的兒子。你看看，我隻不過讓他在家好好陪陪懷孕的妻子，就這麽一點點兒小事他做的怎麽樣？還不是天天往外跑？三更半夜才回來！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不過不想問不想管罷了。我一說他，你就要幫襯著！”鍾進賢指著燕春妮道：“真正的慈母多敗兒！”
鍾進賢的怒氣顯露無遺，而且句句都是事實，讓燕春妮無法反駁。而且如果再頂撞下去，恐怕真的會惹怒鍾進賢。“老爺～～”燕春妮也稍稍軟了下來，“縱然孝川再怎麽不好，他也是你的兒子啊。好歹你也看在孫子的份上，給他些機會吧。你總不想等孫子長大了問孝川做過些什麽，孝川無言以對吧？”她懇求地看著鍾進賢，還把孝川拉過來，“孝川！快過來告訴你爹，一定會懂事長進！讓你爹給你次機會！”孝川別別扭扭，燕春妮催促道：“快說呀！”
孝川戰戰兢兢地說道：“爹......我會懂事長進的。”
鍾進賢抬眼看看他歎了口氣，沒有言語。燕春妮見狀又把小魚給拽過來，“小魚！你也勸勸你公公，孝川可是你丈夫呀！”
其實小魚並不想糾纏到這次爭吵中，況且孝川是什麽材料她也清楚得很。但婆婆這麽說也隻好說道：“老爺，給相公一次機會吧。”
“行了！不要煩我了！”鍾進賢直奔門口，經過燕春妮身邊的時候停了停，“家裏的事情我還能體諒你的愛子之心，但生意上的事情絕不容許你幹涉！”說完就負氣離開了。
眼看著鍾進賢氣呼呼地走了，燕春妮不敢發的脾氣才對著兒子、兒媳宣泄出來。“你呀！你呀！你怎麽就這麽不爭氣！”燕春妮戳著兒子的腦門兒說道：“外頭的髒女人有什麽好？讓你這麽流連忘返？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媽這張老臉想想啊！憑什麽都是老爺的兒子，她大房生的兩個就又乖又能幹？而我生的兩個不是英年早逝就是扶不起牆的阿鬥？我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啊！”說著就哭了起來。
作為一個姨娘，從進門的那天起就低人一等，注定不能在這個家有多高的地位。燕春妮年輕的時候也是豆蔻年華，上門求婚者絡繹不絕。正巧那時候鍾家老太爺希望鍾家的香火能興旺一些，而且又和燕春妮的祖父交好，於是就讓兒子鍾進賢納了燕春妮為妾。黃花閨女嫁作妾室，年輕的燕春妮當然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從。嫁進門後才知道正妻金如珍剛生了孝恒，身體一度不好，於是燕春妮就覺著是不是將來有一日能取而代之。在孝和出生之後，燕春妮更有了信心。可是金如珍慢慢地調理好了身子，還在同年生下了孝謙。這讓燃起希望的燕春妮很是失落，眼看自己永遠是一個姨太太了，所以心裏的那份不甘心和長久積累下來的抑鬱導致了她事事都想做主，想在這個家裏有自己的地位，更是把希望寄托在兩個兒子身上。可惜命運弄人，現在是這樣的結局。或許是命運的無奈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責任。她的張狂也無非是想給自己一個安慰和肯定，旁人看起來是一個很潑辣很不講理的姨太太，但她著實也有自己的悲愴在其中。
孝川當然不能理解母親眼淚中的失望，這份失望是因為他，但也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娘......娘......”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母親，“別哭了。爹不給就算了，我也樂得清閑。”
“你......”燕春妮轉身就給孝川一個耳光，把孝川給打懵了。“我寧願死的是你！不是你二哥！”說完便甩開他扶著自己的手，抹著淚離開了。
孝川捂著臉愣愣地站在那裏，好久才嘟囔著說道：“這......這是幹什麽呀？”轉過身看到同樣震驚的小魚，覺得臉上無光。“看什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去！不知道娘很在乎她孫子啊？你要是不給我生一個胖小子，看我怎麽折騰你！”說完也自覺憋屈地離開。
鍾家祭祖之後的第二天，孝恒就和婉儀起程回娘家了。鍾進賢則帶著孝謙去鋪子裏，父子倆坐在馬車裏，氣氛有些尷尬。馬車搖晃著兩人的身體順勢擺動，安靜地聽馬車的軲轆聲。
“你行動無礙了吧？”鍾進賢沒有看到孝謙拄拐杖，當然也是想關心一下兒子的傷勢，但有礙於父親的尊嚴馬上說道：“若是不好早點說，免得三天兩頭不能去鋪子。”
“已經好了，行動自如。”孝謙其實還有一些不適，但因為要出入鋪子和莊園，拄個拐杖總不好看，還會讓人胡亂猜疑和說閑話。
“快要過年了，莊子上的事情沒那麽多，你之後要把精力多放在鋪子裏。”鍾進賢囑咐道：“當然，莊子上也要兼顧。”
孝謙點著頭，“是，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鍾進賢看了看孝謙，他的臉上總是那麽難找到“認真”兩個字，這個樣子去管理夥計恐怕難有威信。“到了鋪子裏就不要過多地玩笑。我知道你和鋪子裏的夥計們都很熟，但平時是平時，做起事來主是主、仆是仆。知道嗎？”
“嗯。知道了。”孝謙雖然不以為然，但也要裝作用心的樣子。
鍾家的糧鋪雖然不大，但卻是鍾家擁有的第一家糧鋪，所以祖上就把這家店設為總店，並有著最全的米糧品種。掌櫃的看到孝謙來便把他引入了孝恒的房間，還把孝恒負責的事情一一地細述給孝謙聽。
孝謙認真地聽完後感歎地說道：“看來平時大哥可真夠忙的呀。”
“是啊，大少爺的確很忙。”掌櫃的笑道：“三少爺可能一時半會兒也記不得那麽多瑣事，如有問題可以找我。”
“行！多謝了！”孝謙理了理剛才所聽的思緒，道：“那麽一會兒是不是酒窖的李老板要過來談一批糯米的價錢？”
“是！是！”掌櫃的連連點頭並豎起了大拇指，“三少爺果然好記性！”
孝謙淺淺笑了笑，道：“我們的最低價格是多少？大哥有吩咐嗎？”
“大少爺開價五塊八，最低五塊錢一百斤。”掌櫃的說道：“我們買的都是最好的糯米，這個價已經是最低的。”
小夥計在門外說道：“掌櫃的，李老板來了。”
“提早了？”掌櫃的忙迎出去，剛到門口就看到李老板走了進來，“李老板怎麽這麽早？”
“哈哈～～正好經過，就提早進來了。”李老板看了看孝謙，“聽說這次是三少爺和我談生意啊？幸會！幸會！”說著就向孝謙作了個揖。
孝謙還禮道：“幸會！李老板！家兄實在是有事，所以我才代勞。不過家兄已經交待的非常清楚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他讓了座，小夥計端上了茶。
“既然已經交待清楚，那麽我就不用多說什麽了。”李老板落座後說道：“我要兩千斤糯米。想必三少爺也知道我是釀酒的，所以價錢可以稍後談，但糯米一定要最好的！”
“那是當然！我們鍾家的糯米都是今年秋天剛收上來的新糯米，顆顆飽滿粘糯，是製酒的上好原料。”說完就把樣品遞給了李老板。
李老板抄起來檢查了一下點頭道：“果然是好米。開個價吧。”
孝謙笑了笑道：“每一百斤，六塊八。”他的話音剛落掌櫃的心下便一驚，這個價格無疑是開高了，而且高的不是一點點。但此刻掌櫃的也不好插嘴。
李老板皺了皺眉，“外頭市價是四塊五，你這兒足足貴了兩塊三呢。”
孝謙笑道：“李老板，外頭四塊五的是什麽貨色，您應該也知道，無非是陳年舊米。若是李老板隻顧便宜，恐怕就隻能買那些舊米了。不過李老板對釀酒可謂是精益求精，所以一定要當季的新米，而我們鍾家的新米都是自家莊園種的，就如您剛才看到的樣品。絕對值這個價錢。”
燕春妮心中不舒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吃過晚飯後就去了小魚那裏，關心一下尚未出世的孫子。在她心裏，這個孩子可能就是她最大的驕傲和希望了。沒想到在小魚那裏見到了孝川，於是心頭的怒火便上來了。
“喲！今晚你怎麽不出去了？”燕春妮瞥了兒子一眼。
“我......”孝川笑嗬嗬地說道：“娘不是說讓我多留在家裏陪小魚嘛。”
“哼！一個多月以來都不見你聽話，今天你爹剛說了讓孝謙暫時接管生意，你倒是聽話了。”燕春妮眉頭一皺，道：“現在還裝給誰看？”
“娘......”孝川膩膩歪歪地坐在母親身邊，陪笑道：“您也知道爹向來看我不順眼，我就算做得再好也沒有用啊。我還不如留在家裏多陪陪您呢。”
燕春妮對孝川總是硬不下心來，“你呀！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爹的八字不合！唉～～”她轉向小魚，道：“今天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小魚雖然未出門但也隱隱地感覺到發生了什麽，而且是讓燕春妮不悅的事情。“我挺好的！婆婆放心。”就算不舒服她也不會說，免得婆婆又說她小姐身子。
“嗯。”燕春妮點點頭道：“一會兒我讓人送燕窩粥來給你當宵夜，你趁熱吃了。一定要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這回啊我一定要算好黃道吉日讓我孫子出生！”
“娘！瓜熟蒂落，這生孩子還能算時辰？”孝川好奇起來。
“傻孩子，有本事的大夫都會催生，還會用藥延遲臨盆時間。當然肯定不會用我孫子的命來冒險，隻不過先問問。”燕春妮似乎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隻不過這個打算讓小魚不由地心裏發怵、直冒冷汗。
這時候張媽匆匆跑進來，“二太太，老爺來了。”
“什麽？老爺來了？”燕春妮和孝川都有些意外，但驚訝之餘她馬上恢複了平靜。
此時鍾進賢也走了進來，“都在啊？我聽說這幾天小魚好多了，就過來看看。”說著就和顏悅色地問小魚，“怎麽樣？好些了嗎？如果還有不舒服需要人照顧，我馬上讓人把親家母請來，到底是自己的母親照顧得周到。”
“多謝公公！”小魚謝道：“我這幾天還好。就要過年了，我家裏也忙得很，就不要讓我娘兩頭跑了。我自己可以。”
“嗯！是個懂事的孩子。”鍾進賢讚許地說道：“想吃什麽盡管說。”
“老爺還知道小魚肚子裏的是鍾家的長孫啊？”燕春妮突然陰陽怪氣地嘟囔道。
鍾進賢知道她要借題發揮發泄了，讓她宣泄一下也好，於是笑著說道：“這是什麽話呢？我當然關心我們鍾家的第一個孫兒。隻是這幾日太忙，今兒才得空過來。”
“老爺也真是自找的。自己忙吧，還不找個人幫幫。”燕春妮一把拉過孝川，“這自己的親兒子在這兒呢，也不知道讓他替你分憂，給他盡孝的機會。非要什麽事情都自己來，找也找了一個盡惹自己生氣地主兒。”燕春妮的話沒有人聽不懂的，眼看著鍾進賢的臉色變了。
“你胡說什麽呢？”鍾進賢壓著自己的火，“小魚有了身子，這是頭一胎，一定要仔細。孝川作為丈夫，理應多在家照顧。”
燕春妮撇了撇嘴，“老爺說得好聽罷了，從始至終您就沒待見過我的孝川。同樣是在外麵拈花惹草，我孝川就被打被禁足被架空，而他孝謙不但拈花惹草還膽子大到敢公開違抗老爺的婚事安排，可隻是打了一頓沒多久就能接管生意了。這是什麽道理？恐怕根本沒有道理，隻是老爺偏愛他孝謙，嫌棄我孝川罷了。”
“你又在胡說什麽？什麽有道理沒道理的？我看你才是最沒道理的！”鍾進賢本想忍著不發作，讓她發泄發泄就算了，但她有些得寸進尺了。鍾進賢也是一肚子無奈，於是也趁此機會一頓埋怨起來，“我倒也想多幾個孝恒這樣的兒子幫我，可惜一個懂事的孝和早早兒地去了。也正因此我才對你寬容幾分！我沒說過孝謙好、孝川不好！在我眼裏，他們倆都不好！你說的沒錯，他們倆都在外頭拈花惹草，但你兒子還賭錢！孝謙也的確大逆不道抗婚，但他能把莊子打理得井井有條。你的孝川行嗎？他除了會眠花宿柳、牌九骰子，他會什麽？”他瞪了孝川一眼，把孝川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是沒給他機會，孝恒曾經也多次讓我給他機會，可他做的如何？你自己問問他！”他擺擺手道：“我隻不過不想你知道罷了，畢竟他是你唯一的兒子。你看看，我隻不過讓他在家好好陪陪懷孕的妻子，就這麽一點點兒小事他做的怎麽樣？還不是天天往外跑？三更半夜才回來！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不過不想問不想管罷了。我一說他，你就要幫襯著！”鍾進賢指著燕春妮道：“真正的慈母多敗兒！”
鍾進賢的怒氣顯露無遺，而且句句都是事實，讓燕春妮無法反駁。而且如果再頂撞下去，恐怕真的會惹怒鍾進賢。“老爺～～”燕春妮也稍稍軟了下來，“縱然孝川再怎麽不好，他也是你的兒子啊。好歹你也看在孫子的份上，給他些機會吧。你總不想等孫子長大了問孝川做過些什麽，孝川無言以對吧？”她懇求地看著鍾進賢，還把孝川拉過來，“孝川！快過來告訴你爹，一定會懂事長進！讓你爹給你次機會！”孝川別別扭扭，燕春妮催促道：“快說呀！”
孝川戰戰兢兢地說道：“爹......我會懂事長進的。”
鍾進賢抬眼看看他歎了口氣，沒有言語。燕春妮見狀又把小魚給拽過來，“小魚！你也勸勸你公公，孝川可是你丈夫呀！”
其實小魚並不想糾纏到這次爭吵中，況且孝川是什麽材料她也清楚得很。但婆婆這麽說也隻好說道：“老爺，給相公一次機會吧。”
“行了！不要煩我了！”鍾進賢直奔門口，經過燕春妮身邊的時候停了停，“家裏的事情我還能體諒你的愛子之心，但生意上的事情絕不容許你幹涉！”說完就負氣離開了。
眼看著鍾進賢氣呼呼地走了，燕春妮不敢發的脾氣才對著兒子、兒媳宣泄出來。“你呀！你呀！你怎麽就這麽不爭氣！”燕春妮戳著兒子的腦門兒說道：“外頭的髒女人有什麽好？讓你這麽流連忘返？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媽這張老臉想想啊！憑什麽都是老爺的兒子，她大房生的兩個就又乖又能幹？而我生的兩個不是英年早逝就是扶不起牆的阿鬥？我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啊！”說著就哭了起來。
作為一個姨娘，從進門的那天起就低人一等，注定不能在這個家有多高的地位。燕春妮年輕的時候也是豆蔻年華，上門求婚者絡繹不絕。正巧那時候鍾家老太爺希望鍾家的香火能興旺一些，而且又和燕春妮的祖父交好，於是就讓兒子鍾進賢納了燕春妮為妾。黃花閨女嫁作妾室，年輕的燕春妮當然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從。嫁進門後才知道正妻金如珍剛生了孝恒，身體一度不好，於是燕春妮就覺著是不是將來有一日能取而代之。在孝和出生之後，燕春妮更有了信心。可是金如珍慢慢地調理好了身子，還在同年生下了孝謙。這讓燃起希望的燕春妮很是失落，眼看自己永遠是一個姨太太了，所以心裏的那份不甘心和長久積累下來的抑鬱導致了她事事都想做主，想在這個家裏有自己的地位，更是把希望寄托在兩個兒子身上。可惜命運弄人，現在是這樣的結局。或許是命運的無奈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責任。她的張狂也無非是想給自己一個安慰和肯定，旁人看起來是一個很潑辣很不講理的姨太太，但她著實也有自己的悲愴在其中。
孝川當然不能理解母親眼淚中的失望，這份失望是因為他，但也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娘......娘......”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母親，“別哭了。爹不給就算了，我也樂得清閑。”
“你......”燕春妮轉身就給孝川一個耳光，把孝川給打懵了。“我寧願死的是你！不是你二哥！”說完便甩開他扶著自己的手，抹著淚離開了。
孝川捂著臉愣愣地站在那裏，好久才嘟囔著說道：“這......這是幹什麽呀？”轉過身看到同樣震驚的小魚，覺得臉上無光。“看什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去！不知道娘很在乎她孫子啊？你要是不給我生一個胖小子，看我怎麽折騰你！”說完也自覺憋屈地離開。
鍾家祭祖之後的第二天，孝恒就和婉儀起程回娘家了。鍾進賢則帶著孝謙去鋪子裏，父子倆坐在馬車裏，氣氛有些尷尬。馬車搖晃著兩人的身體順勢擺動，安靜地聽馬車的軲轆聲。
“你行動無礙了吧？”鍾進賢沒有看到孝謙拄拐杖，當然也是想關心一下兒子的傷勢，但有礙於父親的尊嚴馬上說道：“若是不好早點說，免得三天兩頭不能去鋪子。”
“已經好了，行動自如。”孝謙其實還有一些不適，但因為要出入鋪子和莊園，拄個拐杖總不好看，還會讓人胡亂猜疑和說閑話。
“快要過年了，莊子上的事情沒那麽多，你之後要把精力多放在鋪子裏。”鍾進賢囑咐道：“當然，莊子上也要兼顧。”
孝謙點著頭，“是，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鍾進賢看了看孝謙，他的臉上總是那麽難找到“認真”兩個字，這個樣子去管理夥計恐怕難有威信。“到了鋪子裏就不要過多地玩笑。我知道你和鋪子裏的夥計們都很熟，但平時是平時，做起事來主是主、仆是仆。知道嗎？”
“嗯。知道了。”孝謙雖然不以為然，但也要裝作用心的樣子。
鍾家的糧鋪雖然不大，但卻是鍾家擁有的第一家糧鋪，所以祖上就把這家店設為總店，並有著最全的米糧品種。掌櫃的看到孝謙來便把他引入了孝恒的房間，還把孝恒負責的事情一一地細述給孝謙聽。
孝謙認真地聽完後感歎地說道：“看來平時大哥可真夠忙的呀。”
“是啊，大少爺的確很忙。”掌櫃的笑道：“三少爺可能一時半會兒也記不得那麽多瑣事，如有問題可以找我。”
“行！多謝了！”孝謙理了理剛才所聽的思緒，道：“那麽一會兒是不是酒窖的李老板要過來談一批糯米的價錢？”
“是！是！”掌櫃的連連點頭並豎起了大拇指，“三少爺果然好記性！”
孝謙淺淺笑了笑，道：“我們的最低價格是多少？大哥有吩咐嗎？”
“大少爺開價五塊八，最低五塊錢一百斤。”掌櫃的說道：“我們買的都是最好的糯米，這個價已經是最低的。”
小夥計在門外說道：“掌櫃的，李老板來了。”
“提早了？”掌櫃的忙迎出去，剛到門口就看到李老板走了進來，“李老板怎麽這麽早？”
“哈哈～～正好經過，就提早進來了。”李老板看了看孝謙，“聽說這次是三少爺和我談生意啊？幸會！幸會！”說著就向孝謙作了個揖。
孝謙還禮道：“幸會！李老板！家兄實在是有事，所以我才代勞。不過家兄已經交待的非常清楚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他讓了座，小夥計端上了茶。
“既然已經交待清楚，那麽我就不用多說什麽了。”李老板落座後說道：“我要兩千斤糯米。想必三少爺也知道我是釀酒的，所以價錢可以稍後談，但糯米一定要最好的！”
“那是當然！我們鍾家的糯米都是今年秋天剛收上來的新糯米，顆顆飽滿粘糯，是製酒的上好原料。”說完就把樣品遞給了李老板。
李老板抄起來檢查了一下點頭道：“果然是好米。開個價吧。”
孝謙笑了笑道：“每一百斤，六塊八。”他的話音剛落掌櫃的心下便一驚，這個價格無疑是開高了，而且高的不是一點點。但此刻掌櫃的也不好插嘴。
李老板皺了皺眉，“外頭市價是四塊五，你這兒足足貴了兩塊三呢。”
孝謙笑道：“李老板，外頭四塊五的是什麽貨色，您應該也知道，無非是陳年舊米。若是李老板隻顧便宜，恐怕就隻能買那些舊米了。不過李老板對釀酒可謂是精益求精，所以一定要當季的新米，而我們鍾家的新米都是自家莊園種的，就如您剛才看到的樣品。絕對值這個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