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黎湘搖著頭,咬著唇,眼眶猩紅,聲音顫抖:


    “你別刺了,求求你了……你再刺下去會死的……”


    “沒了阿湘,樊季雪隻是世間行走的一縷孤魂。”


    “阿湘在,樊季雪才在。”


    他苦笑,跪在地上,目光緊緊的看著她,似是在努力記住黎湘麵容的每一個細節。


    來生,他是要去尋阿湘的。


    這輩子他做過錯事,該阿湘一條命,是要償還的。


    隻求他的小姑娘,可以在下輩子原諒他。


    “阿湘,別看……”


    “樊季雪!不要!!”


    他笑著舉刀,對著自己捅了兩下。


    雙膝跪在地上,淚水混著血水流過上揚的嘴角,寬慰道:“別怕……”


    刀尖滑落在地上,他死死撐著,充血的眼,看向江枝:“把阿湘放了,你答應我的。”


    “哈哈哈……”江枝幾近瘋癲。


    眼神絕望中帶著羨慕。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一個癡情的男子,對黎湘這般的好。


    她抓著黎湘的手一緊,無情的掃了一眼地上的樊季雪:


    “反正你也活不成了,你跟她,就在地下做苦命鴛鴦吧!”


    黎湘被猛的一拉,身體往後仰去,失重感瞬間襲來。


    “不要!!”


    樊季雪嘶吼著,生生又嘔了一口血,拚命的撲上去。


    伸手的瞬間三千青絲帶著喜帶滑過。


    他慶幸的以為抓住了她的手,可回過神來,餘手中隻剩一潔白無瑕的鐲子。


    黎湘身體放空,急速下墜,感官在此刻被放的無限大,耳邊聲音逐漸模糊。


    她隱隱聽見有嘶吼聲,哭喊聲,但這些都跟她沒關係了,不是嗎……


    “轟!”天空再次閃過一絲驚雷。


    後背重重砸在地麵上,她最後看了一眼飄零的天空,鮮血在地麵渲染。


    梨園的梨花樹落了滿地,洋洋灑灑的吹到城牆旁。


    裹挾著十裏紅妝,紅白相繞,成了喜喪。


    終於,成功了……


    閉眼的瞬間,她的靈魂從軀殼中剝離了出來,化作一透明的身軀,蕩於天地之間。


    她迷茫的站在原地,看到了閃著金光來接她的係統。


    “恭喜宿主,一會兒我們就去找陸梓齊。”


    “你怎麽還是一個小狸花貓的樣子呀。”黎湘上前抱起係統,心中無比熟悉,這感覺好像自己抱過很多年。


    “之前我家也有一隻跟你一樣的小貓來著,養了十年,隻可惜它走的時候,看了我整整一天,我也沒明白它的弦外之音……”


    “咳咳,宿主,厲靳深的悔恨值已經到一百了。”係統眼神閃躲,跳出她的懷抱,轉開話題。


    “那是不是,可以實現我兩個願望?”


    “對。”係統點頭。


    “宿主,你除了可以許這個世界,也可以許現實世界的,比如身體健康,比如無病無災,再比如忘掉現實世界的所有痛苦……”


    係統細細思考著:“其實我覺得這三個都好,要不然你先選前麵兩個最……”


    抬頭的瞬間,她看到黎湘表情凝住。


    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係統也愣在原地。


    城牆之上,樊季雪死死盯著手中的鐲子,眼神空白,隻是呆呆的看著,像一隻失了魂的人偶。


    沒有撕心裂肺的嘶吼,沒有潰已決堤的眼淚,隻有平靜,木訥,呆滯。


    “阿湘……”,他痛苦喃喃,鮮血順著嘴角滑落,似是察覺不到疼一樣。


    鮮血混在鐲子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走慢點,我來陪你。”


    “雪爺!”


    在家傭震驚的目光中,樊季雪毫不猶豫的翻過城牆一躍而下。


    “轟!”天空又一陣巨響。


    樊季雪重重砸在黎湘身邊。


    他七竅流血,顫抖著手,僅憑著最後一絲殘念,想握住她的手,可偏偏就差了最後一點。


    帶著悲憫的笑,離開人世間。


    新郎新娘兩具屍體,綴於天地之間,滄海一粟。


    “宿主……”


    見黎湘遲遲緩不過神來,係統難受的喚了一聲。


    黎湘頭腦發懵,眼淚哭幹。


    她怔怔的看著毫無聲息的他,失魂的跪坐在地上。


    伸手靠近的瞬間,穿過了他的身體,怎麽抓都抓不住。


    她於沉靜中崩潰,直直地看著他,恍惚無措,所有的勇氣和力氣在此刻消失殆盡。


    顫抖的雙手撫上他還睜著的眼睛,明明觸不到,樊季雪像是有感觸一樣閉上了眼。


    “樊季雪上輩子欠我一條命,還給我了,但我欠他五刀,欠他一顆真心……欠人東西是要還的……”


    她平靜的訴說:“我第一個願望,要樊季雪好好活著,平安順遂,長命百歲。”


    “我第二個願望……”


    “宿主!”係統心中警鈴大發,“宿主,你要為你自己留一個啊。”


    它難受的看向黎湘,圍著她身邊蹭了起來,一如那十年陪伴的每一個日夜。


    “你做了那麽多年的任務,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好不容易換到了兩個願望,你想想你自己,你不能……”


    “是我欠他的,如果沒有我,樊季雪會過的很好,他會成為q國最好的國君。”


    “護一方百姓,守一方領土。”


    “可他隻是書裏的一個npc,作者筆下淡墨的一瞥,宿主不值得啊……”


    黎湘笑著搖搖頭,她的手懸浮於樊季雪臉上,描繪著他的模樣,接著道:


    “我第二個願望,要樊季雪徹底忘了歲歲,忘了黎湘,忘掉那些讓他讓他痛徹心扉的往事,日後若是能遇到一個真心待他的女子就……”


    “就按他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宿主……嗚嗚……\"


    語閉,不情不願的,係統周身不受控製的凝結出無數金光,散入樊季雪身體。


    天道在上,它控製不了。


    金色的絲線瞬間匯聚在他全身,縫補著每一處受傷的痕跡。


    沒一會兒,本是蒼白的臉上恢複了一絲生氣。


    “宿主,我們該去下一個了。”係統懊惱的看了樊季雪一眼,扯了扯她的衣角。


    “嗯。”黎湘點頭,感受著魂魄漸漸消失。


    在徹底消弭的最後一秒,黎湘轉身看了一眼樊季雪。


    見他手指動了一下,她笑著隨係統離開了。


    “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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