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真的有這麽毒?”


    看著昏迷不醒的康兒,雲景也頗為驚訝。


    “這就被毒死了?”


    白芨站起身撣掉身上的塵土,笑道:“師父也太高看我了,那麽一點也就夠他暈厥的。”


    雲景還沒從自己徒兒是個毒罐子的認知中回過神來,白芨又開始了下一步行動。


    “康兒半個時辰內就會醒來,咱們必須分頭行動,這樣,我去老怪物那裏找丹,您繼續打探異族人和吳樂雲密謀的緣由。半個時辰後,咱們狗洞匯合。”


    雲景麵露難色,他一個小孩子在這鬼怪的吳府,豈有不擔心的道理?


    “嗬嗬”


    白芨忍不住笑道:“師父放心,對這裏我可比您熟,不如咱們打個賭,不論誰先到,後到的人要答應對方三件事如何?”


    雲景點點頭,“有意思,就按徒兒說的辦!”


    他即刻再次進入地宮,想要原路返回,可那神佛門任憑怎麽摸都紋絲未動,奇了怪了,明明按照白芨的步驟來的,怎的法子到了自己手裏就不靈光了呢?


    他無奈之下隻得返回地麵,恰巧一隊樂籍女子急匆匆的路過,他躲在暗處,飛起一粒石子打落了隊尾女子的小荷包。


    “姐姐,姐姐,您的荷包掉了。”


    “多謝”


    “姐姐這是要往哪裏去?”


    “久安殿呀!你家主人宴請你竟不知?”


    “哦,我今天剛來,路還不太熟呢。”


    “呀!瞧你,兩句話的功夫全耽擱了。”她一臉焦急,望著四下無人的夜路,“若是遲了出了差錯,這可如何是好?”


    “想是少個人也瞧不出來的。”


    “少了旁人不要緊,可我是主舞啊!”


    “這,這就難辦了,啊,姐姐莫急,我記得大概是這個方向,姐姐快去興許追的上。”


    “你確定?”


    “我是看見有人影過去了”


    那女子焦急的施了一禮,“多謝。”


    雲景露出一絲壞笑,就算是晚了,我替姐姐去,若受了罰,也是我應得的。


    夜空明亮,繁星點綴,慶安殿內依舊歌舞升平,那隊樂籍女子正被攔在門外逐一進行檢查。


    “哎,等一下,你!”


    一名守衛指著隊尾最後一名遮麵女子。


    “過來!”


    那女子小碎步的跑過來,福了一禮。


    “這掛的是什麽?”


    “花粉”


    “花粉?什麽花粉?”


    那女子嬌羞的扭了下身子,“這讓奴家怎麽好說嘛?”


    守衛麵無好色,“不說即刻趕出府去。”


    立刻有兩名守衛過來架住他,急得女子失聲說道:“我說我說,不過就是用來調情的香粉,大哥若是喜歡,這瓶我送您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挽住守衛的胳膊,將小瓶塞到他的手中,湊到他的耳邊含情脈脈的講道:“哥哥等我,待會兒舞畢,我與哥哥一起探討這香粉的妙用。”


    守衛瞧著她可愛嬌俏的眼睛,不動聲色的輕輕打落她纏繞的玉手。


    “進去吧!”


    她歡喜的又福了一禮,跟著眾人一溜小跑進去,臨走還不忘回眸一笑。


    “好大啊!”另一名守衛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什麽好大?”


    “腳啊!哪有女子那麽大腳的?”


    “青樓女子,多數都是窮苦姑娘,大腳板也正常。”


    殿內,眾女子已開始翩翩起舞,身段輕盈飄逸,引得周無一頓喝彩,卻不想吳蘇人嗤笑:“這些舞女實在太過纖瘦,舞的也稀鬆平常,遠不如我吳蘇的舞姬鮮活熱浪。”


    周無又很是不爽:“既然你如此誇讚你們吳蘇的歌舞,不如今夜貢獻一舞讓我等見識一下,如何?”


    “你這漢人,我們此次前來密會,怎會帶舞姬來!”


    “即是密會邀談,學不會謙卑也應和平共處才是,因何屢次三番出言譏諷,莫不是有詐吧?”


    “你!”惡不爾的嘴上功夫明顯不敵狡猾的周無,反而被他牽著鼻子走。


    “想必宛羅公主的舞姿要比尋常舞姬更勝一籌,不如為我等舞一曲開開眼界如何?”


    宛羅凝眉不悅,她若是舞了,豈不是自降身份與這些場上的漢人舞姬相提並論,可若是不舞,又正落入周無的圈套,誠意不足,合作因何能成?


    愁眉不展之際,有守衛來報,說是吳蘇的歌舞姬到了。


    宛羅疑惑的看向惡不爾,她此次前來,並未帶有舞姬,那門外的舞姬又是誰?


    惡不爾也露出懵懵然的神態,搖搖頭表示對此事毫不知情。


    “請!”


    不一會兒,一女子跟著守衛進入殿內,此女子不胖不瘦,線條流暢而圓潤,好像經過精心雕琢過的玉器,麥色的皮膚光滑緊致,是大梁少有的美女類型。


    她輕輕舞動手臂在殿中旋轉起來,鑲嵌在裙子上的寶石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雖無樂師伴奏,但她脖頸與腕間佩戴的各種配飾隨著靈動的舞步,發出歡快的聲響猶如天籟,那煙紫的長裙鋪展開猶如蝴蝶的翅膀,自由飛翔在日出的曠野。


    “好!”


    吳樂雲拍手讚賞,周無便也不好再說什麽。


    那女子舞畢,行了個標準的吳蘇禮,她取下麵紗,是個很標準的吳蘇美人兒。


    “茶尕?”


    宛羅十分詫異,“你是怎麽來的?”


    那被喚作茶尕的女子對著宛羅微微一笑,十分驕傲的說道:“我自己偷跑來的,遠遠的跟著隊伍,路上還甩脫過好幾次父王的暗線呢!”


    “胡鬧!”


    宛羅語氣十分不善,“惡不爾,明日一早派人將二公主送回吳蘇。”


    “哎?大梁這麽好玩兒我才不回去呢,再說了,我也不是一點用沒有的,吳大人,你說,我們吳蘇的舞蹈好不好看?”


    她驕傲的像個美麗的小孔雀,歪頭對著吳樂雲甜美的笑著。


    吳樂雲的臉在閃耀的燭光下忽明忽暗,一雙眸子也閃動著非常的光,他笑著說:


    “茶尕公主的舞姿充滿異域風情,我是沒有這個本事,周無,你可有美人兒與之一較高下。”


    周無立馬站起身,“難得吳大人與各位雅興,今夜,有幸請來了青樓妓坊的舞姬,為首的三三姑娘雖不是頭牌,但舞技出眾,可堪一觀,請三三姑娘!”


    一眾舞姬無人應答。


    “請三三姑娘!”


    “哎,誰是三三姑娘?”


    女子震驚的看著她,“還能有誰?自然是你呀!”


    那大腳女子這才驚覺自己假扮之人的名字,慌忙走出隊伍立於大殿中央。


    茶尕盯著這姑娘,“這就是你們大梁的舞姬?傻裏傻氣的,看起來似乎不太靈光啊!”


    “哈哈哈哈......”


    周無依舊十分看好她,溫言細語的安慰,“三三姑娘莫要緊張,隻管挑你拿手的舞一曲,有周某在,無人敢輕笑了你去。”


    三三微微頷首,待舞曲奏響,卻隻是擺好了姿勢呆立在那,似乎不知該幹什麽,這又惹得茶尕一頓嘲笑:“怎麽笨的和蠢驢一般,難道這就是你們大梁舞姬的特色?”


    “茶尕,不得無禮。”宛羅輕聲斥責。


    周無取過一把琴來,細聲安慰道:“小姑娘第一次見這場麵難免緊張,三三姑娘別怕,周某替你撫琴,你放心隨便舞一曲便是。”


    她點點頭,心想,今天不跳一場怕是混不過去了,隨後扭動起腰肢,搖擺手臂,學著兒時印象裏阿湘的舞步跳起來。


    茶尕嗤笑著:“就這?連我們忘寬河裏一條會擺尾的魚都比不上!”


    周無麵露難堪之色,卻仍不對表現欠佳的三三惡語相向,反倒是根據她的步調隨時調音變曲,不禁讓這個假冒者想起上次入幻清箴魂獄之前,他的多番提點與維護,於情於理也不能讓他在此刻丟了麵子。


    既然如此,她忽然變換身法來到宛羅麵前,粉裙翩飛,人止而衣帶落,宛羅望著她,眉如遠峰青翠,眼若桃花般燦爛。


    而三三順手攬起她麵前的酒壺,像隻巧燕飛落回殿堂中央,就連腰間懸掛的小瓶子也叮叮當當,碰撞的清脆聲響更是襯得她如花間精靈,隻這一瞬,宛羅的心便如墜雲端。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三三姑娘,隻見她一手提著酒壺佯裝醉酒,舞步虛晃,仿佛整個人無比的輕鬆憊懶,像一隻偷嚐了美酒的林間燕雀,輕鬆的狀態似倒非倒,似立非立,似虛非虛,似實非實,整個殿中上下翻飛,長袖曼舞是她,淩空騰挪也是她。


    冷不防的忽然從空中落下,眾人屏息靜待,待長袖與衣帶漸落,露出整個人來,隻見她足尖與手肘撐地,拄著腦袋似熟睡一般,一曲舞畢,她起身翩然施禮,贏得滿堂喝彩。


    宛羅不由讚道:“姑娘的舞姿瀟灑飄逸,周先生的舞曲又配合的天衣無縫,大梁果然是人才輩出,不知宛羅是否有這個榮幸與姑娘共飲此杯?”


    共飲此杯?那豈不是要一睹我的芳容?


    假冒者歉意的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擺擺手。


    “我們吳蘇的大公主給你敬酒,你竟然推脫,小小一個舞姬竟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吳大人,難道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吳樂雲冷眼瞧著殿中的三三,半字未說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周無適時的打破這尷尬的時刻,朗聲笑道:


    “宛羅公主也誇了我的琴技,這酒本來是我周無敬公主一杯才是。”


    他說完仰頭一飲而盡,宛羅笑著點點頭剛要準備喝下,不料茶尕一把奪過酒杯,對著殿中的三三怒道:“小小舞姬目中無人,真是好大的威風,今日我姐姐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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