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內,七皇子抓著母妃的流蘇玩,欲要往嘴裏送,叫宋貴妃輕輕的拍開了手。


    一旁的奶嬤嬤忙過來將他抱起,低聲道:“好殿下,這可不是能吃的。”


    宋貴妃憐愛的看了小兒子一眼,又看了那奶嬤嬤,道:“將皇子抱下去哄睡吧。”


    “是。”


    將孩子帶下去後,室內恢複了寧靜。


    張嬤嬤看向神色沉靜的娘娘,低聲道:“陛下對國公府當真親近,誰也沒料到,陛下九五至尊竟親自去了城門迎接宋國公,此等殊榮,外麵哪些臣子能趕得上啊?”


    貴妃冷冷一笑:“是啊,這樣的殊榮不是誰都能有的,卻也不見我的兄長為此付出了多少,去京離家多少年了?他為陛下守江山,如今陛下親去迎他也成了恩典。”


    張嬤嬤大駭,回頭左右看了看,見殿中無人,才鬆了口氣,說道:“娘娘慎言!陛下雖是您的枕邊人,可那是天子啊,不論私底下交情如何,君臣終究是有別的。”


    天子一怒,伏屍萬裏。


    天子一喜,賞金萬兩。


    雷霆雨露都是天恩。


    “嬤嬤放心,入宮這麽多年,我還不至於連這點分寸都沒有,隻是記得當年陛下還在潛邸之時,與我等是何等的無話不談,又是何等的親密,如今當了皇上,有了算計,才知這人心易變,本性難改。


    那時的天子隻叫人覺得單純善良,連一隻鹿都舍不得射死,可是他登基以後才知,若是一個人想藏住,便是由得你如何窺探,都無法得知他本性半分,一個人若是突然變成你認不得的樣子,或許不是他突然變了,而是他一直如此,隻是你從未看明白過。


    “娘娘這麽多年過去了,皇子已經有三個,公主也生了一個,後宮上下再無人有您這份榮寵,就連皇後娘娘,她也不過才得了一子而已,陛下壓根不愛往那兒去,如今在這深宮後院裏,自然是比不得從前的日子,王爺和天子之間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您別忘了當年陛下還是王爺的時候,在王府中是何等的受忽視受冷落,一路走到今天實屬不易啊。”


    宋貴妃嗬嗬一笑:“嬤嬤,若你非是我的奶嬤嬤,我都要懷疑你是皇上派來的。”


    張嬤嬤忙搖頭,見貴妃神色未有異常,知道她並非真氣,又聽她說:“我隻是不甘心,原本我的四個孩子都應該是中宮嫡出,可如今一切都變了,他還是王爺的時候,我可以是他的正妻,可他如今做了皇上,我便隻能屈居人下,連同我的孩兒們都要受身份所累。”


    是嫡是庶,在尋常人家都是大事,更何況是在這紫禁城中呢,作為皇帝的孩子,嫡庶之分尤為分明,隻一字之差,命運便是天翻地覆。


    張嬤嬤知道娘娘心裏這一直是過不去的坎兒,也隻能如往常一般去勸:“可是娘娘,在陛下心中,您是最重要的,那中宮即便占了個名分又如何?不過是形同虛設罷了,陛下一月中有十日都在咱們長春宮呢。”


    宋貴妃沉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不說這些了,總歸咱們宋家日益壯大,我那侄兒也是德才兼備,今年的科考我很是看好他。”


    一個本就碩大的家族,得有一個出色的繼承人,這個家族便能延續興旺下去。


    隻是……


    宋貴妃微微蹙眉:“隻是國公府差了一個明事理的女主人,且隻能看將來肅之成婚後,郡主如何掌家了。”


    她是真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個嫂嫂,早些年間她倒也好,溫婉嫻熟,相夫教子,得人稱讚,可隨著年紀越大,陳家惹出來的禍事越多,而她又總是摻和其中,有時還害得國公府跟著臭了名聲,她對這個嫂嫂就格外不喜了。


    一個拎不清事的女主人在一個龐大的家族裏,是起不到正麵作用的。


    “其實國公夫人也是可憐,若非有那麽個不爭氣的娘家,以國公夫人的品性也不至於……”張嬤嬤是跟著從宋府出來的,想起如今的當家夫人,也忍不住唏噓。


    “是啊,我也是女人,我也想盡可能的多幫娘家一些事,可是我的娘家若隻會成為拖累,那就不一樣了,嫂嫂若是這一點永遠拎不清,那她和大哥大約也就隻能相敬如賓,做一對沒有感情的夫妻了。”


    想到這裏,宋貴妃忽然問:“來報信的人確實沒看錯?哥哥此行還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錯不了,且居說還是之前帶出去的那個。”


    宋貴妃沉默一瞬,揉了揉額角,長出了口氣:“這男人啊,若是妻子不得用,便少不得要在其他地方下功夫了,我記得當年為著這個女人,大哥和肅之之間還有過不愉,這可不行,大哥即便是不想和嫂嫂好好過了,也不能如此傷了孩子的心。”


    ……


    國公府上下奉旨入宮,一直到夜晚才從宮中一起回來,聽說那朝暉堂的燈亮了一夜,摔碎了一個盤子、一套酒壺。


    第二天清醒的時候,青夏得了這麽幾個消息。


    一是宋國公駐守邊關有功,勸降敵國簽了條款,聖上特意賞賜了一套玉仙山莊於他。


    那莊子是前朝攝政王的私人居所,可見貴重。


    另感念宋國公家人辛苦,加封一品國公夫人為超品親善夫人。


    其實對於宋國公這樣的家世,名分上的加封隻是錦上添花,實際的賞賜才有看頭。


    更值得一說的是,特封國公長子為中書侍郎,不過被宋溓當場婉拒。


    說是婉拒也不盡然,據說當時宋溓隻道自己想要通過科考走到聖上麵前,而非依靠父功得取利益。


    此番舉動令龍心大悅,隻道國有青年如此,何愁不旺?


    這件事傳到青夏的耳朵裏時,她竟覺得這就是大少爺會做出來的事,他也確實有這番風骨,不靠父輩庇護,單靠自己也能闖出一條路來。


    如此,宋家更是名聲大噪,像這樣的家族,再進一步已經是無路可進,聖眷優渥多年絲毫未改,至今還有往上的趨勢。


    這種境況無不令人豔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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