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城雖然如今風頭日盛,但是自從頒布仙督檄文,簫鬱也已經極少來雲深不知處,更何況本就心懷內疚,自是不好意思再如以前那般隨心所欲,一年幾乎有大半年都往雲深不知處跑。


    幾個月前的百鳳山大會,許是因為許久沒見魏無羨,也許是因為簫鬱叫順口了,見到魏無羨以後,習慣的張口叫了一聲“魏爹爹”。而當時又正好被金淩聽見,直接回懟說:“簫鬱,我大舅舅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讓你不要再叫他魏爹爹,你為何還要如此叫?是誰給你的底氣?”


    而簫鬱,麵對金淩的指責,一改往日的低眉順目,不緊不慢卻是擲地有聲回答說:“那你又為何依然叫魏前輩大舅舅?玄門皆知,魏前輩已經脫離雲夢江氏,和你也並無任何血緣關係,更是數次被蘭陵金氏陷害,你為何依然如此理直氣壯的叫他大舅舅?你的底氣又從何而來?”


    不卑不亢,卻是一針見血,把金淩懟的無言以對。就連在場的江澄亦是變了臉色,狠狠的瞪了簫鬱一眼。但是畢竟身份擺在那裏,他也不能出言斥責簫鬱,畢竟話雖然鋒利,卻也是大實話。


    而魏無羨亦是無可奈何,小輩們鬥嘴,他也是不好幹預。


    而簫鬱不僅沒有偃旗息鼓,反而淡然的說:“金宗主,牙尖嘴利有何用?難得相見,不如我們比試一番如何?”


    本就好勝的金淩自是巴不得!雖然簫鬱的箭術頗得魏無羨的真傳,可是射箭可是金淩的強項,他劍道修為不高,但是射箭他還是頗為自信的。嘴巴上吃了虧,自是想用實力討回來。


    一場卯足了勁的比賽,很快有了結果。


    金淩不光是輸了,而且是被簫鬱狠狠的碾壓。


    因為他和簫鬱的箭矢皆是正中靶心,但是人家簫鬱卻是三箭齊發,同時正中靶心。


    一局定輸贏!簫鬱不僅贏了,更是憑借出色的外貌,和精湛的箭術,激起了全場少男少女不停呼喊他名字的呼喊聲。


    這幾名小輩裏,金淩最佩服的就是藍思追,若是今天輸給藍思追,他不光不會生氣,還會拉著藍思追喝酒。可惜自從藍景儀閉關,藍思追再也不參加類似的大會。如今偏偏輸給了自己最瞧不上的簫鬱,他心裏如何能接受!


    更讓他生氣的是,結果出來後,簫鬱好像根本就是胸有成竹,徑直走到站在最前麵的虞諾麵前,剛剛稍顯淡漠的臉頰此時卻甚是柔和:“虞諾姐姐,我沒讓你失望吧?”


    剛剛過了二十,已經長成大姑娘的虞諾褪去了青澀之氣,眉宇間多了幾分自信和成熟。和簫鬱從六年前就在一起聽學的情誼,讓她對簫鬱自是仿佛親姐弟,甚是親和:“簫鬱,我就知道你深藏不露。”


    雖然極為不爽,可是畢竟是輸了,金淩又能奈何!至此他心裏憋悶,想要夜獵除祟來發泄,以他傲嬌的性子,再正常不過。


    魏無羨雖然了然,但是金淩說簫鬱針對他,魏無羨卻是不以為然。


    仿佛看出了魏無羨的心思,金淩又信誓旦旦道:“大舅舅,您別不信!我自小一個人在金麟台,誰對我是真心的,誰是虛情假意,我一眼就能分辨的出來!別看他簫鬱甚是有禮,可是絕對口是心非!您忘了聶宗主當時說的話?”


    當天,幾名小輩除了沒到場的藍思追和藍景儀,皆是一起去看台拜見忘羨兩人。


    當時和江澄坐在一起的聶懷桑亦是對簫鬱的箭術讚歎不已,連連誇讚說簫鬱頗有當年魏無羨蒙眼射箭的威風。而當簫鬱向他躬身行禮致謝的時候,聶懷桑的雙眼卻是無意掃過簫鬱背在身後的箭筒,當時就目光微異:“咦?簫宗主,你比賽用的箭矢是你們蕭氏獨有的嗎?不是比賽用的都是統一的箭矢嗎?”


    此言一出,大家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簫鬱背上的箭筒,站在簫鬱身邊的金淩順手一把抽出了一隻箭矢,在手裏轉了兩下,又瞅著箭羽咦了一聲道:“簫宗主,你的箭矢為何和我們的都不一樣?我們的箭羽都是白色的,怎麽你是彩色的?”


    簫鬱淡然道:“這些都是普通的鳥羽而已,不比金宗主財大氣粗,箭羽大多用的都是雕羽。”


    金淩自小跟著江澄射箭,對箭術頗有見解:“普通的箭矢都是箭簇是重中之重,箭羽要不細長,要不短小。而你的箭矢卻好像箭羽是重中之重,無論是長度和寬度都比平常的要大一些,如此另類的箭矢竟然還是三箭齊發,簫宗主還真是藝高人膽大!”


    簫鬱謙恭卻話裏藏鋒:“若是金宗主覺得我扶風城的箭矢有何不妥,我們可以重新再比試一次,就用你們金氏的箭矢如何?”


    答非所問的一句話卻是綿裏藏針,立刻讓金淩無言以對!


    先不說即使重來一次自己是否保證一定能贏,如果真的因此重來一次,無論輸贏,自己都是在氣勢上輸了!所有人都會說他輸不起,拿箭矢做文章。


    金淩雖然從小沒有父母的管教,又生長在蘭陵金氏這個花花大舞台,性子雖然傲嬌,但是卻性格耿直,不會察言觀色更不喜歡說話繞彎,骨子裏雖然是嫉惡如仇,但是嘴皮子功夫卻是和江澄一樣,隻會咋咋呼呼。外甥隨舅還真是一語成讖,所言非虛。


    這一場較量,無論是實力,還是嘴上功夫,金淩都輸的一敗塗地。


    這件事情魏無羨自是沒有忘記,可是金淩不知道的是,魏無羨記憶尤深的並不是簫鬱的箭矢有何不同。在他心裏,從不計較這些小事。技不如人,輸就是輸了,何必再執著於箭矢的問題。他憤憤不平的是,當時比賽結束後,江澄和聶懷桑竟然好像約好了一般,同時將他晾在了一邊,理由也是出奇的一致。


    當時一群小輩離去後,聶懷桑搖著折扇,嘖嘖道:“魏兄,我早就說過簫鬱以後一定不可估量,今日如何?被我說中了吧?”


    江澄不以為然:“不過是今年得了第一,怎麽就不可估量了?比起某人當年的蒙眼射箭,那還差得遠了。”


    魏無羨不滿道:“江澄,我發覺你還真是越活越往回縮,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是不是還不服氣?”


    江澄白了他一眼。


    聶懷桑卻是不以為然道:“江兄,你可莫要小看簫鬱。伏天下之勇者,不在於勇而在於怯。就他那種鎮定和示弱就不是同門小輩可以比擬的,偏偏他又長了這樣一副麵孔,恐怕以後玄門女修的心可都會被他給勾了去。”


    魏無羨淡然的抿了一口茶水,轉頭瞅著身邊那張依然苦大仇深的臉,甚是認真道:“是嗎?能和我家藍湛比?”


    江澄差點被自己剛剛咽下去的一口茶水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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