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戛然而止在夏妗的夢裏。


    她從閣樓出來,陽光很刺眼,夏家別墅的大門口停著一輛加長轎車。


    她被鎖鏈磨破的手抓著露台圍欄,踮腳努力的去看。


    降下一半的車窗裏,男孩也正朝她看過來。


    對視間,車輪轉動,那抹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耳邊是傭人們戲謔的聲音,“她還真是運氣好,被客人看到,為她求情。”


    “別說了,夫人不高興,小心亂嚼舌根讓夫人聽到,把你辭了。”


    聲音越來越遠。


    別墅樓下的小花園裏,夏安安抱著一個洋娃娃,跟在徐婧身後。


    “媽媽,我什麽時候還能見到司厭哥哥?”


    “我以後可以天天去找他玩嗎?”


    “你司厭哥哥馬上就上飛機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司厭,司厭。


    她用力的讓這個名字在她的腦海中留下永久的記憶,她告訴自己,一定別忘了。


    別忘了這個哥哥。


    人的記憶總是會更新換代,那一刻拚命告誡不要忘記的名字,也隨著時間慢慢的淡忘,不再被想起。


    直到那天。


    她路過書房,聽見了徐婧和徐宴之的談話,又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司厭。


    她本該謝謝他,卻選擇了勾引他,以怨報德,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現在,境地尷尬。


    她也怪不得誰,忘恩負義被反噬,才是公平。


    混沌的一覺,夏妗睜開眼,房間很暗,隻有一盞微弱的床頭燈。


    兩側空空,沒有人。


    腦子裏最後的記憶,是司厭抱她去浴室,溫熱的水淋遍她全身。


    她太累,埋首在他肩頭,不知不覺的睡了。


    夏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紅酒沒有讓她感到頭疼,但酒意還未完全消散。


    熏熏然地狀態。


    她以為時間不早了,抓了床上的真絲毯裹在身上,赤腳下地。


    地板冰涼的觸感很舒服,她走到窗前,半拉開窗簾,窗外漆黑一片。


    對麵高層的燈幾乎沒有一盞是亮著的,隻有樓下遠遠的路燈微亮。


    沒有睡太久麽?


    夏妗將窗簾拉上,臥室的隔音很好,走到門口時,她才隱隱約約聽到黑膠唱片的歌聲。


    司厭衣櫃裏的衣服不多,夏妗隨意拿了件襯衣套上,開門走出房間。


    她沒穿鞋,腳步很輕。


    客廳裏,司厭雙手插兜站在整麵的落地窗前,無聲的看著窗外。


    背影看著莫名的形單影隻。


    夏妗靜靜走過去,站到他身邊,看著窗外,“怎麽不睡?”


    這麵窗戶正對江灘,對麵高樓聳立的寫字樓,幾乎燈火通明。


    被資本壓榨的牛馬們還在日以繼夜的加班。


    “你怎麽醒了?”


    司厭沒回答,反問她。


    夏妗說,“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


    “沒什麽。”夏妗沉默了一瞬,說,“夢到了一個可能不會記得我的人。”


    司厭側眸看向她,目光淡淡,嗓音卻不平靜,“藏在你心裏的人真多。”


    這語氣,聽著讓人不大舒服,夏妗皺眉朝他看過去,司厭卻轉身,往臥室的方向去。


    “困了!”


    他困了,她卻醒了。


    落地窗前隻剩夏妗,她也看著外麵被大橋的光照的半明半亮的江灘。


    突然想到有一年,政府辦了一場煙花秀,海城一大半的人都來湊熱鬧。


    夏妗也在其中。


    來時沒想到會有那麽多人,後來人潮洶湧,她打退堂鼓,卻發現人群蔓延了幾公裏,擠的人山人海。


    恐怖人流下,出現了踩踏事件。


    人群混亂,道路癱瘓,地鐵停運,手機信號崩潰...救護車的聲音沒有停歇過。


    夏妗不在踩踏事故的中心段,躲過一劫,但也生生堵了幾小時,人流疏通後,她在亂糟糟的環境裏,看到了徐宴之。


    西裝革履,卻緊張慌亂的徐宴之,他在人群裏四處尋找。


    終於看見了她。


    那天,他飛奔至她跟前,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抱的她快要窒息。


    後來才知道,江灘的踩踏事故上了新聞,她那天上午,有跟徐宴之提過,晚上要去看煙花。


    徐宴之在看到新聞後,連公司會議都沒開,便趕來了江灘。


    找了她很久,每一輛救護車都沒有放過。


    那時候,徐宴之的愛意還沒有挑明,但夏妗早已在沉浸在那模糊不清的曖昧中不可自拔了。


    他抱緊她時,她的心像是在開花,一瓣一瓣的綻放。


    唱片的最後一首歌唱到了盡頭,循環到了司厭握著她的手,親自打開的第一首。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循環了。


    夏妗走過去關了留聲機,走回了臥室。


    臥室裏,司厭像是睡著了。


    夏妗掀開被子上去,躺在他身側的時候,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奇妙。


    她側頭,目光靜靜落在司厭臉上好一會兒。


    他們這算,同床共枕麽?


    這個詞太親密了。


    夏妗不再多想,閉上眼,原以為已經睡著的人,卻突然伸手握住了她一側的腰,用力間,將她拉進了懷裏。


    夏妗睜開眼,“你沒...”


    “睡覺。”


    司厭將她摁進懷中,閉上了眼。


    剩下的話夏妗咽了回去,困意上湧,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


    後麵這一覺,夏妗睡的很熟,幾乎無夢,睜開眼身側無人。


    拉開窗,已經大亮。


    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拿出手機一看,要命,接近十點。


    夏妗從臥室到洗漱間,一路上沒看到司厭的身影。


    她刷了牙,洗了臉,順道又衝了澡,神清氣爽的出來,還是沒見到司厭。


    但手機卻接連響了兩聲。


    打開看,都是司厭發來的消息。


    “五分鍾後,有早餐和咖啡到。”


    “如果無聊,七樓有健身房和瑜伽室,11樓的空中花園,有牛排甜品,午飯可以在那兒解決。”


    夏妗剛看完信息,門外門鈴就響了。


    開門後,果然是她的早餐,還有咖啡。


    她接了東西,放到餐桌。


    給司厭回消息,“早餐和咖啡收到,你有給我準備衣服麽?”


    覺得最後那句有點理所應當,夏妗多加一句,“我的裙子又被你撕爛了。”


    這個‘又’字,用的十分到位。


    既表示了他應該負責,又委婉的提醒了他下次要注意。


    下次?


    司厭,“我會安排人過去。”


    有了這句話,夏妗放下手機,開始吃早飯,司厭給她準備的早餐是中式的。


    她喜歡。


    早飯後還有咖啡,司厭真是,貼心的過分了。


    不知道是經過多少手調教。


    司母說,司厭是智性腦,在m國那些年不是學業就是公司業務,對女人沒興趣。


    夏妗是不太信的。


    司厭在某方麵,明顯是個老手,能力很強,且經驗豐富。


    如果不是有足夠的實戰經驗,他怎麽可能,精準的掌握她的每一個敏感點。


    讓她就連第一次,也沒遭上什麽罪。


    顯而易見,他並非不染情色。


    隻是,這人做的隱秘。


    沒人知道罷了。


    ——


    司厭安排送衣服的人來之前,夏妗穿著司厭的襯衣,哪也不方便去。


    吃過早飯後,幹脆窩在沙發上,捧著咖啡,看電視。


    追影視劇她沒耐心,選了喜劇綜藝。


    笑的花枝亂顫時,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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