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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米來高的騎士,渾身皆為石造,重逾千斤。


    這一刀橫掃,刮起刀風如有實質,嘶嘶作響砍向狄征的脖子。


    狄征腰身後仰,一個鐵板橋從石刀下穿過。


    石馬馱著騎士衝出了三米,始又折回。


    狄征從地上彈起,腳尖一點,淩空躍起。紫炎天刀來到頭上,這時騎士奔至,他大喝一聲,綻若春雷。紫炎天刀綻放奪目的光芒,隨著狄征一劈而下,蕩出耀眼的紫芒光帶痛擊而下。


    騎士眼紅芒閃爍,手石刀來到頭上,架住狄征光刀。


    兩刀相遇,空氣悶響傳出。紫光大盛,把騎士的身影掩沒其。


    騎士身下的石馬,四蹄皆屈,卻是吃不住狄征一劈之力。


    僵持間,石馬自四蹄起,呯呯呯數聲爆出道道石灰,卻有手指粗的裂痕自馬蹄處向上延伸,直蔓延到騎士身上。


    下一刻,轟然大響,這尊騎士石像炸成了碎片,蕩起無煙塵。


    狄征落地,虎口隱隱作痛,心下吃驚不已。


    這石像並非單純的死物,天刀劈它的時候,狄征明顯感覺到這尊石像體內存著如同丹核般的能量物質。它源源不斷提供給石像行動的能量,狄征借著刀勁一舉劈開那團丹核,才讓石像崩毀。


    爆成碎片的石像,正如狄征所料,有一團灰白色的光暈升騰而起,但很快地消散於無形。那團光暈,狄征看得分明,卻有一張堅毅的臉孔隱隱浮現。


    那是兩千多年前這名騎士的靈魂,卻給某種秘術拘留於石像之內,成為看守那三角懸宮的守衛。


    狄征心下唏噓,卻沒空給他感歎。一刀劈碎石像後,身後風身大作,卻有一根根石矛擲至。眾人躲得好不狼狽,也就隻有安逸軒、曾不讓這種層次的高手,方有餘力閃躲間或以巧勁挑開,或直接震碎石矛,為眾人營造出相對安全的空間。


    可這種形勢並不能持久,當擋下第三波長矛後,手持石刀石盾的步兵石像朝著自己掩殺過來。管沒有呐喊聲,但上尊石像同時衝鋒之下,大地搖晃,聲勢駭人。


    “別和它們硬拚!向懸宮方向跑!”狄征喊道,手裏卻不閑著,他打橫撲向步兵石像群,光刀如同匹練般掃向石像的雙腳。


    立時四五尊石像的大腳被狄征攔腰斬斷,石像紛紛撲地,雖仍動個不停,卻無法再移動一分。


    狄征一擊得手,正慶幸間,腦後風聲驟起,隻得就勢一滾,卻見四五把石刀劈砍地上,濺出點點星芒。


    他站了起來,環視全場。隻見以宋仁為,連升、淩越以及飛劍門的魯達和張馳,這幾人組成一個圓陣將小仙護間。以緩慢卻堅定的步伐向懸宮的方向推進,隻見沒有後顧之憂的小仙,圓陣出各種下階的道術,偶爾以階的火鳥星符之術攻擊,以阻止步兵石像的進逼。


    至於負起突襲之責的騎兵,卻給外圍的宋仁等人截下。宋仁和連升兩人出身石崇道,本來就擅長土係道術。如今置身地底,土靈活躍,兩人用起來得心應手。不時一根地刺,偶爾一片流沙,總能及時截停騎兵的攻擊。


    淩越則使雙拳,羅德興那銀算盤彈出的點點靈彈掩護下,專攻騎兵下盤,卻也屢建奇功。那些石馬顯是無魂之物,全然不及騎士的靈活,淩越的鐵拳下,其馬蹄屢屢為其打斷。騎士和石馬是連接一起,石馬無蹄而不能活動,自然騎士也就無法再攻擊眾人了。


    至於魯達和張馳,則把飛劍的功夫運用到淋漓致。


    不得不說,飛劍門的功夫用來對付高手可說毫無用處,但此刻招架起這些石像大軍來卻綽綽有餘。兩人共使十來把飛劍,盤旋間不斷削割石像的關節處,如同屠夫般把一尊尊石像肢解成數截,頗具效率。


    然而人力有時窮,特別是像現這般,石像如無止境,一尊接一尊地撲殺過來。圓陣每人幾乎沒有停止地消耗體內道力,不能持久。等他們心乏力疲之時,便無法再保證這樣的效益,那等待他們的也隻有死亡一途,任誰也無法改變這個局麵。


    相對宋仁幾人而言,安逸軒和曾不讓兩人的組合相對輕鬆一些。


    曾不讓祭出霸煌槍,他展開槍勢,當下攻勢如火,威不可擋。霸煌槍的攻擊波及身外三米的範圍,無論刀盾兵也好,騎兵也罷,皆無法越雷池一步。而曾不讓的工作也很簡單,無論什麽樣的石像,一入槍勢範圍之內,曾不讓看也不看便賞它幾槍,也不管是否能夠殺傷它們,隻求把它們的動作暫停下來。


    負責擊潰石像的卻是安逸軒。


    這安氏少主身形灑脫,穿梭於曾不讓的槍勢如閑庭信步,輕鬆自如。


    每每有石像被曾不讓截停,安逸軒便會為其補上一掌。看似毫無力道的手掌,印石像上卻讓其爆成粉末,讓人大跌眼鏡。


    隻是兩人雖配合無間,殺潰了不知多少石像,但他們也如宋仁幾人般,因為全然沒有回氣的時間,故道力消耗極快。隻是他們兩人終是地品階的高手,氣息卻遠要較宋仁他們悠長。


    狄征見他們一時三刻不會有危險,便撲向宋仁幾人一邊。


    迎麵而來是三尊騎兵石像,它們或刀或槍,眼露紅芒便朝狄征招呼。刀槍皆朝狄征身上要害攻來,配合無間,便像是長年征戰沙場的老兵,哪像是沒有生命的石像。


    狄征冷哼,手天刀連閃。


    刷刷刷——


    紫芒電閃,狄征和它們錯身而過。騎士們轉身欲追,體下石馬四蹄皆斷,立時摔成了一團。


    三刀出手後,狄征隻覺一陣心驚肉跳,知道倉促攻出三記快刀,炎力劇損,一時恢複不過來之故。但等他奔至宋仁幾人身邊時,力再生,卻已無礙。


    石刺突起,挑飛一名騎士後,宋仁大汗淋漓。狄征見他幾虛脫,連忙讓他到陣休息,宋仁的位置便暫時由狄征替下。


    朝場掃了一眼,負責突襲的騎兵石像已經被他們殺了十之七八。這多虧了曾不讓和安逸軒兩人,他們組成的防線硬是把步兵石像給截住,否則有它們配合騎兵的攻擊,宋仁幾人休想創造如此驕人的戰績。


    從遇襲到現,眾人激戰不休,卻隻推進了三米左右的距離。而現人人臉上露出倦容,當知戰況的激烈。這時曾不讓兩人也開始吃不消了,隻見霸煌槍的槍勢突然展至極限,炎炎槍影籠罩身前五米距離。


    被霸煌槍掃的石像無不拋跌飛裂,瞬間清空了兩人身前十幾尊刀盾兵。但這一波攻擊過後,霸煌槍直接消失曾不讓手。


    安逸軒也不廢話,手一捉曾不讓後衣領,直接把他朝眾人的圓陣扔了過去。這安氏少主猛然搶前,埋身撞入步兵群,爆響連起,他又飛退出來,卻又有十幾尊石像倒下,暫時無法追上眾人。


    幾乎曾不讓為宋仁接住的同時,安逸軒退回到狄征身邊,臉色一陣白,旋又潮紅。如此三遍後,安逸軒才恢複正常,但衣衫已經為汗水打濕。


    不過這樣一來,追著狄征等人的石兵團隻剩下零散的騎兵和刀兵。至於長矛兵雖然沒有多大的損失,但這些石像似乎隻負責遠程投擲,卻未像其它兩個兵種般步步進逼。


    天刀破空,卻上空微微一滯後,始奔雷般劈下。


    這空蓄力的猛擊,立時把一名騎士連槍帶馬劈成了兩截。狄征落地,後退歸隊,喘息間卻見周圍再無騎兵,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少許。


    再往後看,已經可以看到黑暗露出一角的建築輪廓。他們已經離三角懸宮很近了,甚至燈光範圍之內,已經看到了灰白色的神道。


    狄征看眾人已經露出疲態,方想讓大家休息一會。不料這個當口,又有沉重的腳步聲和馬蹄聲響起。包括狄征內,眾人臉色大變。


    隻是剛才一個方陣團便已經讓狄征幾人疲憊不堪,若再來一兩個,他們便全無勝算。


    “跑,朝神道的方向跑!”事到如今,狄征也隻想到這個辦法。隻要能夠進入半空的三角懸宮,任這些石兵再多,想來它們也無法飛上半空追殺眾人。而神道既現,懸宮當既不遠,所以此法大是可行。


    小仙朝著聲音的來源處扔出一道“光明符”,隻見符光之下,約有騎旋風而至。這些騎兵的身後,則一片密密麻麻的身影,也不知道有多少刀兵槍衛。


    宋仁幾人看得臉色白,知道無法戰勝,當下勉提一口氣,再顧不得什麽圓陣,轉身朝神道方向疾奔。


    狄征和安逸軒兩人斷後,護著隊伍推進。他們速不慢,可對方的騎兵速快,轉眼殺至。若給它們纏上,隻怕宋仁他們哪也不用去了。


    狄征看了安逸軒一眼,後者點頭,兩人同時衝上,以天刀和鐵掌攔下這道洪流。


    宋仁幾人看得真切,特別是曾不讓,想返身協助兩人,卻苦無氣力尚未恢複,連霸煌槍也使不出來,隻能幹著急。


    狄征衝入騎士群,雖身邊如同千軍萬馬般壓力龐大,但心神卻神奇地晉入至靜至寧的境界。


    精神不斷攀升,危機的刺激之下,進入了真我的境界。


    精神上的狄征居高臨下,騎士的每一個動作皆被他看清看楚。真我的境界,無一物能掩飾,無一物得遺漏。


    安逸軒的感知,狄征的氣息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但說模糊並不準確,應該說狄征的氣息,隱約有和這地下空間的氣息融為一體之感。那便仿佛是如魚得水,魚水,你豈能看清魚的模樣?


    他握掌成拳,瞬間轟碎一頭石馬馬蹄。趁有餘暇,安逸軒朝狄征看去,卻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感動場麵。


    狄征穿梭騎士的刀槍之下,他的動作是如此自然,且帶著先知先覺的味道。無論騎兵的刀或槍所取角再怎麽刁鑽,配合再怎麽默契,卻似早為狄征看破一般。他總能先一步從對方刀槍的破綻下掠過,如同滑膩的泥鰍,敵人完全沾不到他半邊衣角。


    而狄征的刀,卻如同一片輕柔的霞光。也不見他怎麽用勁,但刀光掠過石像,這些凶猛的異物便這麽自然粉碎開來。


    安逸軒知道,那並非狄征的刀強行斬碎了這些石像,而是狄征如同那解牛的皰丁,刀勢所取之處,皆是石像的弱點所。所以這些騎兵石像才會如此不堪一擊,狄征手下無一合之敵。


    這種技巧,已經帶著技近乎道的味道!


    狄征正沉浸一種奇妙的境界。


    他雙眼看去,萬物都帶著某種特定的規律。無論它們再怎麽變化,也無法從這規律擺脫出來,而必須這規律允許的情況下去變化。這便如同風吹葉落,葉子再怎麽搖晃,也無法擺脫地心引力,終還是得落到地上的道理一般。


    突然,狄征心生起明悟。這隱藏萬物之後的規律,便是補天派所追求的,那天地間遁去的一。


    隻要找到這個規律所,則萬變不起。


    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奇妙境界裏,狄征似乎看到了那萬物所遁去的一。所以他能夠自然而然地騎兵的攻勢下遊刃有餘,能夠如皰丁解牛般將一尊尊石像變成粉末。


    這一刻,狄征的刀便是那遁去的一,帶著讓萬物變化不起,歸於大道的禪境。


    這種境界,狄征感受到了真正無拘無束的自由。仿佛他嵌入了這片天地,便如魚入大海,鳥翔長空,一切再自然不過。


    隱隱間,他似乎把握到什麽是自然,是道!


    但那種感覺產不清楚,就仿佛隔著一層紗窗。你已經看到了事物的影子,卻看不清它的模樣。於是狄征生出煩躁之感,想伸手去捅破那層紗窗,卻不料連保持的境界也突然消失得幹幹淨淨。


    世界又是那個世界。


    他不由後悔,知道自己操之過急,反而讓精神變得不純粹而生出了心障,致使從剛才的境界退了出來。


    再要進入那樣的境界,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一旦從剛才的境界退了出來,狄征再看不到什麽遁去的一,立時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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