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節·觀瀾。


    視角:安玥。 時間:十一月九日,第七十九天。


    地點:嶗山。


    今天中午吃得很是開心,好在洋餐從來都不會讓人吃撐了,現在這個情況爬爬山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我們五個人似乎都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裏了,所以心裏想念這個地方,而且對於一個本地人來說,一年之內不來這裏幾趟怎麽能行呢?喝酒的人來這裏找山雞下酒,喝茶的人當然愛這裏的“仙人舌”,對於喜歡海鮮的人來說,這裏有幾座傍海的小漁村……


    或許這種情景是很少見的,不在本地住上一段時間可能根本想象不到那種美景——湛藍湛藍的大海上麵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島,海上零零散散飄著幾艘小船正在自由自在地遊蕩著……


    這也許其實是我正在幻想的景色,但是那一座又一座小漁村確實是令人印象深刻……


    這樣的日子真好,沒有實驗室,沒有總是打擾我的書記,沒有讓我跑來跑去的應酬,更沒有那些妖魔鬼怪……


    我曾經聽人說過,假期對於人類來說是十分有必要的,無論如何,失去了休息都會讓人瘋掉呢……我現在是在享受我的假期,完全想不起來前幾個月一直在幹的事情——或許我就是被自己逼得太累了,一個正常工作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自己累得一點力氣都沒有的……


    對哦,難道不是因為妹妹的離開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妹妹就是我原本的精神支柱,或許對於我來說,應該還是不要把自己的精神完全支撐在一個人身上的好。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這些妖魔鬼怪,妹妹就真的會像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想的那樣,永遠不離開我……所以說,我那麽拚了命地和這些人戰鬥,或許並不僅僅是在保護所謂的那些“重要的東西”,更多的還是在替我自己想要逃避的心靈找一個聽起來還算是合理的歸宿。


    說得膚淺一些,或許就是在為我自己和妹妹的情感複仇——對的,複仇。在一開始,這些沒有休止的戰鬥對我來說並不是守護誰,而是替已經失去了的重要的東西報複對方。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第一次見到零號的時候,我能夠做出那麽嚇人的舉動來——我不知道自己在麵對什麽,我隻知道報複,那種邪念徹底壓住了我的理智,才做出那種事情……


    不過現在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哪怕我把傷害了我的人全都殺幹淨,失去的東西也都不會再回來了。好在妹妹依舊是活著的,我隻要還活著,就還有機會找她……


    不知不覺之間吧,我們的車就到了山口。我們和山口的警察說明了去向,然後又順著這條並不怎麽寬敞的山路繼續往裏麵走。


    旁邊就是山裏眾多的水庫之一,波光粼粼的樣子惹人喜愛。隔幾步就是沒有開采走的山體,再走幾步還會有山上的泉水順著岩縫悄悄冒出來,在叢翠的掩蓋之中,還隱隱約約能看見道觀的蹤影,香火的味道經過了層層掩蓋,隻剩下了喜人的香味……


    果然是“海上仙山”的樣子呢,不過我們還是有心去找找小漁村……


    小漁村啊,不光是打魚種田,還種著出名的茶葉——那還是很久以前的傳說了,那個屬於“仙人舌”的故事,還有一個貪睡的小龍女和一個白麵書生作伴……


    很小的時候或許聽了這個故事,所以心裏一直就有一種美好的幻想——不是幻想我是小龍女能被一個白麵書生撿走,而是幻想有一天也有一個小龍女能來我家裏,讓我把她留在家裏,當成自己的第二個妹妹。這樣一來,我和妹妹或許也就能擁有一個“三口之家”了……


    哈哈,當然了,這都是我的幻想罷了。不過這樣的神話故事在我和妹妹這裏,遠遠比那些安徒生童話一類的有趣。也許是因為從小渴求的東西並不是那些愛與溫暖,而是能夠看到王子與公主走進婚姻的殿堂……還有,說實話,我從小就很好奇一件事情——為什麽明明每一次打敗了惡龍救出公主的都是騎士們,可是和公主結婚的總是王子……


    我的關注點也有一些奇怪,不過這也許就是少女時期的我一直擁有的那一種懵懂並且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妹妹不太聽這個,她更喜歡田螺姑娘。我後來學習生物的時候聽說,人類挑選寵物的時候一般會找和自己長得像的,故事裏的人物要是和自己很像也會喜歡。現在來看這還真是有生物學依據的,而且妹妹的表現證明,她確實是和田螺姑娘有些相似……甚至是離開了我都一樣嗎?


    不會的,失去也隻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


    後來我明白了根本不應該拿這種事情發泄怒火並且複仇之後,我的打法似乎就轉變了一個模式——或許我原本就應該這樣戰鬥,隻不過一開始被蒙蔽了雙眼而已吧……


    我看了看外麵的景致,原來早都已經過了公路餐廳的聚集地,到了小漁村的北邊。


    我看見了一望無際的茶樹,雖然矮小一些,但是好在都沒有落葉子,所以遠看過去綠油油的一大片,很裝點這初冬的大山。


    村子是原本的模樣,但是上一次來還是盛夏,盛夏,這裏應該是擠滿了來拍照的年輕人們,而且不缺長得好看的年輕女孩。我和子凡來那一次可算是飽了眼福,但是子凡看著看著就突然開始自卑起來了——她總是看一看別人的胸部,然後開始自卑。一開始我還會勸勸她,因為我並不明白她在自卑什麽,總是擔心她會不會因此難過。後來我明白了,她之所以那麽自卑,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胸有些平了,所以一看見身材好的人就會有些難過——據她自己說,她也希望自己能擁有一個好身材。但是我覺得,無論如何她的身材都不能算是差的——隻不過是不夠豐腴,這有什麽呢?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美才對。要是統統都想要追求一致的審美的話,那麽未免對於大家來說都有些過分了——誰會在乎你呢?隻有你的親人,以及或許你的愛人。所以說,他們覺得你美,那麽你就是美的,不必為了這些有的沒的的事情而自己折磨自己,不是嗎?


    當然了,要是我和子凡說這些開導的話的話,我估計她就好笑著罵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我其實並不是很關注自己的身材,但是子凡師姐卻十分的關注,總是用一種渴望而羨慕的眼光注視著我。


    有些時候我都有點害怕,她看我的眼神有時總是過於直勾勾的,還有妹妹,有時候她和她自己的直屬師姐聊天,兩人的話題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朝著不可遏製的方向進行……


    其實這也應該沒什麽的,隻是我想多了吧。


    或許是人總會想要自己沒有的東西,但是有的人大多數卻不懂得珍惜,我想這大概也是上天在平衡著這一切吧。想要某樣東西的人在拿到以後,並不見得永遠都會喜歡那樣東西。同樣的,有些時候隻有失去過一次甚至是數次,人才會懂得珍惜——這不是雞湯文,但是我活了將近17年,得出的結論就是如此。


    大海的波濤依舊是起起伏伏,看起來是和諧之中一些活潑的色彩。而對於我們來說,站在這一條傍山公路的邊上,看著不遠處兩山之間夾著的大海、海上的小島和藏在山坳裏麵的小村子,就是最快樂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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