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徐徐駛離,轉彎的時候,正好和另外一輛馬車交匯了。


    一輛馬車往南走,一輛馬車往北走。


    忽然刮起一陣寒風,吹開了馬車上的簾子,倚著窗邊的花昕似乎瞥見了對麵那輛馬車裏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地起身,結果撞到了頭。


    “哎喲!”


    “昕昕,怎麽突然站起來了?是剛才還沒睡醒?”


    南宮梓秋好笑地看著正在揉著頭的花昕,卻見她猛地掀開簾子,探出半個身子。


    另外一輛馬車上,白術正在和宋觀傾說笑。


    “先生,剛才那輛馬車裏探出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長得可好看了,像是小仙女一樣。”


    宋觀傾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收攏,口中淡淡道:“一個小姑娘值得你這般稱道,莫非是動了春心?”


    “先生,莫要說笑,看他們的樣子,應該不是大楚的人。”


    白術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


    “哦?你發現了什麽?”


    宋觀傾微微側頭,外耳動了動,的確能聽到馬蹄踏步的聲音。


    “走在後麵的人,個個騎著高頭大馬,那腰間的佩劍像是大夏的產物。”


    白術補充道。


    宋觀傾開口道:“你倒是觀察得仔細。”


    “誒?見他們過來的方向,好像是晉北侯府。”


    白術放下簾子,看向宋觀傾。


    “哦?莫非是侯府的貴客?”


    “如今侯府的貴客可是我們了,先生,就快到了。”


    “知道了,到了侯府說話要注意分寸。”


    宋觀傾提醒道。


    “知道,再怎麽著也比不上大夏的皇宮裏恐怖吧?我在那邊是真的不敢多說什麽。你是沒瞧見,十位宮女,說殺就殺,絲毫不帶猶豫的。”


    白術一想到在皇宮經曆的那一場血色盛宴,莫名的就想幹嘔。


    “她們下毒謀害當今天子,死有餘辜,不必同情。”


    宋觀傾唯一覺得可惜的是,竟然有人提前發現了大夏皇帝的毒,甚至還有了應對之法,他到了也無非是再次確認一下藥方和所中之毒,少了挑戰的樂趣。


    如今大楚晉北侯又找他來治病,希望能彌補遺憾。


    晉北侯府。


    花昕離開了,也帶走了謝雲驍的心,他一下子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胡雪珂見謝雲驍這般失魂落魄,幹脆提醒道:“你若是不舍,現在他們還沒有走遠,馬棚裏的千裏駒你騎上一匹去追,娘不攔你。”


    謝雲驍愣住了,這才側過身子看著她:“娘,可是她是大夏公主,她有婚約在身,她……”


    她說她不討厭我,她說她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她說讓我努力試試……這些話,我卻不好對你說出口。


    “所以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了,你還有自己的人生軌跡。回來了,你以為就一勞永逸了?皇城的那位肯輕易罷手嗎?晉北又真的安全嗎?驍兒,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胡雪珂的話令謝雲驍一點點找回自我。


    他抓著胡雪珂的手,愧疚道:“娘,是孩兒沒有想明白,你放心,我不會再陷入其中了。”


    是啊,他回來可不是為了兒女情長的,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啊!


    章明風進來稟報藥王穀來人時,所有人都是沒有想到的。


    隻有謝雲驍對章明風說道:“章管家,先把人請到前院奉茶,我等會兒去待客。”


    “驍兒,怎麽回事?”


    “娘,讓爹繼續裝病吧!在皇城的時候我聽聞爹重病,就讓人傳信去藥王穀請神醫了,隻是沒有想到你們……”


    “這……藥王穀的神醫會幫我們嗎?萬一皇城的那位知道……”


    “娘,別擔心,有我呢!”


    “也好,來了也好,正好瞧瞧你的身子。”


    胡雪珂和謝淮知道謝雲驍武功盡失的當天,就曾經想著請藥王穀的神醫來看看,沒有想到,她的兒子比她預料的還要早行動。


    無論如何,她也該回去和謝淮說一聲。


    謝雲驍趕去前院待客。


    白術推著宋觀傾進了院子,一路上遇到門檻,都是他和身後幾個人一起抬著宋觀傾得輪椅進來的。


    “先生來了,謝某失禮了。”


    謝雲驍見來的不是老神醫,但是也知道不能怠慢。


    “謝世子客氣了,老師已經避世,宋某代他前來,不知侯爺在何處,還請謝世子引路。”


    宋觀傾坐在椅子上,謝雲驍就覺得此人不好糊弄,不過人是他請的,實話實說應該也沒有什麽關係。


    “還請先生稍後,你們舟車勞頓,不如先做休息,有些話我想要和先生單獨說一說。”


    宋觀傾聞言便朝白術點了點頭,一旁的謝倫就開口道:“幾位隨我來,偏廳也備了茶水點心。”


    謝雲驍靠近了一些,宋觀傾忽然愣住了,隻是他的雙眼蒙著白紗,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大,沒有人發現。


    “謝世子有話請說。”


    “是這樣的,勞煩先生先幫我把個脈。”


    謝雲驍伸出手,距離更近了,宋觀傾越發覺得奇怪了,這氣息有點熟悉啊!


    宋觀傾淡淡的說了一個“好”字,然後就上手了。


    這一把脈他就越發驚奇了。


    “你武功盡失,若是一個多月前,應該命不久矣,如今竟然恢複得差不多了,謝世子這是有奇遇?”


    宋觀傾從來不覺得自己會看錯,所以這是有高人出世了?


    “奇遇?的確可以說是奇遇,謝某在此隻能和先生說一句對不住了。家父的身子也在恢複當中,也和我一樣,調理了一個多月。”


    言下之意就是你白來了。


    宋觀傾忽然覺得這一回他是不是不該出來。


    到了大夏他晚了一步,到了大楚依舊晚了一步。


    “宋某可否問一句,那人是誰?”


    “你是說治好我和父親的人?她是……她不讓說,也請先生莫要為難。”謝雲驍一想到花昕,不知道怎麽的就想把她藏起來,不宣於口。


    “她是不是一位姑娘?”宋觀傾的腦子裏想到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一樣的氣息出現在這裏,要麽她與晉北侯有關係,要麽就是她出手救的人。


    平心而論,他更傾向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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